正月十一晚。
程依依和季霆枫通了几个小时电话。
他已经去国外两周了，程依依想他想的紧。
固执的霸占着他的时间，不挂电话。
他很忙，她知道。
季霆枫在整理开会的资料，做文件，程依依就陪着他。
明知道自己在会打断季霆枫的思路，可她就是想跟他多说会儿话。
说的无非就是什么小事。
今天吃的什么？睡得好不好？记得穿厚点……
最后季霆枫都忍不住提醒：“怎么这么粘人了？”
“我想你。”她轻轻地说。
“嗯，你说过很多遍了。”季霆枫笑着哄她，嗓音磁性沙哑，“明天晚上小昱的满月宴之前一定让你见到我，行不行？”
“那我……挂了啊。”程依依声音都是软绵绵的，不舍。
“好，睡吧。”季霆枫答道，然后等她挂电话。
……
“老公？”
“嗯？”
“我想你。”
“知道了，想我也不能这么晚还不睡觉，听话，休息吧。”
“嗯。”
程依依趴在被窝里，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了，今晚突然这么粘人。
无奈一笑，挂了电话。
她想把手机扔在床头，动作一做，位置有点偏，正好砸中了她的瓷杯。
印着卡通版的娃娃杯，是她很早之前买的一个，结婚后一直带着。
清脆的一声，碎落在地上，满地碎片。
躺在身边的季昱从梦中惊醒，哇哇大哭。
程依依被吓了一大跳，黑暗中摸索着开了灯。
“咔哒”一声，由暗即明。
程依依赶忙伸手把孩子抱在怀里，轻拍哄睡。
但是季昱怕是被那声响吓得不轻，或是突如其来的刺眼光线，一直啼哭，程依依总也哄不好。
小孩子脸被憋的发红，眼泪止不住的往外冒。
婴儿的啼哭惊动了隔壁的白姨。
她在外面敲门：“太太，怎么了？你打开门，我看看孩子。”
程依依这才从慌乱中缓过神来，放下孩子，下床鞋都没穿，给阿姨开了门。
“这是怎么了？”白姨径直走到孩子身边，抱住她轻摇颠着。
“乖乖，不哭啊，不哭，不哭……”
直到季昱大概是哭累了，脑袋拱了拱，在白姨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又睡过去了。
很快就传来了平稳的喘息声，呼吸轻轻的。
程依依手足无措的看着这一切终于落了帷幕，这才松了口气。
白姨也看到了卧室里打碎的杯子，然后抬头对程依依说：“太太，这么晚了，你先休息吧，明天我收拾，我带她先走。”
“行，辛苦您了。”
白姨抱着季昱走了，关上门，阻绝了所有声音。
窗帘紧闭，房间里安静的渗人。
她抬头看了眼表，凌晨一点四十三。
程依依关灯躺在床上，不知为什么，总是睡不着，心乱如麻，翻来覆去很难受，甚至又有些窒息的感觉。
她又开了灯。
然后一个人蹑手蹑脚打开了门找来工具，打扫地上的碎渣。
思绪混乱一般，她把扫帚放在长头柜边靠着。
然后程依依蹲下身来，去捡这些碎片。
白色的陶瓷尖角锋利，她很小心的去拾每一块……
被扎到了。
像有预感一样，她总觉得会划破手，明明很小心。
鲜红的血液从指腹流出来。
染红了白瓷，染红了那枚戒指。
大地之心，蓝色的细钻上沾染了不干净的红。
她缓缓转动它，小心翼翼摘了来，轻轻放在了床头。
深夜的寂静刺激了人的感官，但是程依依在这一刻像是感知不到疼痛一样，还是茫然的开始收拾残局……
对，为什么要用手呢？
工具不是拿过来了吗？
程依依扶了扶额角，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出现了幻觉。
季霆枫还在开会，三个小时之后的飞机。
他已经尽力在压时间了，会议结束后无论谈判项目达成可否，都要赶回去。
正月十二飘雪，季昱的满月宴。
晚七点，季宅宾客已经熙熙攘攘。
这次没有选在任何酒店，既然是季家小孙女的宴席，就要在本家，吉利周全。
人群涌动，到处都是恭贺季家的道喜声。
季父为了这满月宴，可费了不少功夫，找大师算过的良辰吉日，又从拿出价值不菲的名酒招待宾客。
江市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被邀请过来。
高价钱请的礼仪小姐，一切安排，奢侈繁华。
傅清空和沈琪欢也来了，姚姝宛和罗郡没办法过来，就差人送了贺礼。
等到景安延带着女朋友到的时候，所有人都落了座。
沈琪欢吃饭吃的心不在焉，东看西看左顾右盼。
“找谁呢？”季母见她一直不专心，便开口向这丫头询问。
沈琪欢说：“小舅舅还没回来，大舅舅呢？”
她本来已经做好被季仲渊打骂怎么往傅清空身后躲的准备了，但是来了之后东逛西逛，却到处都见不到他人。
“他呀，季老爷子通知他了，可他回消息说公司有急事来不了，等过几天再来看孩子。”
沈琪欢纳闷，他能有什么事？
而且自己也发消息告诉他了，叫他来了给自己留点面子，别当众教育她，现在她已经知道错了，至少给她个台阶下就行。
但是季仲渊也没回她消息。
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哦。”沈琪欢心不在焉一样答道，看起来神色倦倦。
“没事，等你舅舅来了，我叫你。”程依依在一旁握住她的手，轻声对她说。
“嗯。”丫头微微点了头。
季父抱着季昱到处显摆他那宝贝孙女呢。
人群中一片道贺声。
“这小家伙和霆锋长得真像，肯定将来也生的漂亮。”
“是啊，是啊，您家都这么聪明，孩子以后一定厉害。”
“恭喜，恭喜啊……”
伴随着交响乐的声音，一片热闹嘈杂。
季父笑的合不拢嘴，他是真喜欢这个孩子。
“看。”季母指着他那儿，对程依依说，“你爸高兴的，都快把他全身家当拿出来给孩子了。”
季父季母疼孩子也情理之中，他们只有季霆枫一个儿子，现在又有了亲孙女，乐的美滋滋的。
程依依对季母淡淡微笑。
可她还有点不自在，望着窗，此刻季霆枫还没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