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忙识趣低下头。
江蕴皱眉,要拿开他手。
隋衡已挑眉瞥一眼立在不远的店主:“还愣着做什么,孤来念,你来写。”
店主唯唯应是。
江蕴咬唇,耳根红得几欲滴血,冷冷看着这个人。
隋衡屈指刮刮小情人的鼻头,显然很欣赏他这副模样,耳鬓厮磨,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道:“正巧,你检查一下,孤说得对不对。”
江蕴要推开他,反被他用力捏住腰肢。
隋衡轻笑:“孤的手,难道不比那冰凉的尺子舒服?孤可舍不得让其他人碰你。”
他温情款款,又充满掌控欲,仿佛一头正在攻城略地的野狼。
店主和随行的两个伙计已经恨不得把头低到地上。
江蕴依旧冷冷瞪着他。
想,他这样老辣的情场高手,是不是已经给无数人做过这样的事。
才能……如此熟练!
他们虽然只是肉/体上的关系,可他有精神洁癖,并不喜欢这样被人当做玩物的感觉。
隋衡阴下眉:“怎么?难道你宁愿让其他男人碰你,也不愿孤亲自给你量?”
“……”
这个话题纠缠起来又得半天。
江蕴偏过头,不理他。
店主和两个伙计已经恨不得就地化成空气。
隋衡觉得可爱。
挑眉:“那就是愿意让孤来了。”
江蕴索性将脸埋在他胸口,由他去了,听他以一种十分骄傲的语气说出那串数字时,终是气不过,狠狠踩了他一脚。
隋衡皮糙肉厚,丝毫不觉得疼,反而顺势把人捞起,抱在肩上颠了颠,笑道:“就这么点劲儿,也不怕把脚踩疼了。”
樊七挎着刀,凶神恶煞的立在马车前,警惕巡视着。
心里对江蕴充满浓浓的不满。这才几日,小狐狸精就缠着殿下买衣裳。买就买,还买这么久不出来,一定花了殿下不少钱!
真是败家!
正愤懑着,就见隋衡抱着江蕴从楼上下来了。
樊七目瞪口呆。
隋衡冷冷看他一眼:“愣着做什么,开车门去。”
因刚被“赏”了一脸茶,樊七已经对开车门这事儿产生发自内心的恐惧。听隋衡吩咐,才赶紧过去,将车门打开。
隋衡抱着江蕴弯腰进去。
一落地,江蕴就道:“放我下来。”
看着小情人微微泛红的耳垂,隋衡忍不住笑道:“都几日了,还是这么容易害羞。人家旁人家的小妾,哪个见了主子不是争风吃醋,卖力讨好,你这样可是要失宠的。”
江蕴眼底无波,抬眸,静静看着他。
“放我下来。”
隋衡饶有兴致打量着那双水玉般漂亮的眸。“孤有时真是好奇,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一点都不怕孤呢。”
“不仅不怕,还不听话。”
他伸指,故意点了下那挺秀精致的鼻头。
“你知不知道,若换成旁人,敢如此不知好歹,早就身首异处,连命都没有了。”
江蕴想,以此人往日的名声来看,他应当相信的。
“可谁让孤就是喜欢你呢。”
“也只能惯着你,由着你了。”
江蕴想着的时候,听上方人自己慢悠悠补了两句。
江蕴:“那是否可以放我下来了?”
“可以。”
“只要你主动亲孤一下。”
隋衡露出一侧脸颊。
江蕴:“……”
江蕴眸底终于起了丝波澜。
“无耻。”
“除了这个词,阿言就不会说点别的么。”
隋衡哈哈一笑,笑得胸腔都震颤起来,松手将人放下,温声道:“好了,孤不逗你了。”
“真是的,好好一张漂亮的脸,多笑笑不好么,总冷冰冰的作甚。”
这样一张天仙似的脸,笑起来时,恐怕比冰消雪融还好看吧。
隋衡突然想。
江蕴垂眼,已恢复惯有的镇静之色,起身,抚平衣袍,依旧坐到长案后去看之前翻看的那卷书册。
回程安然度过。
到了王宫,陈国国主已亲自带着宫人在宫道上迎接。
陈国国主这段时日几乎日日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听说隋衡要乘车去逛街,生怕街道上打扫得不干净,或有个什么其他差池,惹得这位大煞星不高兴。
更怕有不识好歹的暴民,效仿那些无法无天的游侠去行行刺之事。
那几颗血淋淋的人头犹催命的阎罗般摆在寝殿里,他是真经不起任何惊吓了!
樊七嫌他碍事,让他让到一边去。
陈国国主从善如流的往旁边挪了挪:“将军也一路辛苦了。”
车门打开,依旧是江蕴先走了出来,隋衡紧跟而下。樊七看在眼里,不免又一阵气闷,觉得江蕴实在太不懂规矩。
没大没小,没尊没卑的。
搞得他才是太子,自家殿下是侍从一般。
隋衡懒洋洋同陈国国主打招呼:“国主这辆马车着实不错。”
陈国国主诚惶诚恐的点头。
“能得殿下青睐,是它的福气,殿下若喜欢,只管拿去……”
“那孤就不客气了。”
“……”
陈国国主只能忍着肝疼应。“是,是。”
想,这可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土匪!
这辆马车,可是他耗费重金命工匠制造的,里面布置之物更是花费了不知多少心血与钱财,几乎都是国库里最上等的东西了。
但只要能保住性命,别说只是填一辆车,就是把整个国库都填进去,也值当了!
“殿下。”
亲兵过来禀:“徐将军请殿下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
隋衡看着江蕴,温声:“让樊七送你回去,孤去去就回。”
樊七急道:“我同殿下一道!”
隋衡轻飘飘瞥去一眼,樊七颈间一寒,登时吓得住嘴。
陈国国主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终落到江蕴身上,笑呵呵:“楚公子一定饿了吧,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寡人立刻让膳房去做。”
他自有几分察言观色的天赋,一眼就瞧出,眼前这位芝兰玉树般的小郎君,正是那位大杀神的心头宠。
不然也不会吃饭睡觉逛街时时带在身边。
江蕴答非所问的道:“贵国王宫风景不错。”
陈国国主立刻心领神会:“那寡人领着公子逛逛?”
“有劳。”
“不劳不劳,公子这边请。”
陈国国主乐呵呵展臂引路。
想,这世上的风,再没有比枕边风更香的了。
只要伺候好了眼前这个,请他在那隋国太子枕边替他美言几句,不比他整日瞎忙活强?
如今江国式微,其他五国倒戈隋国是迟早的事,他须得利用好这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占领先机。
“等等。”
樊七粗犷声音响起,透着不满:“殿下让我送你回去,你不回殿,到处瞎逛什么。”
江蕴反问:“他可说过不许我逛?”
“……”
樊七一时被他问住,蛮横道:“就……就算没说过又如何,身为殿下身边人,你就该有服从命令的自觉。”
“既然没说过,那就可以了。”
“你若觉得不妥,不如现在就去问问他。”
什么你我他的,真真是一点尊卑都没有!
“你——”
樊七气得咬牙。
心想,这小狐狸精还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在殿下面前乖乖顺顺,半句话不多说,在他面前却是伶牙俐齿,完全另一副嘴脸。
委实狡诈至极!
他非得找机会在殿下面前揭开他的真实面目不可!
陈国国主立刻笑呵呵打圆场:“二位都消消气,只是逛个园子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樊副将请放心,寡人一定保护好楚公子安危,不让他受任何伤害。再说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也绝无人敢对殿下身边人不利是不是?”
“这样晴好的天气,实在很适合逛园子啊。”
“樊副将若无事,不如跟着我们一道逛逛吧。寡人那淇园里有珍藏的美酒,将军一定会喜欢的。”
他一句接一句,把所有问题都考虑周到了,倒让樊七不好再多说什么。樊七轻哼声,警告般瞪一眼江蕴:“我自然要跟着的,免得某些人得意忘形,忘了自己身份!”
“至于酒就算了。我们殿下军规严厉,我可不敢大白天喝酒。”
“是,是。”
陈国国主便引着江蕴一道,在前面走,热情的为江蕴介绍各处景致和宫殿构造。
江蕴从怀中取出纸笔,温声询问:“我素来有研究建筑风物的喜好,国主应当不介意让我将所见所闻记录下来吧。”
“自然不介意,公子随意!”
陈国国主目的就是讨好江蕴,见他对自己园子感兴趣,简直恨不得找人替他记。
江蕴便一手执笔,边走边记录着,偶尔点评几句。
陈国国主在治理国事上是个草包,在花花草草这些于治国无用的东西上却甚有艺术天分,连连赞叹:“没想到公子竟是同道中人,竟能理解寡人布置这些风物的用意和构思。”
“一点粗浅见解而已。”
恍惚间,陈国国主觉这声音隐隐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似的,可他每日要做要想的事实在太多了,哪里能凭这一星半爪的线索拼凑出个所以然,便觉得一定是自己近日太劳心费力,以致精神恍惚了。
樊七在后头见他们说说笑笑,越发气不打一处来。
因他们谈论的那些东西,他根本听不懂。
进了淇园,陈国国主请江蕴和樊七到湖心小亭入座,并招呼宫人上酒。
樊七虽馋得很,可军令在身,想起隋衡平日治军的严厉狠辣,终究不敢违抗,索性抱着佩刀站到一边。
江蕴饮完一盏,将空酒盏往樊七面前一放。
“给我倒酒。”
樊七瞪大眼,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不禁粗声问:“你说什么?!”
“给我倒酒。”
“你——你竟敢指使老子?”
“你主子都能给我倒,身为他的侍从,你为何不能?”
“你——”
樊七气得脸涨红,哐当一声,就抽出了腰间大刀,横到江蕴颈间。
陈国国主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忙劝:“将军息怒,将军息怒啊……”
江蕴眼皮掀也未掀,神色平静瞥一眼那闪动着森冷寒芒的玄铁刀刃,问:“你敢杀我么?”
樊七的确不敢。
他再冲动,也没到犯傻的地步。
可眼前这小狐狸精又是如此可恶!
樊七手掌颤抖。
江蕴抬眸看他,在陈国国主震惊眼神中,伸出手指,将那刀刃往外推了半寸。
“单凭你今日之举,我若说出去,一顿军棍是免不了的。”
“你若还有脑子,就该立刻收起刀,向我赔礼道歉。”
樊七:!!
小狐狸精什么意思,威胁他,告他的黑状么!
樊七咬牙切齿收起刀:“你休想!”
江蕴自己给自己倒满一盏酒,举盏,朝樊七致意:“那祝樊副将好运了。”
樊七:!!!
这鸟地方他是半刻也待不下去了,气咻咻同陈国国主丢下一句“待会儿你送他回去,人若丢了,老子砍你脑袋”,便黑着脸离开了。
陈国国主惶然无措看着这场景。
江蕴请他坐下,道:“莽夫不懂事罢了,国主不必介怀。”
陈国国主屁股只挨着一小片石凳坐下,震撼不已的打量着江蕴。
想,大杀神不愧大杀神。
连身边这么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郎君,都如此凶悍可怖。
江蕴忽问:“国主可听说过一种叫沁骨香的药物?”
作者有话要说:樊七:主子带回个小作精,天天气人,还不能打不能骂,该如何对付,急,在线等。
作者:你还是先补补智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