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研究这些晶体对深渊生物的影响,只是想找到影响的状态。当我下意识地认为这种影响必然是线性的时候,我就离真相越来越远了。你看,这就是忘却初心的结果,我想找一个现实中存在,但不清楚以何种方式表现的关系,却在忙碌中认定它就是线性的,那我怎么可能在现实中找到它呢?”米立刀从那台透明箱体旁离开。
“做事的时候要常常跳出当下思考,你正在做什么,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做这些事能否达到自己的预期。
“如果你想求的是找到繁杂现象背后的规律,那就去找它,先设立这种规律必须以某种形式存在,那你很可能会白费功夫。
“如果你想要一个道纹,那很简单,你现在就有了一个道纹。但如果你是想依靠在金丹上增加道纹来变强,那你应该依托我们已有的条件去创造新的条件,而不是把精神海投影到金丹上做无用功。”这个实验看起来结果不错,米立刀难得连下一场实验的准备工作都放到了一边,只是和白瑞树谈天说地。
“老师,我明白了,忽视神识和金丹的基本联系是我的错误,我会改正。”白瑞树明白自己这是被莫余忽悠了,拿本就和神识相辅相成的精神海投影到金丹上去,希望依靠这个精神海投影加强神识能力,这就仿佛左手和右手来回倒腾,没因为多了中间步骤削弱自身就算好的了,哪能指望靠这个道纹来增强自己。
“明白就好。你的事情解决了,要不要来听听我的事情?”米立刀今天心情是真的不错,他一直在做的事业终于又前进了一步。
白瑞树摊开实验室内属于自己的记录手册,手中握着笔,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学习新东西了。
“我的上一个成果,也就是让我成为大河学者的成果,是晶体对深渊鸟类的影响。老实说,用现在的眼光来看,当时的成果还有更多可以修饰的部分,可惜再回头去做意义不大。
“之后,我们的研究方向发生了转变,从深渊的飞行生物转向了在地面活动的走兽。那段时间我们加班加点学习了蛮荒世界走兽的各种习性,几乎成了半个走兽学家,再做和深渊世界走兽相关的实验,才能触类旁通。
“走兽有很多种,我们不可能在还没有建立基础理论的情况下为每一种深渊走兽找到适合它们的晶体影响规律,于是我们挑中了这种,”米立刀一指贴在实验室墙壁上的生物解剖图,“这种深渊特有的犬类动物,它们有鲜明的深渊特征,同时拥有各种我们需要的特质,和那些被武装到不能看的生物比起来,这种既有战斗能力,又能找到改造后可用优点的生物,就被我们选中了。”
“不是我自夸,我们马上就能找到影响这种生物进食**的规律了,等这个成果出来,将会是个不亚于当年影响深渊鸟类飞行的计划!”说到这时,米立刀情绪激动,鼓动的神识余波让白瑞树的精神一振。
米立刀等这个成果等了三年了,三年看起来难说长短,但他一个大河学者,就算是现在放下科研,到各个大学开课,巡回作报告都能作二十年不算完的顶尖学者,在实验室里对着深渊生物,一做就是三年的苦工,每一个日夜都对着深渊生物,思考它们的神经中枢会怎样受到各种晶体的刺激,思考什么样的影响会对银河共和国有帮助,思考深渊远征军正需要怎样的技术。他一边学一边研究,让自己成为神经、晶体、环境、生物四个方面的复合型专家,终于又能结一次果。
“等这个计划做出来,我就要去研究晶体影响水生深渊动物的规律,接着是回归老本行,将深渊鸟类研究透彻……不过那个时候你们应该要离开青苗营地了。”米立刀说着自己对未来的构想,便想起面前的听众应该不会在实验室待到他做出下一个成果的时候。
“老师,您知道我们要在青苗营地学习多久?”白瑞树刚被米立刀的神识余波震慑,缓过神来就听到他提到和自己相关的内容。
青苗营地的保密等级太高了,高到连他们什么时候才能从营地毕业,什么时候会有下一批学院进来当新生都是保密事项,白瑞树只能看到自己下一学期的课表,超过半年的行程全都是待定,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从青苗营地中出去。
他们在青苗营地可都待了快两年了,要说别的军事学校,怎么着都得有几次大型拉练活动,可他们所在的青苗营地则不然,别说他们这些学员出不去了,就连那些在青苗营地中常驻的士兵想要出去都困难。
再这么下去,白瑞树琢磨着,钱小白迟早有一天得杀过来,到时候指不定还有什么破事。
“……我刚有说到吗?忘了它吧,我可没提过你们要在青苗营地学习多久,说不定是一辈子呢。”米立刀刚才显然是感情到了说漏嘴了,现在被白瑞树一句点出,发现自己微小地泄了密,连忙僵硬地转移话题,再次杜绝从自己嘴巴里冒出与青苗营地有关的保密信息。
“……这些信息有那么重要吗,连我什么时候能毕业都不能告诉我?连个确切时间都没有,我还真怕在这儿待上一辈子。”白瑞树怅然,他才多少岁啊,在青苗营地外的十七年时光,加上在青苗营地内的两年,也才十九岁。
若是从现在开始,告诉白瑞树,“你只能在青苗营地里待一辈子”,那得多恐怖啊。
修真者的一辈子还格外长,更恐怖了。
“怎么,我们这一整个研究中心的研究团队都在这儿陪着你们,你们还怕青苗营地会有不开放的那一天?”米立刀笑了笑,“又不是只有你们出不去,就算是我,现在要出去也得打申请,一般还批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