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王子虚膝行两步,伏地道:“祖爷爷,我是,我是……我叫王子虚。”
“王含章,张汶的师傅。”
王子虚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眼含热泪,激动道:“祖爷爷!”
他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说,一激动就把自己名字讲了出来。
还是昨晚那片地方,一片狼藉,不过受伤的几人身下都铺着一块木板,包括他的身下。
在几人旁边架着一个火堆,现在还在熊熊燃烧,远一些的地方,谢逊躺在那里。
他转转头,刚要起身,眼前一花,一个声音出现在耳边,“醒了?”
王子虚就看到一个年轻人拎着几条鱼走向火堆。
除此外没了别人。
王子虚有些茫然的拍拍身下的木板,他隐约猜到昨夜救他们的人是谁,只是此刻没看到,有些难以置信。
好不容易起身坐起来,他转头四看。
“您是?”他小心的问。
王子虚道:“祖婆婆前半生一直与太祖婆婆生活,后来太祖婆婆去世,因一生从未嫁人,她老人家便收下家祖为子,一直视若己出,家祖也视祖婆婆为亲母。”
王含章恍然,隐隐有些心疼,王夫人与王语嫣半生孤寂,全是因他所起,一时无语。
“王……”王含章深吸一口气,“你可知王语嫣?”
“那是我祖婆婆!”王子虚连连点头。
“祖婆婆?”
王子虚定定神,整理了思绪后娓娓道来:
“家祖是祖婆婆之子,名唤王振……”
“等等,”王含章出声打断,“王振?她与何人成亲所生?”
王子虚见他不说话,又继续道:“家祖得祖婆婆传授各种武学,在祖婆婆去世后曾在江湖上闯荡过一阵也有些名头。后来在江赣定居,娶妻生子,一直传承至今日,”
“祖爷爷,家祖虽是养子,但与祖婆婆同寻常母子别无二致。所以,您的事祖婆婆也讲过,家祖皆传了下来。
昨日与张兄在此相遇,谈及到您老人家,才敢相信您尚存于世,斗胆便相认了。请您恕罪。”
他说话,偷偷抬头看王含章,见他坐在火堆边没有反应,当下心中忐忑,不知他是什么态度,是否会因是养子后人便不认自己,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好半晌,王含章才开口,“我知道了,你起来吧。”
王子虚才松了口气,起身。
“到这边来坐。”
王子虚小心的坐到王含章对面,不知他要做什么。
“语嫣义子的后人,自然也是我的后人,既在这里相遇,那便是缘分,我还没谢你相助张汶他们对敌谢逊,不然他们恐撑不到我来。”
王含章笑着说,又问及昨晚战斗的详细之处。
王子虚忙详细的将自己昏迷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包括拜祭王夫人和王语嫣,至琅环玉洞定计对敌。
当王含章听闻王夫人与王语嫣坟茔就在此处时,登时面色再绷不住了,双眼一红,蹭的站起身来,重声问道:“在哪儿?”声音低沉,好似在吼。
王子虚有些心惊,颤着声音说道:“在假山那边,我带您去……”
他话没说完,眼前一阵狂风吹起,一晃神就出现在远处,只能看到一个背影,再一慌神,就不见了王含章的踪影。
王子虚咽了咽唾沫,心中惊羡不已,不知自己何时才能达到此种境界。
他感叹时又看到不远处的谢逊,不禁一阵咬牙切齿,想一掌把他拍死,但又想着祖爷爷留他一命,该有其它想法,便想想就作罢了。
等日头渐热,其他人依次醒来。
如同王子虚一样,先是一阵茫然,待听他王子虚讲了王含章已到,便各自安心下来。
殷素素也不例外。
张汶听到师傅已至,终于松了口气,提心吊胆这么多天,可算能安心下来。
他目光一转,不经意间与殷素素四目相对,两人略停了一瞬,各有些慌乱的移开目光。
苏昌迷迷糊糊了这么长时间,终于第一次清醒过来。他的记忆从当日在苏州众人围攻谢逊停止,再有意识就是现在了。
他摸摸胸口,听张汶讲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后知后觉的苦笑一声,暗道自己也算福大命大了。
几人把王含章烤熟的鱼吃干抹净,又休息了片刻,王含章的身影才姗姗而至。
王子虚小心看去,见他面色如常,不似伤感生气,也没有其它的情绪,心中略松了松。
王含章淡着脸扫视几人一眼,说道:“你们受伤各有轻重,经我之手,大体已无碍。不过恐有隐患,这里条件差些,回去后才好好医治吧。”
张汶笑道:“师傅出手,自然大好了,不会再有什么问题。”
苏昌想说话,却觉胸口闷的很,知是谢逊所致,便狠狠瞪向他。
王子虚瞥见这一幕,便道:“祖爷爷,那谢逊该如何处置?”
几人一听,各有不同程度的恨意浮现脸上。
王含章道:“以后喊我先生便好。谢逊之事我自有打算,先离开曼陀山庄再说罢。”
停泊处两艘小船载上六人,缓缓驶离曼陀山庄。
王含章目视小岛,双眼渐渐迷离,似是在与过去告别。
……
杨铭和许佳刚一入村,便立刻引起轰动。
两人略说几句,便各自向自家走去。
杨铭刚一进家门,就见杨村长跛着脚快步向外走去。
一见杨铭,他立刻乐的合不拢嘴,一把扔掉拐杖,两手外张,口齿略不清的激动道:“乖孙,终于回来了!”
杨铭两眼一红,顿时呆在了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小杨村长,也就是杨铭父亲见状笑骂道:“兔崽子,没看到你爷爷等着吗?”
杨铭一下将老村长抱住,两行热泪滚落。
小杨村长也不禁红了眼。
王子虚睁开朦胧的双眼,先是一愣,然后立刻瞪大了眼睛,起身四看,但没成想牵动了左臂的伤势,疼的嘴都歪到了一边。
王含章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他记忆里明媚活泼的少女,然后摇摇头,觉得自己不能想象她白发苍苍的模样。
“将你的家世说一说吧。”王含章缓过神来,镇定的说,这样的事他在脑中不知想过多少,此刻听到也只是微微怔愣,随即也就如常了。
王含章正往树枝上串鱼的动作一顿,不敢置信的看向他,“你叫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