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怔愣在那里。
许远见王含章没动静,还以为他是被气的不轻,“先生不必恼怒,您回来了,拿个章程,是打上门去还是怎样,全听您老的。”
许远点头,忙三言两语将当日被房师等人夜袭之事说了,末了加上一句,“前几天昌哥儿回来了,听到这事正气的不行,要上大都找许正阳麻烦呢!”
王含章脑袋一仰,心头登时火起,但随即想到,许正阳在白马寺已经身死了啊!
王含章翻了个白眼,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此事,他道:“你去将弟子们叫来,此事我来和你们分说一二。”
从前在看电视时,见金花婆婆的暗器不要钱一样,嗖嗖嗖的扔,就怀疑过这金花是不是金子做的。
今日有机会见到,果然不是纯金,而是铁做的形,外面镀了一层金粉,才给人纯金的感觉。
骑马赶路,十来天就回了白马村,刚回到小院,许远就敲门来访。
一见王含章,他顿时欢喜无限,笑的合不拢嘴,“先生您可算回来了。”
他还想着,要真是纯金所做,那被伤的人岂不是又得了一笔药费,啧。
王含章离了大同,先往南走,准备回家一趟,然后往西行,去那大名鼎鼎的光明顶看一看。
王含章把玩着金花心底发笑。
“怎么,家中出了什么事?”王含章见状问道。
“要你说什么?”许月娘抬头瞅了他一眼,淡淡的说,“听先生怎么说。”
许远立刻不说话了。
许远当即应下,让人去将他们都请来。
除了张汶,其他弟子列排站在王含章面前,神色恭谨,许久不见师傅,与从前别无二致。
许月娘坐在旁边,王含章为她把脉后微微点头,“恢复的不错,再有半月便可完全复原了。月娘,你也当真大胆,那招乾坤无双自创出后便没人用过,稍有不甚便是身死一途。你当真是不要命了。”
王含章就冷哼一声,将几个弟子瞪了一遍,许佳和杨铭羞愧的低下头,他也没再说什么。
“罢了,”他摇摇头,“那晚的人极大概率是许正阳派来的,咱们找他报仇很是应当,但是……”
“先生,有你在,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了他汝阳王不成,要我说……”许远眉眼间立时戾气横生,提起汝阳王便是愤恨,直欲将其灭了才好。
王含章笑了笑,又道:“汝阳王笼络天下高手,其王府可不是那么好闯的,近两年他新招募了两个高手,并称玄冥二老,他们的独门武功‘玄冥神掌’厉害非常,你们遇到了定要小心。”
“至于许正阳,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什么!”
许远瞪大眼叫道,其他人也是一脸震惊加诡异。
自己还没开始报仇,怎么敌人就已经去世了?
“先生,莫不是您出的手?”
“不是我,”王含章摇头,然后将当日白马寺中的事说了一遍,院中登时静默一片。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本来憋了一肚子的怒气,还没发泄出来,结果别人告诉自己发火的对象死了?
许远整个人愣在了那里,倒是许月娘轻笑道:“这倒好,省了我们去报仇了。”
“不过先生,那剑术高手和房师……既在我们这里吃了亏,想必还会卷土重来啊,不可不防。”
杨铭几人都点头赞同,这也是他们急切想要出手的原因,先发制人总比被动来战要好的多。
到时万一让对方召集大军前来,他们倒是逃的了,只怕会害了村民。
“此事须得好好思量,”王含章也点点头,低头沉思片刻,抬头刚要说话,忽然瞥见韩厉略显古怪的神色,心中一动,说道:“好,我知道了,此事我自有分说,你们不必心急。”
他们见王含章心有计较,便都放下心来,又少叙别情,各自就退走了。
王含章在院中稍坐一会,起身出门向村南走去。
老远就看到张父在铁匠铺前抽着烟袋晒太阳,他走过去打招呼:“这样好的天,没活啊?”
张父眼睛眯了眯,见是王先生到了,忙起身让坐倒茶,“村里农忙完了,这不就闲下来了。”
他坐到王含章对面,笑道:“汶儿没有回来?”
王含章略带歉意道:“他还在江南呢,他的信你收到了吧?”
“收到了,”张父嘬了一口烟袋,看着天边的太阳略微出神,“孩子大了,如今都定亲了啊!”
“之前没来信告知,是我的不是,还请你不要见怪。”王含章歉意道,当时也是他考虑不周了。
“嗨,有先生在,也就相当于我在了。他定亲能有长辈在,不是自己胡乱弄下的就好,我在不在不重要。”张父摆摆手。
“他没讲何时回来?”
“想来等素素交接完天鹰教中事就该回来了吧。”王含章斟酌道。
“那就好,那就好,”张父点点头,他边说边抽烟,升腾的烟雾迷乱了他的脸,让人看不真切,“说出来不怕先生笑话,我呀,怕他在外面受伤呢。嘿,老了,就操心这些没用的。”
“这是人之常情,说来还都是我的不是,读书就读书,还要教他们习武。如今游历江湖,多日也不回家一趟。”
“先生这话可就不对了,他们该感恩你才是呢。您今日才回来吧,还出去吗?”
“过几天。这次要出去的远些,明教光明顶闻名江湖,还未见过。”王含章笑道。
“嗨,那里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山啊,沙啊什么的,没甚意思,不如那大雪山好,白茫茫一片,干干净净。”张父把烟袋在桌边磕了磕,倒出里面的烟灰。
“没见过的事总想见一见。说来我出门了,老杨村长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孩子们的事要托你多照料了。”
王含章看着远处的太阳出神,连阳光刺目也不觉。
张父磕烟灰的动作一顿,随即笑道:“都是孩子,处事难免不周全,都是应该的。”
王含章收回目光,两人四目相对,笑了笑,他又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多日不见弟子,现在见了,自然要考较一番各人的武功进境如何,当下又是指点一番,弟子们皆受益匪浅。
此次闯荡江湖,他们也成长不少,原先的稚气已消失无踪,浑身透露着少年的意气,姿态扬昂。
王含章看在眼里,很是欣慰。
又过了两日,他和众人告别,从这往西行了。
他走后,几个弟子也陆陆续续的外出游历,原本热闹的小院,一时又寂静下来。
从白马村往西,跨过大雪山的边缘,再走两日,就看到了漫漫黄沙,横无际涯。
王含章在附近的城镇上等了两日,随一个西行的商队跨过沙漠,问清方向,又行了半月,方才到了光明顶所在范围内。
这还是他独自一人脚程快的缘故,若是大队人马行进,非走上月余不可。
光明顶是明教的大本营,来往守卫森严,但却不被王含章放在眼里。他轻功卓绝,轻易就过了明教弟子的防线,在山脚下寻摸半夜,终于找到了一处山洞,立刻钻了进去。
这个时候,刚是明教高层四散不久,五行旗不听杨逍号令,他麾下的天地风雷四门初成规模,高手寥寥无几。
王含章自信即便被发现也能全身而退。
这山洞密道曲折难行,他已将眼侧的窍穴尽数打开,黑暗中也能视物,所以他未点火把,摸着黑在其中行进。
密道从山顶通向山底,不知有多长,王含章直感觉走了半天也不到尽头,一路上他还在两侧山壁摸索,生怕有什么暗道错过了。
正在他心里的好奇逐渐化为烦躁之时,前方不远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点火光。
他听到了对方的脚步,对方自然也听到了他的。
转瞬间火光一熄,密道中寂静一片,两人都停步不动,气氛逐渐焦灼起来。
王含章脑子一转,就想到对方是谁。
在这种时候进出明教密道,行迹鬼祟之人,除了成昆还能有谁!
他心头一动,有意开口道:“圆真大师,夜半在此地相会,真是有缘呐!幸会,幸会!”
他将声音故意压低,粗砾豪迈,听在对方耳中保准会将他想象成一个膀大腰圆,络腮胡满脸的粗犷男人。
成昆一听对方叫破他的身份,登时慌乱几分,脚下就不禁一动,心头乱起,不知如何是好。
但他一向诡计多端,心头一转就迅速定下心来,朝对方道:“恕小僧眼拙,不知阁下是谁?”
他说完,立刻缓步后走,脚下内力涌动,保管一丝一毫的声音也发不出来。
“你猜我是谁?”
王含章笑着前走两步,故意扰乱他的心神。
果然,一听对面之人朝自己走来,成昆心中一乱,脚下动作一重,立刻发出声音。
“圆真大师,怎么刚一见面就要走啊!”
王含章这两句使的是“搜魂传音**”的法门,轻柔飘忽的声音在这长而深的密道中碰撞涌动,极具迷惑之力。
随着他出声,脚下轻动,说第一个字时相隔甚远,每说一字就近不少,待全部说完,整个人已至成昆身前,大袖一拂,就朝他头脸罩去。
成昆是何等人物,不提十几年后,只是现在,他便已是当世第一流的高手,王含章出手带起的风声他如何察觉不到。
蓦然间冷笑一声,张口间犹如黄钟大吕,“阿弥陀佛”四字以少林九阳功加持,字字落在人心头,不禁一跳。
同时右手悄无声息的探出,得意武功幻音指直点对方檀中穴。
袖、指相隔三寸,便“铛”的一声,双方劲力相撞一起,竟发出金铁之声。
到底还是王含章更胜一筹,衣袖上劲力一撞,将成昆弹出两步,下一刻右手自袖间伸出,快若闪电的连拍五六掌。
成昆两指发麻,心中惊骇对方功力之深,又听到掌风呼啸,当即握拳横捣,隐隐带起一阵霹雳之声。
他拳势威猛,但却尽数落空,正不解时,肩头、胸腹各处突然遭受重击,喉间一热,就是一口鲜血喷出。
他猛然间大喝一声,身子如鸿雁般腾空而起,在这不过一人高的暗道中竟也能鸿飞冥冥,踩着墙壁向后飞掠。
王含章毫不在意,闲庭信步般跟在他身后,背负双手,身子一晃,便是两三丈之远,牢牢跟在他身后。
方才黑暗中他以“白虹掌力”偷袭成昆,对方只能听到掌风呼啸,根本不知掌力变向,尽数中招,此时已然重伤。
所以王含章任他逃走,以他这般拼命的姿态,不等自己出手,他就该趴在地上无力咳血了。
这暗道成昆熟悉的很,辗转腾挪间如履平地,后面王含章总追不上,似是有可能逃走。
但成昆心里清楚,对方掌力深入肺腑,若不及时压制,那就只有束手投降之举了。
他心头暗暗焦急,一时间很是狼狈。
王含章心中算着时间,已过去一刻钟,不禁心中暗叹成昆功力之高,不怪能让谢逊那般狂躁,还能和史火龙连对一十二掌。
他心中对此人恶感甚大,总感觉汝阳王府中的风雨少不了他的推动。
前几年他入了汝阳王府,不久汝阳王的动作就大了些,网罗各处武林高手,其中定有他的推波助澜。
所以,谢逊之事与他无关,但他在江湖掀起风雨,他可就要管一管了。
王含章身子一晃,脚下快了三分,一手快若闪电的伸出,直抓向成昆肩头。
感受到身后的恶风,成昆心头大骇,身子往旁边石壁一撞,“咔嚓”两声,那里的石壁翻转,整个人没了踪影。
王含章等的就是这个,他在墙上摸索一番,手下暗暗发力,也是一阵“咔嚓”声响,自己也转到石壁那边。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都是金的,灵蛇岛家业虽大,但也不是这般花费。”
许月娘修养了一个月,除了面色还有些白,其他看起来如常人一样,她笑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谁让我武功最高呢,应当的。
也有好处不是,证明了‘乾坤无双’当是一招绝地反击的好招数,虽会重伤,但却无性命之忧。”
这事可不就成了他临死前的一件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