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管摆摆手,边向外走边说,“这些都不重要了,王爷这个时候没心情管这样的事。你派几个人去外面搜一搜,能抓到最好,抓不到也就算了。王爷正是心烦,你小心着些,莫要弄的人尽皆知。”
这下人嘬了一声牙花,道了声是,便出去了。待转过一道门,不见了总管的身影,他朝一旁狠狠吐了口唾沫,拂袖向跨院赌钱去了。
到了堂外,一旁有人来问:“总管,这事怎么办?”
“怎么办?”总管冷笑一声,“凭他是什么东西,跑了算他命大,不必理会了。”
上面人都不在乎的事,自己那么上心做什么,辛辛苦苦做成了怕还讨不了好,闲的他,不如去玩两把,试试运气。
他连这一伙贼人从何而来都不知道,又去哪里报仇,挽回损失的面子。
经此一役,他不但损失了诸多高手护卫,还丢了堂堂朝廷兵马大元帅的脸面,威望严重下跌,何其倒霉。
汝阳王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下人说清楚身份后,他忽然笑了起来,伸手一指地上的人骂道:“什么货色也敢往我面前上报,你的主意是越发大了,滚!”
那下人呆了一呆,心中暗道:早几日这不是府中最重要的事情吗?怎得到了今日就这般不堪入耳了?
这时,外边匆匆跑进来一个下人,他一进堂中看到汝阳王的脸色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咽着唾沫说道:“启禀王爷,那,那许幻山跑了!”
“谁?”
他心头恼怒的无以复加,但却毫无发泄目标。
他心中这样想,脚下的动作不慢,快步退了出去。
汝阳王本是与风师等人会面,担心对方以势压人才带上这么多高手,谁知竟遇上了他们这一伙,直接一锅端了带走。
玄冥二老和那鹰钩鼻元兵本来他们是带着上路,但快马加鞭加上他们很是费劲,王含章想了想,索性将他们送上西天,也算为死在他们手下的武林同道除害了。
……
大都成戒严是去不得的,王含章一行人顺着小路往南行,直到天色漆黑才停下,在一座小镇上歇了脚。
这镇子不大,但南北往来的人多在此歇脚,所以也有两家客栈,他们选了一家好的,进去住了。
然后让小二撤下残羹冷炙,上了一壶清茶,众人说起话来。
王含章看了一眼众人,道:“今日的事算是成功了一半,他身边的护卫高手死了大半,再有下一次,就是他的死期了。”
经此一役,汝阳王手下的玄冥二老、金刚门的阿二阿三等人尽皆殒命。
“师傅何不如现在出手,一举将他除去?”苏昌问道。
他们在客栈里说这样的话,虽没有指名道姓,但也是非常人之言,所以四周无一人在,掌柜和小二也被他们赶了出去。
王含章摇头,“汝阳王虽然是大敌,但却不是可以小觑的人物,他的存在可以震慑中原四周的异族,让他们不敢轻易来侵犯。
毕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咱们一切努力的初衷都不应该伤及无辜。”
苏昌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其他人也没再说什么。
他们哪里知道,此时王含章心中暗暗叫苦,因他的缘故,世界线早已偏离了十万八千里,主角都没了踪影,玄冥二老这样的重要配角都死在他手里,往下的发展谁也不清楚。
他担心若是再杀了汝阳王这样朝廷有能力的大人物,会引起朝廷震动,国家不稳,以至于提前出现起义。
致使战火波及各地,但却没有拥有帝王之资的人出来,最后出现诸国并立的景象,那可就玩笑开大了。
所以他才不敢轻举妄动,之前一战已是失了分寸,如今切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王含章担心的情况并非没有道理,反而相当有道理(我的道理)。众人虽不知他心中所想这般复杂,但既然先生说停手,那停手便是。
只许远一人有些不忿,担心汝阳王通过“许远”这个名字找到自己。但很快就从大都传来消息,汝阳王因受惊在府中修养,一切行动都有所停止,找人之事也无疾而终。
许远这才放下心,不再说什么。
王含章不知,他这个决定,很是避免了一场恶战。
那风师在他手上重伤,祭祀堂在京中的人手立刻传讯回草原召集人手。
上一辈的宿老高手所剩无几,除了房师、风师,只有洪师一人,他接到消息,立刻带着人手奔赴大都,不几日就见到了在汝阳王府养伤的风师——皇上的命令,让祭祀堂护卫汝阳王安全,风师自然在内。
洪师赶到后,与风师在房中密谈半日,出得门来又和汝阳王商讨许久,有下人看到他们有说有笑的走出来。于是风师等人也在汝阳王安置下来。
至于房师,那是谁?
洪师这次前来,带了祭祀堂大半的高手,他们精通当年与灵鹫宫当代宫主同归于尽的大祭司传下的阵法,王含章若是冒冒然闯来,只怕是讨不了好。
此间事也算告一段落,诸人都得到了一个相对满意的结果。
包括许幻山。
许幻山不知道相救自己的这个人是谁,只知道他一身黑袍遮住头脸,只露出一双寒光四射的眼睛,将他不知道带去了哪里。
他有心问询,但每每与对方目光相撞,总是不自觉有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直入脑门,立刻就一个字不敢说了。
不过他知道这人对他应该没有敌意,反而还对自己多加照顾,不但为自己治愈在汝阳王府受刑所致的伤,还迁就自己的伤势,准备了一辆马车,每日歇息时间许多。
许幻山躺在马车里闭着眼,感受着身下的颠簸,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有些心安。
……
一夜无话,第二天王含章起床下楼,见下面还未来客,张汶、许佳等弟子也都未起床。
酣战一场,他们累的很,内心和身体都是如此,王含章便也未叫他们,自己下来吃早饭。
他要了几个小菜,并粥和饭食,坐到窗边。
饭还没上齐,就听客栈门口一个吆喝声传来:“老张头,快给我打一壶酒来。”
声音先入人耳,人影随即来至,是一个个头不高,容貌略猥琐的人。
王含章看了他半张脸,忽的一笑,在这里竟是遇到了熟人。
掌柜的接过他的葫芦,一边打酒一边道:“这次怎么算钱,还是赊着?”
来人哼的一仰头,“这是什么话,我来宝是什么人,怎么能赊账!”说着,他在柜台上一字排开十个大钱。
掌柜白了他一眼,挥手将钱划拉进钱柜里,将打好的酒放在柜台上,奇道:“这点钱还不够还账的啊。说来也怪了,你今个是哪来的钱?”
那人嘿嘿一笑,“这你不用管,爷自有来钱的法子。”他头向上高昂,拿着酒葫芦就要转身离开。
但他一回头,正和王含章四目相对,猛的一哆嗦,酒葫芦“咚”的掉到地上。
掌柜的没好气道:“刘寡妇那么够味吗,一晚上连东西都拿不稳了!”
他狠狠咽了一口唾沫,酒葫芦都不管了,立刻谄媚的弯腰小跑过来,笑道:“您是什么时候来的,这么巧,正好遇到了。”
掌柜的愣了愣,看了王含章一眼,低头算账去了。
这样的闲事可不要管,不然就是拿命来作价的。
王含章也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来宝,抬手示意他,“坐下说。”
来宝推辞两下,见他是真心的,便在他左边坐下,屁股小心的只挨了半个,一脸恭谨。
“你不是说你在邯郸过活,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王含章问道。
来宝心中一惊,心道:我就是怕你要来杀我,所以才来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结果还是让你碰到了,你说说,可不是倒了大霉。
他心中这样想,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这样的意图,说道:“不瞒您说,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得罪的人属实有点多,邯郸是待不下去了,所以来这里讨生活。”
王含章的话语平和,并没有要杀人灭口或是秋后算账的意思,他也把心放了回去。
“是这样。”王含章喝了口茶,“在这里能遇到也是缘分,一起吃点吧。”
“不不不不用了,”来宝忙摆手,“您吃您的,我就不一起了,免的扰了您。”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王含章让他坐下,“你坐,我有事要问你。”
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来宝挪到他对面,“有什么您问,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菜来了。”
掌柜的亲自把饭送来,摆放整齐后,颔首笑道:“您慢用。”然后离开。
王含章挑挑眉,让来宝一起吃。
来宝连忙推辞,坚决不吃,王含章便自己吃起来。
他边吃边问:“有一段时间没打听消息了,最近江湖上有什么大师发生?”
来宝听他问这个,慢慢把心放了回去,想了想后道:“江湖上事不少,但要说大事,只有明教众高手齐聚光明顶一事了。”
“明教这么大的门派,召集高手回总舵,想来是要有大师发生,江湖上其他的门派自然不会让他们如愿。”
“怎么,有人对他们出手?”
“您还不知道吧,都打了好几场了!”
“仔细说来我听听。”王含章有兴致道。
“嗯,前些日子这个消息刚出来不久,灭绝师太和金花婆婆在山西打了一架。”来宝略带兴奋的说,女人打架总能引起大家的关注,更不用说这种风云人物之间。
灭绝和金花婆婆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女高手,借以类比的话,可能就相当于那英和林志玲掐架。
当然,她们已经掐过了。
“结果如何?”王含章心想金花婆婆的身份被发现了?
“竟然是平手!”来宝完全放松下来,说书一般的道:“我才知道,原来金花婆婆武功这般高强,并不只以暗器厉害出名。最最最重要的是,灭绝师太的倚天剑不知所踪!不知是让谁盗了去,江湖中人都在各处寻找呢!”
王含章微微一笑,这剑就在楼上呢。
这想来是灭绝师太不好意思说两个后辈在她眼皮子底下把倚天剑夺了去,所以才说让人偷走了。
来宝说着话,“啪”的一拍桌子,“那一战,双方势均力敌,灭绝师太的峨眉剑法犀利无双,金顶绵掌无物不克,一招一式都有莫大的威力。”
“而金花婆婆的武功不知得承何处,出手间是诡异无比,让人捉摸不透。
那灭绝师太失了倚天剑,持普通利剑同金花婆婆对打,两人自天亮打到天黑,引来无数人观看,最终还是平手!”
王含章点头,“说的不错,就是夸张了些。”
来宝像是受到鼓励,直接站起身来,“这是一战,第二战更是惊心动魄。那白眉鹰王同金毛狮王一同奔赴光明顶,谁知在半路上遇到了空智、空性两位神僧。
那金毛狮王曾打死了空见神僧,和少林寺结下深仇大恨,此刻一见,哪里能当过,于是,又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空智大师对金毛狮王,空性大师对白眉鹰王。双方四人皆是当世第一流的高手,打将起来,方圆百丈无人敢靠近。”
“最后结果如何?”
“嘿嘿,最后是少林大大跌了面子,金毛狮王同空智战了个平手,但空性大师却输给白眉鹰王一招。空性大师还亲口说,鹰王的鹰爪功比他的龙爪手更高一筹。”
汝阳王独自坐在王府大堂中,面无表情,已经这般时候,玄冥二老等人尚未回返,定然是凶多吉少了。
略收拾停当,又一齐出屋来,他们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累还好说,关键是饥肠辘辘。
除了许月娘在房里照顾许远,别的都在大堂坐了,待饭菜上来,众人一时腾不出嘴来说话,狼吞虎咽的吃饱后才有了三分精神。
“啊?”下人惊诧不已,“总管可是没说清楚他是被人劫走的?竟然胆敢有人在我们汝阳王府中劫人,这还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