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含章眉头紧皱,眼中惊色愈甚。
过了良久,爆豆声渐轻渐稀,跟着那团白雾也渐渐淡了,见她鼻孔中不断吸入白雾,待得白雾吸尽,天山童姥睁开双眼,缓缓站起。
王含章吃了一惊,八荒**唯我独尊功竟有如此异象,实在厉害。
他心中好奇,一动不动的看着天山童姥。
王含章仔细看去,顿觉她脸上似有异样,猛然一晃神,想到:是了,她练此功,一日相当于一年,这是长了一岁。
王含章默默听在耳中,没有说话,脚尖在地上勾勒出两个字。
反弹。
吃过饭,天山童姥没发话,王含章也不安排什么。两人靠近火堆,她不时问询一两句,王含章都一一答了。
等到太阳升到头顶,她向王含章道:“小子,我要练功,你在旁护法,不管有什么事都不能打扰姥姥。”
火堆升腾,他将梅花鹿和竹鸡收拾干净,放在火上烤着。
此地已是西北大山,山上已有层层积雪,山越高积雪越厚。二人衣衫甚是单薄,王含章内力深厚,自然不怕,倒是天山童姥得坐到火堆旁。
话语中夹杂着诸多如贱人、小娼妇等词语,末了还诅咒李秋水全家不得好死,生孩子烂**等话。
说完不等他答应,径自盘膝坐倒,右手食指指天,左手食指指地,口中嘿的一声,鼻孔中喷出了两条淡淡白气。
随着他功力渐深,距离一流之上只差临门一脚,游历时多次有所感悟他都没有突破,怕的就是煞气未消,紧要关头遭到重创。
罪魁祸首是谁,王含章早有推测,他身上煞气的来源非菩斯曲的蛇胆莫属,那么凶手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天山童姥感受自身状况,然后道:“咱们既相遇,那便是有缘了,有你在,我也不怕那贱人找到我。”
她说着仔细看了看王含章,又道:“你敛气的法子精通,不知道武功如何,以防你不是那贱人对手,咱们还是勿回灵鹫宫了,在这雪山中寻一处密地,让她找去吧。”
“这三月中,我每日都得喝生血练功,少一天姥姥我便要倒大霉,所以,你找个野物多的地方,咱们就在那过一阵子吧。”
王含章此行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救天山童姥。
虚竹没了机缘,此时大概还在少林寺憨厚着过日子,若无意外,天山童姥会死在乌老大那些人手下。本来能活,现在要死,王含章自然不能做这样的事。
二是找寻千年雪莲。
到时突破失败是小,性命不保是大,更有甚者夺舍,或借尸还魂也不是不可能。
那巨蛇已然通灵,在雷劫之下真灵未散很有可能。趁着尚有一息,将真灵藏在其中再正常不过。
王含章吃了蛇胆,蛇灵乃无形之物,根本不可能察觉。让它潜伏体内,等待着雷霆一击。
随着功力渐深,王含章丹田开发完全,下一步便是登临造化,神而明之,开辟上丹田眉宇中窍,诞生自身真灵。
突破时,自身脆弱无比,蛇灵定然会现身夺舍,冲击上丹田,鸠占鹊巢,实现另一种方式的重生。
所以,王含章必须找到灵药,尽快将此隐患消灭。
薛慕华的药方是调理煞气,而煞气来自蛇灵,二者本为一体。
煞气本源是蛇灵,蛇灵潜伏,依靠煞气吸收外界负能量壮大,二者相辅相成。
俗话说: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同样,只有真灵才能消灭真灵。
雪莲、人参、灵芝这三味药材,一旦有了千年的灵性,定不在蛇灵之下,加之其它药材的辅助,当可以消灭蛇灵。
是以,千年雪莲必须拿到。
这两年他运道极好,去了一趟长白山,在经验丰富的采参人的帮助下,找到了一株千年人参。
南疆甚远,人口稀少,王家商铺一边行商一边找寻千年灵芝,上个月传来消息,在一个苗寨中找到了灵药,当即花大价钱买下,一路小心往苏州运去。
所以,只差千年雪莲一味药材了。
而要在茫茫大雪山中找寻千年雪莲,非得借助灵鹫宫之力不可,否则让他一个人找寻,那得等到猴年马月了。
以灵鹫宫在此地界的势力,有她们帮助,定然事半功倍。
此事要紧,但不着急,只要他不突破,一时不虞有什么危险。
王含章打定主意要将天山童姥护住,助她恢复功力,然后再提要求,想来无有不允的。
二人熄了火堆,王含章带着她一路疾行。
问及方向,天山童姥道:“你且走走看,有合心的地方姥姥自会叫你停住。”
王含章对此地不熟,闻言也就漫无目的的走着。
天山童姥心中自有计较:自己知晓的几处密地,灵鹫宫中人自也有知晓的,若是藏身其中,到时候有人吃里扒外,将那几个地方和贱人说了,倒惹来大祸。
这小子看着武功不错,但那贱人手段高超,若是他一时不敌,姥姥我岂不是倒了大霉。
如此,倒不如让这小子随便找个地方,雪山山峰深谷何其之多,看那贱人如何找寻。只要挨过这三个月,姥姥我便谁也不怕了。
这样想着,她便这样做。
王含章见一处山谷不错,便问道:“师伯,这地方如何?”
她也不回答,只含糊着说:“你自己瞧着办。”
刚开始还以为她不满意,等换了几个地方,问了几次都是这样的回答,他心中就有了数,脚下稳稳落在一处密林中,道:“师伯,就这儿吧。”
天山童姥游目四顾,望出去密密麻麻的都是树木,微微点头,冷笑道:“还算不错,且让那贱人找一会。”
此地白雪皑皑,一脚踩实了积雪足没到膝盖,王含章没注意,将她放下来,就听咯吱一声,他转头一看,见积雪已经将天山童姥一半身子埋了进去。
她虎着脸骂道:“黑心肝的东西,是想将姥姥淹死,去讨好那起子贱人吗。还不快将姥姥弄出来,该死的。”
王含章努力憋着笑,连忙把她抱出来,四下看了看,将她放到一块大石头上。
冷不防腰间挨了一拳,比之前力气大了些,仍是不疼不痒。王含章哎吆一声,装作受伤退了两步。
天山童姥哼道:“快些收拾出来块地方,再让姥姥陷进去,有你好果子吃。”
王含章点头应下,脚下踩实走了一圈,找了处平坦的地方,浑身内劲迸发,以天山六阳掌的炙热掌力来消融积雪。
一时间雪化的嗤嗤声不绝于耳。
以如此内功配合上等武学来做这事的,大概只有他了。
天山童姥看在眼里,对他会天山六阳掌不以为奇,在她看来,无崖子自然将一身武学都传授给他,逍遥派的武功自然无有不会的。
时间流逝,王含章身周的内力不见丝毫削弱,她却对他的内力深厚程度渐渐吃惊。
此等年纪竟有如此功力,即使有无崖子七十年的功力,这样的功力也足够骇人。
等王含章将积雪融化干净,总感觉天山童姥看他的眼神有些怪异。
于是借口转一转看看周围有无危险,赶忙离开了。
树林中麋鹿、羚羊、竹鸡、山兔之类倒着实不少,王含章转了一圈,拎着几只猎物回去了。
三日后,林中空地上并列立起两间小木屋。
王含章拎着一只梅花鹿回来,天山童姥也适时从屋里出来,熟练的接过猎物张嘴便咬。
王含章问及原因,她满脸恨意,将与李秋水的恩怨大致说了。
王含章自然没异议,他也想通过这次机会见一见李秋水。
化解她们两人的仇怨怕是不可能了,这么多年下来,二人彼此之间早已不是当初简单的感情纠葛,就算无崖子在世,大概也无能为力,他又何必不自量力,两边都不讨好。
但见她鼻中吐出来的白气缠住她脑袋周围,缭绕不散,渐渐愈来愈浓,成为一团白雾,将她面目都遮没了,跟着只听得她全身骨节格格作响,犹如爆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