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值不值得?
想到这里,周世燕目光一扫,忽而伸手一把拽着付一馨的胳膊,将始终背对着他的付一馨一把拽了过来。
此时付一馨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着。
她用力的忍着憋着。
他这一拽。
她身子往后一倾。
瞬间,眼眶里晶莹剔透的泪水全部一股脑地滚落了下来。
付一馨立马用手遮住了脸。
她一贯注意形象,极度爱美,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以丑态示过人,也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更何况,还是在他周世燕面前。
付一馨不愿在周世燕面前如此丢人。
然而,周世燕却偏偏要跟她作对似的,他从小到大一向喜欢跟她对着干,他喜欢讥讽她,嘲笑她,他喜欢欣赏她出丑的样子,更喜欢捉弄她。
他一把捏着她的手腕,生生将挡在脸上的手掌给拽走了。
付一馨泛红的鼻头,发红的双眼,以及眼泪模糊的狼狈面容瞬间清晰的展示在了周世燕眼里。
付一馨只咬着牙,飞速将脸转了过去,躲避着对方的视线。
周世燕竟还得寸进尺的一把捏着她的下巴,生生将她的脸掰了过来,逼着她生生面对着他。
付一馨终于怒了。
气得忍不住握着拳头朝着周世燕肩上、胸口一下一下用力的砸道:“你混蛋!你蠢蛋!”
“你……你怎么这么蠢!”
“呜呜,几千亿上万亿的资产说放弃就放弃了,我简直要被你给蠢哭了。”
“你都成了穷光蛋了,我……我才懒得要你了。”
付一馨咬牙切齿说着。
越说越气。
拳头一拳一拳,越砸越重。
是下了死手的。
整个楚氏帝国说没了就没了。
这是付一馨一时不能接受的事情。
她俨然被这个认知,气急了眼了。
对面周世燕听了付一馨的满腔愤怒,整个人一时微怔住了。
他还以为付一馨气得是他捉弄她,气的是他故意要看她掉金豆子的狼狈模样,结果他听到了什么?
付一馨满嘴气急败坏的竟然全部都是……对他失去了楚家继承人资格的愤概?因为他失去继承人资格了,变成了穷光蛋了,所以她……她不要他了。
呵。
周世燕的牙齿一时咬得砰砰作响。
周世燕一时气乐了。
“付一馨,你个小没良心的!”
“你个小拜金的!”
“老子还没有钱重要是么?嗯?我蠢?是,我是蠢,不蠢的话,怎么砸在了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手里的!”
“哼,我告诉你,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我要钱没钱,要脸没脸,只有贱命一条,你最好别惹我,以后最好供着我些,不然,逼急了,我可什么都干得出来!”
周世燕被付一馨这话气得不行。
他捏着帕子一下一下咬着牙,朝着付一馨的脸上用力的蹭着,擦着。
明明气得心窝子发颤。
气得胸腔阵阵震动。
却偏偏还得耐着性子,替她擦着泪津津的脸,任劳任怨的将人当祖宗似的伺候着!
付一馨的脸被周世燕用帕子刮烂了。
他一下一下,比她下手还重。
眼泪虽擦干了,然而,脸上一道道的红,显得更加狼狈了。
不过,一抬眼,看到周世燕气急败坏的脸。
付一馨一时嘴角微微翘了翘。
他们之间,手到擒来的是他,运筹帷幄的是他,下棋人是他,她更像是一颗被他捏在手心里的棋子,只有被他操纵的份。
难得看到周世燕被气得险些跳脚的一面。
许是看到付一馨嘴角一闪而过的得意。
周世燕目光微微一暗。
半晌,往付一馨脸颊上擦拭的帕子缓缓来到了她的唇边,周世燕用帕子一角一下一下轻轻刮蹭着付一馨的唇角,下一瞬,他将捏着帕子的手缓缓一收,探出了另外一只手摁压在了付一馨殷红的唇上。
指腹一下一下在付一馨饱满的红唇上摩挲着。
一边摩挲,他一边垂目,朝着付一馨的脸缓缓探去。
却在即将要贴上那瓣烈焰红唇时。
脸上怼上来一只柔软的手掌。
付一馨摊开五指,一把将手掌罩在了周世燕的脸上,直接将他的脸怼得变了形。
付一馨撇嘴看着周世燕,高傲的抬起了下巴冷不丁一脸高冷的冲他道:“继续。”
付一馨变脸速度之快。
看得周世燕一时只有些懵。
继续什么?
半晌,周世燕反应过来,只隐隐有些无奈道:“好吧,你放心,虽然失去了楚家继承人的资格,不过,谁叫你未来的老公慧眼独具,随便一投资就投资了个独角兽项目来,未来,你头上那两个哥哥可都是在替咱们打工呢,放心,往后只管跟着哥哥,饿不死你的!”
周世燕咬牙说着。
楚家虽是一座帝国。
可是,那座帝国却是楚家上头两个兄长的,楚宴虽有资格同他们竞争,却从来没想过要同他们争过。
楚家江山是靠着楚父跟第一任太太联姻做大做强的,在楚宴的心目中,楚家的继承人只有大哥楚霆一人,至于第二任太太,更是女秘书上位,楚阖的母亲跟在楚父身边足足二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唯独,他楚宴和他的母亲如今的楚夫人是完全坐享其成的。
楚霆楚阖的生母相继早逝,一个遭到丈夫背叛,刚烈自尽,一个因病去世,他这两位兄长从小在嫉恨中长大,没有过后一天圆满的生活,虽自打他搬进御阖庭的那一天开始,就被人喊打喊杀,被两位兄长联合整个御阖庭里所有人孤立仇视,但到底父母双全,在母亲的溺爱下长大。
父母辈的恩怨纠他不便点评。
他得到的已经足够多了。
何况,虽失去了继承人的资格,母亲和他在楚氏的股份也够他挥霍几百个轮回了。
何况,在楚家损失的那些,谁说哪天不会从付家的投资中成倍成倍的收回来了?
与其成天钻进楚家各派复杂的权势斗争中争斗个无休止,倒不如尽快抽身,另辟蹊径来得更加前途光明。
不过,回想到七年前,他以继承人的资格与楚家谈判筹措资金时,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宛若依然在眼前,就像是刚发生似的。
父亲的震怒,母亲的哭嚎,一个个指着他大骂着他失心疯了。
就连大哥楚霆都好似有些意外。
那个时候,楚阖在娱乐圈里开始以护着她的名义朝着付一馨献殷勤,他的这番举动后,楚阖嘴上虽嘲讽他“没想到楚家还出了个大情种”,背地里却也放弃了对付一馨的争夺和骚扰。
也正是从那一天开始,楚家三兄弟之间的关系好似一夜之间发生了些微妙的转变。
周世燕还以为付一馨嘴里的“继续”指的是他成了穷光蛋这一事件。
他没好气的说着。
付氏百分之四十几的股份,以及楚家百分之十几的股份,够她付一馨造一辈子的罢?
实在不行,他还能在娱乐圈卖身呢。
周世燕一边咬牙说着,一边忍不住朝着付一馨的手心恶狠狠的咬了一口。
结果,却见付一馨五指一收,瞬间将他的脸包裹在了她的手心里,付一馨抓着周世燕脸,没好气道:“谁问你这个呢,我是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还有……还有值不值得?”
付一馨说着,又很快抬起另外一只手,一并撑在周世燕脸上,防止他作乱。
一边警惕,一边质问。
为什么?
那个时候的楚宴连出现在她付一馨的面前,对她来说都是一种困扰,一种同情,一种绝望。
付一馨渴望独立,渴望成长,她失去了家庭的庇佑,她失去了那双最美最坚固的翅膀,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挺直着她高高的头颅,从泥泞里一步一步爬起来。
那是她付一馨唯一的骄傲了。
他帮她一次,落入了她的眼里,就是羞辱,是可怜她。
于是,周世燕不再帮她,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进入这个光怪陆离的娱乐圈陪她一起奋斗,一起经历,一起成长,以及,为她重新锻造一副崭新的翅膀来。
只有付家回到从前。
那颗该死的坠落到了泥泞之中的自尊心,才能一点一点重塑起来罢。
只是,他没想到,明明付家已经起来了,明明付家比当年更加闪耀,更加坚固,更加坚不可摧了,她却依然还躲着他走。
他这才知道,这个胆小鬼,远比他想象中还要胆小得多。
他只能步步紧逼,他只能登堂入室。
他只能设了《楚门》这个局,千方百计地将她往他的局里引诱,然后,她落入陷阱,他锁上牢笼,一辈子都不准她跑,她逃了。
这一切,他足足等了七年。
然而,哪怕时至今日,哪怕到了此时此刻,她依然还在怀疑他的良苦用心,她依然还想要继续缩在她的乌龟壳里不敢出来!
“为什么,为了这辈子将你捆在我身边,为你方便羞辱你一辈子!”
“别说区区一个楚家继承人的资格,就连我这条命搭里头了,也值!”
周世燕没好气的说着。
说完,他渐渐没了耐心。
轻而易举的便将怼在他脸上的这两片薄薄的手心一把揭开了。
失去了手心的遮挡。
付一馨那双兔子眼便直接落入了他的眼里。
正两眼红红的,湿漉漉的看着他。
原本忍不住想要开始作怪的周世燕见状,瞬间心下一软,只忽而低头,朝着付一馨的手心轻轻的亲了一口,周世燕耐着性子,摸了摸付一馨发红的眼睛,又摸了摸付一馨的脸,只语气柔软道:“还什么?嗯?我的公主殿下,如果可以,我真乐意将这颗心脏挖出来,摊在你跟前,让你看个够!”
话一落,周世燕抓着付一馨的手朝着自己心脏的位置紧紧一贴。
那里,一下一下,强而有力的跳动着。
每一下跳动,仿佛都是对付一馨真诚的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