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漂亮,方檬一时找不到话反驳,憋得脸红脖子粗。
乔逆笑眯眯对佣人说:“去吧。”
乔逆明知故问:“这绿豆糕为什么要说是我妈做的?明明是方姨你做的。”
方姨目光闪躲, 干巴巴笑道:“我这不是怕他们记恨我。”
方檬眼睁睁看着佣人去了, 心知这糕点算是白做了,西楼那对母子知道是她做的,会吃才怪。
乔逆没有阻止。他还记得楚澜提醒过他,不要吃方檬做的东西, 显然是知道的。
谁知方檬非常鸡贼地对佣人说:“就说是林姐姐做的。”
这就过分了啊。害人就罢了,还想栽赃到别人头上。
他走出来叫住佣人:“哎哎哎,就说是方姨做的。”
佣人答应一声。
乔逆:“……”
现在方檬要将糕点送去西楼,给兰茵与楚澜品尝。
方檬:“呀,怎么突然冒出来,吓我一跳。”
绿豆糕做得精致绵软,一眼看去十分开胃,可想而知这段时间方檬跟林琬学习糕点确实下了功夫。
兰茵拈起一块绿豆糕凝神看了片刻,若无其事地放回去。
兰茵有没有记恨她, 方檬不知道,反正她这几天还在为严扬咬了楚澜的事耿耿于怀。她认定是楚澜使了奸诈诡计, 才让严扬失控咬了他,事后还被严俊国一脚踹病,高烧一夜。这还不止,第二天居然还要她陪着儿子低三下四去道歉。
兰茵本就是方檬的心头刺, 经过这事,可谓是扎到了深处,让她咬牙切齿,恨不得连肉一并剜出。
加上方乾“非礼”乔逆,弄得她在严家越发尴尬,左右不是人。恰巧花夫人来串门,林琬问起花恋蝶拉肚子一事,方檬心虚之余计上心头——方乾给她的药omega吃一次不会致命,但会拉肚子。
方檬没好气嘀咕一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乔逆淡定地去切个水果拼盘,去楼上影音室看个电影。这闲事他要是不管,万一兰茵楚澜吃出什么好歹来,账算在林琬头上,可就麻烦了。
绿豆糕辗转到了西楼,兰茵正在裁布,一听佣人说是方檬送来的,她便讥诮地翘起唇角,说:“放下吧。”
被搅了计划的方檬去阳光房里说一声,随即气呼呼回了东楼。
林琬还奇怪:“她这是怎么了?”
花夫人喝口茉莉花茶,轻飘飘将话题再次引到自己儿子的婚恋问题上:“你说我给小花起的名字是不是命带桃花?他最近同时在跟三个alpha谈恋爱,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精力,唉。”
林琬:“……小花从医院出来后,不是在家休养?”
花夫人:“休养归休养,恋爱归恋爱。我问过了,一个是医生,一个是保安,还有一个是牛郎,你觉得哪个跟我家小花发展最有未来?”
“……”
休养期间不忘撩骚,还一撩就是仨儿,三种风马牛不相及的职业。花恋蝶果然不负他的风流之名。
林琬尴尬一笑:“我觉得……医生挺好的。”
花夫人点头:“我也觉得医生好,生个病什么的有人照料。而且我觉得有一点特别好,这个医生是肛肠科的。”
林琬:“…………”
“哎那不是严扬吗?”花夫人透过花草掩映的落地玻璃朝外看去。
阳光房建在前院花园,离主宅不远,来往之人一眼可见。
“这才下午四点,他这么早就下班了?”
林琬走出阳光房唤了一声:“严扬,这么早就回来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严扬确实脸色不济,他笑道:“林姨我没事,去休息一下就好——花阿姨好。”
花夫人也出来了,挥挥手,“哎,好。”
目送严扬进了主宅,花夫人笑道:“方檬那样的性格,居然能生出这么好的儿子,也真是奇了怪啊。”
林琬笑而不语。
“要不是方檬太气人,我是真想严扬当我儿婿。”花夫人颇为可惜,“严扬的性格是极好的,虽然有时不着调,但本性纯良,又懂事,不像他妈妈。”
“他是个好孩子。”林琬说。
“哎,严扬谈过几次恋爱?”花夫人八卦地问,“如果他情场经验丰富,我倒是可以再为小花努力一把,小花正需要这样的人制住他。”
林琬:“……据我所知,严扬没有带过人回来。他在外面怎样我就不知道了。”
说着,她想起了什么,喃喃道:“有段时间,他像是谈了恋爱的样子,不过人还没带回家,就出了车祸……”
严扬进了屋,脚步一顿:“……兰姨?”
兰姨坐在客厅沙发上,怡然自得地喝茶看杂志。她淡淡一瞥严扬,说:“过来坐下。”
严扬走到她对面,拘谨地坐下,思索怎么开口。
“你脸色不太好。”兰茵说。
严扬勉强笑了笑:“还好。”
他确实因为身体不舒服而早退,症状是这两天才显现的,不时头晕犯恶心,喘不上气,心脏也莫名绞痛。alpha体格强悍,他想着多休息一下,吃点药就好。
兰茵以意味不明的目光打量他,弯唇浅笑,那笑却未抵达眼底,“我知道,你并不想标记楚澜。”
“不是……”严扬着急分辨,却好像怎么说都不对,他拧眉垂眸,“兰姨,对不起。是我伤害了楚澜。”
“如果伤害用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可以弥补,也太可笑了。”
“……”严扬捏紧手指,“但那并不全是我的错,不是吗?”
“你是想说,楚澜勾引了你,而你对他没有半点逾矩的心思?”兰茵诘问。
严扬回答不出。
兰茵将茶几上的绿豆糕推过去,“这个,是你妈做的。”
“我妈?”严扬不解。
“你妈最近学做糕点,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方檬跟着林琬学做糕点,这事说大不大,严扬还挺稀奇,因为他跟几个弟弟妹妹并不嗜甜,家里只有他大哥严禛热衷甜食。他以为母亲终于肯跟大家搞好关系。
“你觉得你母亲转了性子?”兰茵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那你可要失望了。”
“兰姨这话是什么意思?”
兰茵别有深意道:“你大哥是严家嫡长子,如果他出了事,能够继承严家的,只有你。”
严扬立时明白她的意思,霍然站起,“兰姨,这种玩笑开不得。”
兰茵似笑非笑:“不信,就尝尝你妈专门为你大哥做的糕点,吃过才知道。”
严扬脑子嗡嗡,身体像石头一样僵硬不动。兰茵施施然起身,走了出去。不知过了多久,严扬颓然跌坐在沙发上,颤着手伸向绿豆糕……
楼上,乔逆在影音室刷了一部恐怖电影,全程几乎半闭着眼,到极致阴森诡谲的画面,他死死捏着抱枕,最终忍不住抄起遥控按了暂停。占据了半面墙的投影停留在一个漆黑的画面,隐约可见鬼影在暗中窥探游荡。
乔逆抖了抖鸡皮疙瘩,哗啦拽开窗帘,让日光涌入,冲淡室内的昏暗。他长吁一口气,走出影音室,打算等到晚上跟严芭一起将剩下的半部看完。
一个人看恐怖电影,真的不可啊。
乔逆捂着吓得怦怦跳的小心脏,下楼喝杯水压压惊。
“严扬?你这么早回来?”乔逆随口问了一句,就去餐厅。
端着水杯从餐厅出来,打算再跟严扬唠嗑几句,忽然发现他整个人有些不对劲。乔逆绕过沙发,近处细瞅,“你怎么了?脸色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
严扬拈起绿豆糕,继续往嘴里塞,也不说话。
乔逆问:“要不要我去叫医生?”他记下了家庭医生的号码。
“不用。”严扬说,嗓音十分干哑。
“怎么光顾着吃糕点,喝点水——”乔逆语声一顿,视线停在绿豆糕上,“这绿豆糕哪儿来的?”
“我妈做的。”
乔逆脸色唰地一变,立即夺过严扬手中的绿豆糕,“别吃了!”
严扬抬起眼睛,眼中却没什么光彩,“为什么不让我吃?我妈做的绿豆糕,我不能吃吗?”他伸手,“给我。”
乔逆不给,还将整盘绿豆糕都抢了过去——其实只剩四五块了。
严扬无甚表情地望着乔逆,“大嫂,你告诉我,为什么不给我吃?”
乔逆说:“你不是不喜欢吃这些糕点?”
“我现在想吃。”
“不行。这……留点给严禛回来吃!你不能全吃了呀!”
“……”
“你有没有肚子疼?快去上厕所吧。”
“……”
乔逆忐忑地看着严扬,“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严扬说:“我哪里都不舒服,感觉自己快要死掉了。”
乔逆严肃起来,“你可能是生病了,我去叫医生。”
花恋蝶是omega,吃了这糕点后拉肚子,严扬是alpha,如果方檬在绿豆糕里动了手脚,下的药必然是专门针对alpha的,情况不容乐观。
严扬摇摇晃晃站起来,去抢乔逆手里的盘子,乔逆奋力推拒:“你干什么?!”
他的力气又怎及alpha,盘子被严扬抢了过去。
“严扬!”乔逆尽量温声安抚,“别再吃了,好吗?”
严扬呵的一声笑了,眼中却有泪光:“你都知道,对吗?”
上次, 花恋蝶误食方檬做的糕点,当晚拉肚子进医院,躺了两天才出来, 至今在家休养没好全。
拉肚子进医院,这么糗的事如果发生在兰茵与楚澜身上,看这对母子还趾高气昂个什么劲!方檬的想法就是如此粗暴简单。
眼看计划就要成功,却半道夭折在乔逆手里。
“所以更要说是方姨你做的, 让兰姨与楚澜知道,您有意改善大家的关系,都是一家人,没有隔夜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