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禛好笑道:“你慢点。”
乔逆将“早生贵子”悉数抖落到床尾,卷起被子假寐。
二人一饮而尽。
乔逆承受不住灼热视线,躲进浴室洗了半小时澡,出来后一个飞扑上床:“啊!”
严禛洗完澡出来,在他耳边说:“我知道你在装睡。”
严禛说:“这场婚礼匆匆,没来得及多作准备, 其实我想给你一场中式婚礼, 但在国外,就该入乡随俗。这些就当聊表心意。”
乔逆故作淡然, “看上去还不错。”
乔逆望着眼前俊美的男人, 他对自己有时骚得没边儿, 有时又古板正经得可爱。乔逆一开始没把这场婚礼当回事,就算在神面前宣了誓,也没在他心里占据多少分量。
然而这一刻,他真实地感到了这场婚姻的“重量”,与严禛的“认真”。让他慌乱, 而又隐秘的欣喜。
他们来到圆桌边, 一壶酒, 一对银酒杯。严禛给酒杯斟满酒, 温声道:“古时, 两人喝了合卺酒才算正式结为夫妻。”
他端起一杯递给乔逆, “虽无三书六礼拜天地, 也没有八抬大轿, 只此一杯酒,敬告天地。”
红烛高照, 绣金红帐, 鸳鸯被褥上撒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暗喻“早生贵子”。乔逆嘴角一抽:“搞什么。”
这杯合卺酒,竟比在神面前的宣誓还要郑重。
“我在向月下老人祈祷,让我们之间的红线,一辈子紧紧相连。”
“……”乔逆被被这句情话烫到了心尖,翻身朝里。
乔逆:“……”
“妮妮。”
“……”
严禛以拇指摩挲他耳廓,他知道,这只小巧白皙的耳朵后面,有一颗小小的红痣,是他的妮妮独有的。
“在山坡上的时候,我不是看月亮。”严禛说。
乔逆:“那你在看什么?星星?”
严禛俯身咬他耳尖,看着这只耳朵渐渐变烫,喃喃问:“今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你真的要冷落我吗?”
乔逆不吭声。
“逆逆?”
“……”
“逆逆。”
“……别叫了。”乔逆受不了,“那就……”
“什么?我没听清。”
“没听清就算!”
“你不说,我就当你往后都如此了。”
“什么往后?就今晚!”
“哦,就今晚?”严禛逗他,“今晚怎么样都行。”
乔逆抓过他胳膊,张嘴就咬:“还说没听清,咬你!”
严禛捏住他下巴,乔逆松了嘴,红酒味信息素扑面而来。
洞房花烛夜,良辰美景时。
……
乔逆想,就当做慈善了,人生难得结一次婚,新婚之夜让丈夫独守空房也太可怜了。
他可怜严禛,第二天下午醒来,他恨恨地想,谁来可怜他?浑身酸痛,差点连路都走不动。
严禛给他端来一碗小米粥。
乔逆:“就这??”
严禛:“养胃,好消化,拉屎不疼。”
“……”乔逆夺过汤匙,“你给我记着,就这一次,以后都没了!”
严禛弯起唇角:“你所有的第一次,都是我的。”
乔逆扭头瞪他,受罪的依然是自己,他身上疼,脖子也酸,他摸了摸后颈,“你属狗的?”
“嗯,不是告诉过你。”严禛给他按揉肩颈,“彻底标记后会脖子酸,过两天就好了。”
“整的跟怀孕时会腰酸一样。”话说完,乔逆后悔口不择言。
严禛笑道:“知道挺多。以后你身上一直带着我的信息素,其他alpha不敢碰你。”
乔逆先是点头,随即傻乎乎地问:“一直带着你的信息素,那信息素干扰剂与消除剂还有用吗?”
“一般来说是有用的。但你还是要时时戴着阻隔贴。”
“那我还会发情吗?”
“当然。在被彻底标记后,你的热潮期随时会到来,更需要特别注意。”
乔逆原本想着被彻底标记后一本万利,不用每隔一个月就临时标记一次,万万没想到被彻底标记后会让热潮期提前,“不早说?!”
严禛无奈道:“你的热潮期跟普通omega相比已经很迟了,被我彻底标记后,我的信息素会在你体内产生部分融合,就像催熟剂,让你从青桃子变成水蜜桃,明白吗?”
乔逆:“……”当然明白,就是“长大成人”了嘛。
严禛:“我现在闻你的信息素,就是水蜜桃味的。”
乔逆:“……走开,离我远点。”
严禛收拾床上的“早生贵子”,故意叹道:“不能吃了。”
乔逆随手捡一颗花生剥进粥中,“嘎嘣脆,能吃啊。”
严禛笑道:“你吃了花生。”
“?”
“想生?”
乔逆抓一把花生丢过去,“你自己生去!”
又抓几颗莲子,忽觉不对劲,湿漉漉的,他低头一看,确实是湿的,用一根线穿成一串——昨晚干嘛了来着?是不是玩什么奇怪的play了??
乔逆:“…………”
严禛捞过莲子“手链”,一共八颗,“这是个好东西,我们下次还能用。”
乔逆恼羞成怒:“没有下次了!!”
新婚第一天,一路拌嘴到餐厅。
全家都在等候这对新人,按照习俗,乔逆与严禛给父母爷爷奉上茶,乔逆便正式算是严家的一份子。林琬给乔逆包了一个大红包:“比不上你爸爸给你的多,这两处房产,你拿着。”
严老给的是两份股权转让书,一份是硬从严俊国那里抠来的,严俊国心疼啊,但不敢忤逆父亲。方檬尤为眼热,酸溜溜道:“乔逆亲爸爸都给他那么多钱了,哪里还缺咱们的。”
乔逆全都收下了,倒不是贪财,这些给他的,就是给严禛的,不要白不要——替自己老公攒钱,没毛病。
说到那些钱,严老问乔逆:“那卡车还停在家里,你打算怎么办?”
乔逆走去看了看。严芭跟个小财迷似的守着金子,两眼放光道:“嫂子,这些金子我能做多少条拇指粗的金项链?”
拇指粗的金项链光是想想都丑到爆。
“还有金戒指、金手表、金手镯、金王冠!我都有啦!”
“那是你嫂子的。”林琬没好气,“有点出息行不,又不是没见过钱。”
严芭羡慕得眼泪都快飙出来:“可我没见过这么多钱啊!我真的是豪门千金吗?爸爸妈妈爷爷,你们要是爱我,也给我一卡车钱好不好?”
她的爸爸妈妈爷爷一齐无视了她。
严芭:“呜呜呜你们不爱我了吗?嫂子,你会爱我的对不对?”
乔逆摸摸她脑袋,“乖,一边去。”
严禛说:“要不先给你存起来?”
这么多钱,存在银行每年光是利息就够富足的生活了。有了这些钱,乔逆无论做什么都有底气。
都是俗人,谁不喜欢钱啊。
乔逆说:“我想建立一个慈善基金会,帮助全世界的孤儿。”
众人怔然。
林琬问:“小乔,你想好了?”
乔逆淡笑:“这些钱看上去很多,分到世界各个角落,恐怕九牛一毛,但永远有人比我更需要它们,不是吗?”
“这是你爸爸给你的。”
“他给我钱,就是希望我开心。”
“不要一时意气用事。”林琬劝道。
“我昨晚就想好了。”
严芭哭哭啼啼扑向金子:“嫂子不要啊,你不要它们,都给我好不好?我的金项链金手表金戒指……”
方檬在一旁看着,恨不能将卡车揣进兜里,说:“这是何必呢,你要是不知道怎么花,给我们大家分了。”没人理她。
林琬拧女儿耳朵,“别不知轻重。”
严禛问乔逆:“不后悔?”
乔逆:“不后悔。”
“不心疼?”
“……不心疼。”
“你这辈子可能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乔逆咬牙道,“大不了跟你多结几次婚。”
严禛笑:“真当你爸爸是聚宝盆?”
乔逆当然是说笑的,这么多钱就要没了,他不心疼才怪。“可是我没办过慈善基金……”
“这个好办。”严老说,“我有个老朋友是这方面的行家,你在里面挂着主席位名头就好。”
乔逆却说:“爷爷,不是我不信你,这笔钱不是小数目,我想此基金会对我保持透明。”
严老笑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派人帮你盯着。你有这个心,也算是为我们家积德行善,是我们家的造化。”
此事就此敲定,乔逆恋恋不舍地看这笔钱最后一眼,毅然挪开视线。钱是死的,人是活的,钱可以让一些需要他们的人过上更好的生活,这才是钱的价值。
“还有,”乔逆又道,“我的身世不要调查了。”
严老诧异道:“你不父亲是谁,在哪儿了?”
乔逆摇摇头,“不需要了。”
许是夫夫间的心有灵犀,严禛蓦然懂得,他能猜到的事,也许乔逆也猜出了一部分。
比如这一卡车钱背后所代表的含义,是超越钱财的权势。这样的权势下,却不能与乔逆相认,隐藏的秘密恐怕非常人所能想象。
乔逆选择谅解自己的父亲。
严禛想,他的妮妮确实长大了,不是那个看到爸爸会飞扑过去的小孩子了。
“……度什么蜜月?回国。”乔逆在听说要去蜜月旅行时,毫不客气地拒绝。
严禛:“一生就这一次蜜月。”
“以后补回来不就好了,我接了一个通告,就在大后天,不能推。”
“给我推了。我工作都往后推了半个月。”
“我不。”乔逆态度很坚决,“我要工作,我要赚钱。”
“你本来可以很有钱。”
“不要说了,不要动摇我的善心!”那一卡车钱,仍是乔逆的心头痛。
除了严老,其他人已经提前回国。乔逆与严禛收拾好行李,作别严老,一起去了机场。
路程遥遥,乔逆昏昏欲睡,胳膊忽然发痒,他低头一看,居然有只蚂蚁沿着他胳膊往上爬。乔逆用手指挡住,蚂蚁爬到他手上。
车窗降落,秋风疾掠,他朝窗外伸手,蚂蚁被风带走。
天际湛蓝,烈日灼灼,他微微眯起眼睛——
“你在看什么?”
“看蚂蚁。”
“蚂蚁有什么好看的?”
“没人陪我玩,我就看蚂蚁。”
“我陪你玩,好吗?”
……
嗯,长大了,就算没人陪自己玩,没有爸爸妈妈,也一路过来了。
爸爸,再见了。
摇摇晃晃中,乔逆靠在严禛肩头睡着,一脸稚子般的无辜、酣甜。
严禛知道,他释然了,放下了。这段坎坷的寻亲路,也许没能得到他最想要的结果,但并非无所获。
至机场,他们在vip休息室喝着热咖啡,慢悠悠等待登机。
“跟我一个航班没问题吧?”乔逆问,“回国后不会有一大批粉丝朝我扔臭鸡蛋吧?”
严禛:“我现在已经没有粉丝接机,我的行程都是私人的。”
“哦,那就好。”
休息室又进来一对,不是老外,与乔逆他们一样,都是东方面孔。
四人一对眼,都愣住了。
空气突然安静,五秒后,乔逆动如脱兔,暴跳而起,扑过去掐住那人脖子咆哮:“周尼??!!你是不是混蛋爸爸的人?!!混蛋爸爸在哪里啊啊啊啊啊!!!!!”
严禛:“……”说好的释然了,放下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乔逆:没有下次了,哼。
严禛:宝贝你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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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卧室, 乔逆眼睛微微睁大,目之所及,古色古香, 如果不是贴着“双喜”窗花的现代化窗户,他会以为自己穿到了古代。
“妮妮,哥哥遵守约定,跟你结婚了。”
恍然中,乔逆脑中似是掠过几个片段,然而太过模糊久远,很快便如雨丝入海,消失无踪。乔逆睁眼:“什么妮妮,不许这么叫我。”
被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硌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