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心的话，说出了现场绝大多数人的心声。
有人无声地叹息。
之前的喜悦心情，此时都变得沉重起来。
谁会想到，四千人的脱颖之后，要面对的，是和预想中完全不同的惨烈局面。
就在现场的气氛极为低沉的时候，楚言笑着开口了：“你们怎么了？”
“嗯？”众人抬头，不解地看着他。
楚言的眸中，此刻闪烁着湛湛神光。
“我想问，你们成为修士，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面临生死之战吗？”楚言笑着问道。
这个问题，顿时让众人一愣。
楚言继续道：“要是我想得没错的话，修士要面临的生死，比凡人要多得多吧，一个普通人活一辈子，最后无非就是血气枯竭而死，或是生病而死，而修士在修行的路途中，晋升的时候可能会死，修炼的时候可能会死，面对敌人的时候还会死，死这个字，好像一直都悬挂在修士的头顶，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落下的吧。既然如此，为什么大家要畏惧这一战呢？”
楚言的话，让现场几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们之前完全被廉咏志的话给吓到了，以至于都没有仔细去思考。
而楚言的话，此时将他们心中的雾霾一下子拨开。
眼见众人眼中重新泛起光芒，楚言趁热打铁，继续道：“我们平时做宗门任务，遇到的危险不知道多少，这一次国教大选，和一次宗门任务，也没有很大的区别吧。如果现在就觉得自己实力不足的话，不就等于提前认输。”
楚言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知道碎星楼在六大宗门中，战斗的实力是公认最弱的，但是只有站在擂台上，才有打出一场翻身仗的机会，现在下台的话，可是连让众人改观的机会都没有了，而且——”
楚言顿了顿，看向众人，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严肃：“我在进入碎星楼之前，曾经许下宏愿。”
“师弟你——”这个时候，江盼梦等人皆是一愣。
他们也曾听说过楚言当时的事迹，所以知道在那百门收徒大典上，楚言曾经当众许下的，被人看成是疯子的誓言。
许诗、沈瑞航和江成心却是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所以此刻都朝楚言望了过来。
“是的，我当时说过。”楚言目光灼灼，望向众人，“我要改变所有人对碎星楼不擅战斗的观念，我要让碎星楼成为六宗战力之首，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碎星楼不擅战斗这件事，已经根深蒂固存在了上百年，上千年，凭什么我一句话就能因此改变。
而我想说的是，能够让我坚持下去的，正是我在少年最为热血的时期，在心中滋生而出的，最不切实际的梦想。
这一仗，我会为梦想和誓言而战，所以无论对手是谁，我都要击败他，乃至——摧毁他。”
最后一句话，楚言已经完全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现场随着楚言话语说完，而再一次安静下来，但是这个时候，原本郁郁的众人，眼眸之中都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静静燃烧一般。
“少年最热血的梦想——”沈瑞航喃喃开口。
这一刻，他想到的是自己在进入碎星楼的时候，那矮小的身体，面对碎星楼宏伟的山门，大声呼喊的话语。
“我沈瑞航，也要成为天魁，成为碎星楼的骄傲！”
这一刻，当年稚嫩的声音，再度响彻他的脑海。
“我要一剑，荡平天下不平之事。”这是苏见远给自己的大宅取名一剑阁时候，心中对自己许下的承诺。
“是啊，我的梦想才刚刚开始，怎么可以因为一场可能出现生死之间的比斗，就害怕和退缩了呢，我在过去，并没有惧怕过任何挑战啊。”范成心中也觉得奇怪。
眼见众人眼中亮起的光芒，楚言笑了。
他其实明白，众人并不是害怕挑战，只是因为碎星楼弟子的身份，感觉到了压力。
楚言相信，此刻要让在场这些人去对付妖兽，去对付邪修，他们绝对没有害怕的。
他们只是因为碎星楼弟子要面对其他五宗弟子，而没又底气而已。
而底气这种东西，却是可以创造的。
“碎星楼的弟子，会从我们这九个人开始，积攒这种底气。”楚言心中默默道。
眼见现场众人态度的变化，已经回到大殿中的廉咏志，朝花暮颜露出一丝苦笑：“执掌师兄，看来这些弟子已经跨过这道心坎了，不过打压他们心理的这口黑锅，看来我也是背上了。”
花暮颜的目光，此刻落在光幕中楚言的身上。
他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在之前，我从没有在哪一次国教大选的弟子身上，看到这样的信心。”
“是啊。”说到正事，廉咏志也收敛了神色，点点头道：“这个楚严，真的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他好像天生对压力就有一种超越常人的韧性。”
“不仅仅是天生，而且还有后天的磨砺。”花暮颜道，“我很期待他在未来的表现。”
“这一次真是执掌师兄你抢了先，要不然的话，我怎么说也要将这楚严收入门下。”廉咏志的预期中，透出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要不是亲眼所见，恐怕绝对不会有人相信，对外极为严酷的战部副部，居然也会有这种小孩子互相抢东西失败时候的小情绪。
提到这件事，花暮颜顿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之前选拔赛结束的时候，大殿中诸多长老因为楚言，都要打起来了。
除了唐亮和秦师师早就知道内情外，其他十八天魁中，有最少十个人，都争着要将楚言收入门下，并且列举了种种理由。
他们比拼的方式，也渐渐有从文斗向武斗衍化的趋势。
不过在争斗即将进入白热化的时候，花暮颜开口，表示早在一年之前，他就和楚言有了口头之约，就等这一次选拔赛结束，就正式公布，将他收为自己门下的弟子了。
花暮颜现在还记得，自己说出这个消息的时候，现场那一个个天心境长老目瞪口呆的神色。
达到这个境界，这个地位的修士，恐怕早已经忘了，上一次让自己陷入呆滞的，是什么事情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