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朔不急不缓地走在街道上, 看起来十分悠闲,他甚至有心情四处浏览着街道周边形态各异的店面,不时地对着橱窗里展示的商品啧啧称奇,与[q]本部内的兵荒马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 所有店面的门都紧紧地关着, 街道中央有一个圆形的小花坛, 禅院朔在花坛前站定, 转过身来注视着角落的阴影处说道:“还不出来吗?”
一个男人缓缓从阴影处走了出来,鞋跟落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走到禅院朔对面, 任凭着禅院朔的眼睛在他的身上上下打量着,脸上带着有些刻板的笑容一言不发。
“你就是那个救走特级咒灵的人吧?”禅院朔沉吟片刻突然说道。
“为什么这么肯定?”男人也不着急,毕竟在他看来禅院朔今天一定会死在这里,死前让他多说说话就是他最后的仁慈了。
“看[q]不顺眼的有很多,可惜有能力又有野心还是个聪明人的一个都没有。”禅院朔毫不留情地将[q]的“对手”一齐贬低了一顿,然后接着说道, “拜尔君他们一直在想会是谁在针对[q],可是如果抛弃掉[q]的立场来看的话…”禅院朔看着男人身上明显的禅院家的装束, 确信地说道:“我也就只能想起那个特级咒灵了。你也不是禅院家的人吧?这是你控制的傀儡?”
“你真的很聪明,那么你能告诉我, 你为什么突然从[q]的本部中走出来了吗?呆在[q]本部结界的保护范围内不是很安全吗?”男人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禅院朔, 脸上是有些捉摸不定的笑意。
“这个嘛…因为本部很宝贵。”
“什么?”男人愣了一下, 看起来有些没有听懂。
“我的属下也很宝贵。”禅院朔叹了口气解释道, “要是真的按照你的计划来了, 可就一朝回到解放前了,真可惜,本来我还想锻炼锻炼他们的反应能力的。”
男人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了, 他看着禅院朔脸上的表情,试图看出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最后他好像终于确定了似的,眼神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你知道?”
“怎么说呢?”禅院朔惋惜地看了男人一眼,“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大概是反应不过来的,但是不巧的是,我刚好知道一件咒具的效果和我看到的‘现实’正好对应上了…”
禅院朔看着男人逐渐睁大的眼睛,不知道是安慰还是嘲讽地说道:“[都卢难旦][1],这件咒具的名字,我说对了吗?”
“你是怎么…”嘴里这样说着,男人却在心里肯定了自己的怀疑,果然,这家伙…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都卢难旦]有着很大的限制条件,但是这都让你准备成功了,还真是不容易。”禅院朔完全不知道男人心中在想着什么,只是充满赞赏地看着他,心里感叹有多久都没出现一个长脑子的敌人了,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还真是让人感到惊奇,“让我猜猜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你控制了‘渡边崇’的话…那次对咒术师的筛选?”
见男人好似默认了,禅院朔挑了挑眉接着说道:“[都卢难旦]的展开需要大量的“饵”,这些‘饵’想必被你放在那群诅咒师的身上了吧?而‘饵’的准备需要长时间的接触,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诅咒师是被单独划分出来的,所以你也就有了充足的时间将‘饵’牢牢地固定在了他们的身上。”
“之后,一方面你需要将甚尔君从我身边调开,因为[都卢难旦]对于无咒力的甚尔君是不起作用的,他也是唯一一个能够在其展开之后打破它的人;另一方面你需要制造‘渡边崇’的死亡,并且让[q]发现,只有这样诅咒师们才会因为[q]内部的调查和戒严而被封锁在[q]的本部中,之后大量的‘饵’聚集在一起,[q]的本部在无形之中就符合了[都卢难旦]展开的条件。而这些诅咒师在‘饵’种下之后,会逐渐变得困倦,提不起精神,受伤难以愈合,并且会在[都卢难旦]发动之后死亡…我说的没错吧?”
“那你为什么会认为只要你离开了[q]的本部,我就不会发动[都卢难旦]呢?”男人意味深长地看着禅院朔,“用来威胁你不好吗?”
“从头到尾你的目标就是我不是吗?”禅院朔看着男人像是在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从你一系列的计划就能看出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见过我几次?两次?三次?反正不管几次,你并不确定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我离开本部之后,你无法确定在你发动[都卢难旦]之后,我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是回去救人?还是直接丢下[q]逃走?所以你必定不会冒这个风险。”
“更何况…”禅院朔想起[都卢难旦]这件咒具发动的无数限制条件,都有点替男人感到心累,“…[都卢难旦]是有时效性和范围性的,按时间和现在我们所处的位置来看的话,你应该已经无法发动它了才对。”
空气一时间凝滞住了,片刻后,寂静的街道响起了男人的鼓掌声,他看着禅院朔低低地笑了出来,嘴里说道:“…果然,你就是那个源家的传承者吧,不愧是源家的人。”他很确信[都卢难旦]这件咒具几乎从没有出现在外界过,只是在寥寥几本密藏中有所记载,其中就有源家的一份,再加上真人身上的[刻蚀术]…如果说一开始他还对于禅院朔看破他的计划很是吃惊,但当他将其代入源家之后,他就奇妙地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所以…“你继承了多少?”
…什么情况?禅院朔的思路卡顿了一下,内心有些微妙,这家伙和我源家有关系?但是这个行事作风…不太像啊?
“算了,源家就不应该有人活着。‘禅院朔’,我就姑且这么叫你吧,如果你能把[刻蚀术]的解法交给我,我还能给你一个痛快。”
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源家变异出奇怪的东西来了呢?禅院朔默默地在心里松了口气,然后从脑子里往外扒拉着他提到的刻蚀术,嘴里说道:“是为了那个特级咒灵吗?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可不知道什么破解的方法。”
“是吗?”男人的脸色阴冷了下来,“那么现在你就没用了。”
从街道两边慢慢走出来了很多人的身影,禅院朔偏头望去,所有人的身上都穿着禅院家的装束,每个人都面色僵硬两眼无神,一看就是处于控制之中。
“这个人的术式还是挺好用的。”男人诡异地笑了笑,“唯一的一点不好之处就是太明显了,被控制的人一眼就可以发现不对,不然这个术式就不会仅仅只是这个程度。”
“甚尔君那里其实只有少部分的人吧,只是一个幌子。”禅院朔瞬间明白了一切,“这下子甚尔君估计要炸了,之后要怎么安慰好呢…”
禅院朔今天没有带柔月出来,而是带上了之前拜尔献上的那把佩刀,他左手食指微微往上一推,右手抓住刀柄缓缓地向外拔出,刀身如同秋水一般在太阳的照耀下泛出粼粼的波光,“速度快的话,还能回去吃个午餐,速战速决吧。”
“[领域展开]——”禅院朔的心脏重重地跳动了一下,男人警惕地后退了几步,将自己的身体遮掩在了被控制的禅院族人之后。
“——[高虚清明天]。”
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秋风吹拂着树叶哗哗作响,几片枯黄的叶子打着旋掉落在了禅院朔和男人的中间。
咦?
禅院朔困惑地眨了眨眼,怎么回事?
禅院朔非常意外地发现他明明感受到了咒力的扩散,但是却什么也没有发生,要知道[高虚清明天]可是他仅有的几个存在效果的领域了,这是出了什么问题?
“你是在搞笑吗?”男人的额头上爆出了青筋,觉得自己因为对方跟源家有关就这么警惕简直就是笑话,他的表情扭曲着,朝着所有被控制的禅院下了指令。
“真是…”禅院朔在原地虚晃了一下,身子鬼魅般地出现在了一个人的身后,然后仿佛延迟一般,那个人的胸前才迸溅出了血花,“…就不能稍微等一等吗?真是没有礼貌。”
开启不了…会是什么问题呢?禅院朔微微后退了一步,躲过了袭向他脖子的利刃,禅院朔完全无视了他现在正处于包围圈之中,咒力流动随着意识一起顺着打开的封印向内探寻着,然后他的脸上忽然露出了非常古怪的神色,他好像找到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感到眩晕甚至在之后听见说话声的元凶了。
…是那个时候…禅院朔的脑海中闪过了那个特级咒灵真人在他解开封印展开领域后意外抓住他的脚腕使用的针对灵魂的[无为转变],再加上他本身就存在的灵魂分裂,以及在之后晴明送来的三个木偶…
“原来是这样啊…”禅院朔叹了口气,顺手砍断了一个人的喉咙,鲜血飞溅在空中却一点都没有沾染上禅院朔的衣摆,“…这下子可糟糕了…”
“所以说为什么每次的计划准备总会出一点这样那样的问题?以前也是现在也是,就不能有一次是完美完成的吗?”禅院朔有些苦恼地敲了敲自己的头,“我以后绝对不说什么‘已经准备好了’这样的话了。”
这下可好了,这次战斗之后估计…禅院朔在走神中下意识地躲避着,结果一不小心被一只苦无飞过来削断了他的一截头发。
禅院朔的思路中断,缓缓地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了不愉的神色。
作者有话要说: [1]都卢难旦:梵文音译的佛教十八层地狱之一的刀山地狱。
如果你们看到熟悉的名字记得告诉我一声,有可能是我写串了,我现在百度的搜索记录全是“日本姓氏”、“好听的日文名”、“日本男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