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夸奖。”禅院朔瞥见蠢蠢欲动的安室透和赤井秀一,眉宇间露出了一抹无趣的意味,他就算不用脑袋想都能想出他们想做些什么,“不过就算你再怎么说,我也只是一个‘外来者’罢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和你们牵扯这么深。”
“不想牵扯这么深?”贝尔摩德的面颊上浮现了一层绯红,捂着胸口好半天才停下来咳嗽,她听见禅院朔的话语,从心底升起的匪夷所思的情绪让她的脸上显现出了扭曲的冷笑,她用手抹掉眼角的泪花,然后指着安室透和赤井秀一,再度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不想牵扯这么深?”
“因为其实还有更方便的方法。”禅院朔双手拢在袖子里,表情平静地说道,丝毫不觉得他的话会给其他人带来什么样的冲击,“本来不准备浪费这么长时间,想更简单粗暴一些的,可谁叫他们正好是惠的同班同学呢,看在惠还挺喜欢他们,他们也挺照顾惠的份上…”
“…你什么意思?”在场的众人除了禅院甚尔之外,内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挣扎着想要破体而出,就像是一开始听鬼故事并没有觉得害怕,只有当夜深人静一个人的时候,细思极恐才像蚂蚁一样,沿着他们的脊背一点一点地爬了上来,让他们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力图将自己每一块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塞进被子里去。
“快要老死的人那么多,谁不想多活一段时间呢?”禅院朔这样说着,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浅笑,“能毫无留恋地离开世间的才是少数,你们说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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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透的手指猛地颤了一下,他惊骇地睁大了眼睛,看着禅院朔的眼神如同在看着一个从彻头彻尾的疯子、一个从地狱而来扰乱人间的魔鬼,冷汗慢慢地从他的额头上淌下来,落到地上砸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水花”:“你…该不会…?”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禅院朔挑了挑眉,似乎不明白这有什么值得奇怪的,“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虽然这种药物的成功率很低,不过还好有两个成功的案例,不然仅凭资料的话还不一定能说服他们…安心,没听我说吗?这个方案已经废止了,不然我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地找你们合作?”
“你是想要毁灭世界吗?”安室透甚至忽略了他嘴里的‘多此一举’,他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完全不敢想象如果禅院朔真的实施了这个计划,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最起码日本绝对会乱起来,毕竟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里的权力和财富永远掌握在最顶端的那一小群人手中,他们会为了几乎相当于重活一辈子的机会付出什么是无法想象的…更何况aptx4869并不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的事情,光他知道的就有来自fbi的赤井秀一,而组织里的卧底绝对不在少数,谁知道还有没有别人知道这个药物。
或者再往更严重的情况想,如果黑衣组织在各国的剿灭中抱着不甘心的同归于尽的想法,干脆将所有的事情都散布出去…安室透感觉自己已经要窒息了,他转头看向赤井秀一,发现他也是一副僵硬的样子,眼睛里的光闪烁着明灭不定,可他此时却一点想要嘲笑的心情都生不出来…该不会又要开启一次“世界大战”了吧?
而江户川柯南显然还没有两个已经见识过世界黑暗面的卧底想得深,他只是从禅院朔的话语中提取出了他曾经想要将灰原哀和自己交上去的想法,于是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站在那里浑身放松的禅院朔,巨大的恐慌像是烟花一样在他的心里炸开,绽放出的却不是让人感到喜悦的五彩斑斓的美景,而是像是狂风席卷而来的恐怖漆黑的阴影。
虽然在之前他们谈合作的时候,他对禅院朔往日里的印象已经碎的连渣都不剩,但是他后来在街边曾看到禅院朔或低着头,或蹲下身平视着禅院惠对他说话的样子,甚至在他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他的时候,毫不在意地帮步美捡起了被风吹走的帽子…这样一桩桩事情下来,他原先的警惕有那么一刻神奇地消弭掉了一些,但是现在…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江户川柯南茫然地看着禅院朔,声音破碎着似乎是从喉咙中挤出来的一般,然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整个人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完全不理会还对准着自己的枪口,用急切的语气说道,“既然你说是顾忌到禅院惠,那你现在又在做什么?不怕被他知道吗?”
“你是在说用枪指着你?还是在说用你威胁贝尔摩德?”禅院朔有些好笑地说道,“在我看来这是一件事,只要她说出我东西,不就皆大欢喜吗?”
“那现在的这一切就可以当作没发生过吗?”江户川柯南声嘶力竭地喊道,他浑身颤抖地看着禅院朔,觉得自己好像从未真正认识这个人。
“当然…不是。”禅院朔看着眼睛微微亮了一下的江户川柯南,微笑着纠正了他的话,“是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而你们…也许是不得不当做没有发生过。
天真的侦探啊,禅院朔这样想道,看着江户川柯南的眼神微妙中夹杂着一丝怜悯,仔细想想看,在这个侦探为主流,警察几乎无所作为的世界,似乎大多数案件都是在揭破犯人是谁之后,犯人就会果断地承认下来不做挣扎,或叙述自己的不得已,或抱头痛哭。至于某黑衣组织,作为江户川柯南眼中最大的反派,从禅院甚尔的叙述来看…只能说果然是这个世界的特色,这么一想,他的这种“天真”倒是也可以理解?只不过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禅院朔挪开了眼神,完全不想理会江户川柯南的问题,就在这时,他的眼睛中却浮现出一点真实的笑意来,然后他对着江户川柯南轻声说道:“既然说起惠,不如你亲自问一问吧。”
什么?!江户川柯南愣了一下,立即扭头朝着禅院朔视线的方向看了过去。
一个小小的身影逐渐靠近,禅院惠的身影慢慢清晰起来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他看着眼前的局面眨了眨眼,却没有露出半分惊讶的神色,然后毫不犹豫地在禅院朔的招手之下朝着他跑了过去。
而此时贝尔摩德的心中却突然升起了一个想法,禅院惠的位置离她并不算远,而且距离还在不断拉近,如果她可以劫持这个孩子的话,是不是可以将她的coolguy交换过来?这样想着,她的视线就牢牢地黏在了禅院惠的身上,近了…还差一点…就是现在!
她悄无声息地后退了一步,慢慢地偏离了众人的视线,她用余光注视着禅院惠的行动,然后抓住时机柔韧的腰肢一扭,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冷光朝着禅院惠抓了过去。
禅院甚尔咂了一下舌,偏头对着禅院朔说道:“我就知道这小鬼是个麻烦。”
“甚尔,我已经不想说你了。”禅院朔慢悠悠地说道,“说到底惠也不是你在养啊。”
都这个时候了…他们到底在不在乎禅院惠!江户川柯南咬着牙,张口刚想要喊住贝尔摩德,就看见禅院惠的脸上不仅一点慌乱的神色都没有,而且在贝尔摩德即将抓住他的时候,冷静地身子一矮向前扑倒,双手撑着地面就地一滚,然后将手中抓着的沙土朝着贝尔摩德撒了过去。
贝尔摩德显然是没有想到禅院惠的反应会这么快,再加上一时的轻视和大意,于是在沙土扬起来的时候,她的动作下意识地一顿,用手快速遮挡了一下自己的脸。而禅院惠要的就是这一瞬间,他快速站起来跑了出去,顺手从兜里掏出了一把轻薄的用绑带缠住的刀片拿在手里,张口冲着禅院朔喊道:“朔。”
“真这段时间都教了惠些什么。”禅院朔神色有些复杂,他怎么觉得到了禅院甚尔手里之后,禅院惠的“战斗风格”开始朝着不明的方向偏移。
“好用不就行了吗?”禅院甚尔哼笑了一声,手中的枪从江户川柯南的头上挪开,随手朝着贝尔摩德的方向开了一枪,在一蓬血花炸开的同时,安室透找准时机猛地向前扑出,想要将江户川柯南带离这个充满危险的范围,而赤井秀一则是俯下身子朝着贝尔摩德一开始掉落的手枪的地方跑了过去。
“没将我视为威胁吗?这样可不太好。”禅院朔向前一步,伸手揪住了江户川柯南的衣领往后一带,然后一脚踹了出去。江户川柯南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屁股墩,安室透眼神一凛,手臂伸出快速挡在了身前,只听一声沉闷的击打声,安室透甚至能够听到他的鞋底与地面刺耳的摩擦声,他被迫退了好几步才止住了想要向后倾倒的趋势。
“果然没有…的话…”禅院朔的话语微妙地停顿了一下,“还是弱了不少啊。”
“呯!”一声枪响,禅院朔漫不经心地侧过身,子弹在一瞬间从他的眼前飞过,他只是微微偏头看了举着枪的赤井秀一一眼,随即只听一声爆鸣,赤井秀一的胸口顿时一闷,清脆的断折声在他的耳边响起。因为速度过快,他的神经甚至还没来得及反映出疼痛,但是眼前依旧在一瞬间出现了黑白的花屏,随即整个人像是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最后狠狠地砸到地上滚了两圈,咳嗽着往外喷出了鲜血。
禅院甚尔出现在了原先赤井秀一的位置上,他的手上拎着双脚离地还在空中晃悠的禅院惠,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想要挣扎起身的赤井秀一和面露警惕的安室透,舌头伸出舔了舔唇角的伤疤,眼里杀意地问道:“处理掉?”
“不用。”禅院朔的眼神一一掠过这群“锲而不舍”的红方,饶有深意地说道,“这样才能好好谈话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