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惠深吸了一口气, 他看着五条悟扭捏作态的样子,忽然觉得两面宿傩有句话说的挺对的,那就是确实是有那么一点恶心, 他的嘴角艰难地拉扯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五条悟“千叮咛万嘱咐”不许偷吃的喜久福,面无表情地将其举在身前:“从现在开始,这就是‘人质’了。 ”
“哎?”五条悟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坦白从宽, 抗拒从严。”禅院惠自暴自弃地说道, “不然我就撕票了。”
“…惠,你是被咒灵附身了吧?”
“没有那回事!”
“冷静冷静冷静。”五条悟单手下压, 神情十分严肃,正当禅院惠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正事的时候,他点了点头一脸凝重地说道,“千万要保证‘人质’的安全,它是无辜的。”
你还是去死吧!禅院惠这样想着, 并试图干掉“人质”。
“只是想看看他醒来之后会不会被宿傩夺走身体。”五条悟眼见着禅院惠的手将纸袋都捏出了皱痕,终于态度稍微端正了一点,“如果没有的话, 或许他就真的有成为容器的资质…不过,惠…”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戏谑地冲着昏倒的虎杖悠仁努了努嘴:“你们认识的吧?就算他再怎么有资质, 按照规定都应该被处刑, 你觉得这种状况应该怎么处置呢?”
“我的意见根本不重要,按照规定走就是了。”
“惠!你居然是一个如此‘冷漠无情’的家伙!”五条悟手指颤抖着指着禅院惠,然后痛苦地用手捂住了自己被眼罩遮住的眼睛, 声音中充满了不敢置信, “难道这么长时间, 我高尚的品格都没有感染你一星半点吗?”
在这一刻,五条悟成功超越了他与禅院甚尔在禅院惠心中“并驾齐驱”的地位,一路朝着禅院惠暗杀名单的榜首直冲而去。
禅院惠的额头上冒出了井字,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五条悟,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早就有决定了不是吗?如果真的要杀掉虎杖,你压根就不会浪费这么多时间。”
“惠就这么相信我的判断吗?”五条悟惊奇地摩挲着下巴,“一旦宿傩酿成大祸了怎么办?”
“不是你说的吗?”禅院惠转身就跃过地面上的废墟碎石向着门口走去,闻言他微微侧过脸来,表情在夜色中有点模糊不清,“你是最强的。”
反正祸害的也是咒术界,再不济还有朔在呢,禅院惠冷静地想道,想必这里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到[q]那边,到时候看朔的最终决定是什么吧,如果…
“惠。”五条悟“感动”地看着他,要不是有眼罩遮着,说不定他还会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来,“你长大了。”
“…教学楼里还有虎杖的两个社团前辈,记得给搬回去。”
“这种时候就是该伊地知出马的时候了。”
“伊地知先生可真是倒(霉)…辛苦,真希望你还记得这其实是你的任务,好歹干点人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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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院朔终于知道自己不好的预感是应验在哪里了。
他沉默地看着摆放在桌面上的情报,只觉得心头一堵,内心油然而生出了一种绝望来。
他就说他好像忘记了什么,原来是把两面宿傩给忘了啊。禅院朔抬头望着天花板,用手捂住脸,试图逃避这个事实。他完全没想到两面宿傩还有受肉这一可能,毕竟那可是特级咒物,是剧毒,能侥幸承受下来的人寥寥无几,总不可能那么“幸运”就碰上了…吧?
好吧,就是这么“幸运”。
禅院朔倒不是因为害怕什么的,他就是单纯觉得麻烦,即使是在平安京,两面宿傩都算得上是肆意妄为、随心所欲的头号选手,他已经在考虑着是否应该将禅院惠叫回来了,毕竟虎杖悠仁现在是两面宿傩的容器,那家伙要是一时兴起,可不会在乎场合、熟人什么的…
虽说他还挺己前世死后都发生了些什么,他还记得那句“哀鸿遍野,人死无算”,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可要是去问两面宿傩…禅院朔的眼神游移了一下,那还是算了吧,依照他的经验来看,那家伙能老老实实说出来才怪,最后免不得得打上一架。
…不过他是不是现在不是全盛实力来着?禅院朔的脑海中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他沉吟片刻,决定接下来发布下去的任务要多加一项:收集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
不是完全体的两面宿傩还有能够牵制的可能,如果他真的完全复苏,那就真的是无所顾忌了,所以这种东西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好,顶多是需要担心一下宿傩最后会找上门来…不,是肯定会找上门来…
禅院朔叹了口气,觉得事情真是越来越麻烦了,按照咒术界那些“胆小”的高层的想法,一开始他们绝对是想要将虎杖悠仁除之而后快的,虽然在干涉之下最后更换成了“死缓”,什么将所有的手指都吸收了再杀掉…先不说虎杖悠仁究竟能不能全部承受下来,就算是能,难道你们以为两面宿傩是那种乖乖等着你们杀的角色吗?
禅院*头疼*朔怀疑这群家伙迟早有一天自己就能把自己给弄死,所以你们真的不是我们安插在咒术界的内奸吗?
你们到底图什么啊?禅院朔莫名的有点痛心疾首,伤敌八十,自损一千这种事,你们还真能干出来啊。
能将平安京几乎所有有名有姓的家伙都得罪了个遍(虽然也有要□□局势的目的)都没死,能得到“诅咒之王”的名号(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名号是怎么来的,但估计里面有三分之一的黑锅是他给扣上去的),直到今天都流传着他的恐怖名声,你们脖子上的那个器官里装的真的不是稻草吗?
不过说实在的,在平安时代的时候,源家的名声和两面宿傩相比还真说不上是谁更糟糕,原因在于源家是一个有着双重身份的家族。
要知道在所有的咒术师家族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着贵族身份的,相比于那寥寥的几家(比如说五条家,为菅原道真的后代),其余的虽然会在能力上被看重,但从根本上来说,他们并不能算作是统治阶级的一员。别看贵族们似乎是很优待敬重他们的样子,会依靠他们来打击政敌、获取财富,甚至将自身的安全交给他们,可实际上如果遇到什么事情,或者有了更好的选择,他们也是会被第一个抛弃掉的,这也就造成了很多咒术师家族挤破了脑袋都想要挤入贵族阶层的想法。
可无论他们是怎样买书识字、提高自身的底蕴,能成功的也只是很少的一部分,无数的咒术师从最开始就被无情地挡在了那扇门之外,不少人最后选择了“入赘”(还只是那种破落的,或者是边缘的小贵族),最后彻底变成了那个家族中的一员,继承的也是那个家族的姓氏,这也是为什么如今有很多家族自称有千年底蕴的由来。
而源家作为当时既是咒术师家族,又是顶尖权贵的代表,天然的在身份上就与他们有了区别,当他们看到自己小心对待的贵族在源家面前一副不敢怠慢的模样,很难不生出一些负面的情绪来,在这种情形之下,源家自然会被以各种各样的眼光所看待,被不停地揣摩,如果源家身上确实没有什么值得被攻击倒还好,可问题就在于:他们确确实实…是一个搞事的大户。
用一个形象的比喻来形容,如果平安京忽然发生了一件大事,还是那种找不到始作俑者的大事,大部分不明真相的人会怀疑是那些吃饱了撑着的贵族世家、会怀疑是不是哪里又出现了强力咒灵…而有那么一小撮知情人会毫不犹豫地将无言的眼神投向源满朔,而源满朔…还真得怀疑一下是不是家里的那群家伙又干了什么,毕竟某些人在某种程度上真的可以称得上是“丧心病狂”地搞事,有时候他都怀疑平安京是坐落在了一个巨大的火药桶上,一不留神就能被整个炸上天。
源满朔:好歹担心一下你们的生命安全啊。
而其中的典型代表,就是某个在家里摆神像,一个人弄出了人工制造咒灵方法的源家头号搞事分子:源晴织。
当然,不管究竟是不是自家弄出来的,承认当然是不可能承认的,这种时候不赶紧找个人背黑锅还等什么呢?这个背黑锅的人选倒也不必特别深究,毕竟要是拿现在咒术界的标准来区分咒术师和诅咒师的话,平安京的这群家伙,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能被归到诅咒师的行列,区别只在于是程度较轻的诅咒师,程度中等的诅咒师…还是穷凶极恶的诅咒师罢了,扔到谁的头上都能说出个一二来。
…虽然要真是源家搞出来的事,那也就只能往那么几家头上丢,毕竟太小的事他们根本看不上眼,要搞就搞个大的,一般的家族还真的承受不起,精挑细选之后挑出来的人选,名字都很耳熟能详:五条、禅院、加茂、安倍晴明(划掉,这个不行,一看他就干不出来),麻仓叶王(划掉,表面上还是需要一个好名声的),某几家大贵族(比如藤原等),以及…两面宿傩。
所以说,源氏,这个一看阵营倾向就不太对的家族,居然是平安京的重要支柱之一,你们就不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吗?某些惨遭迎头痛击的家伙十分悲愤地想道,然后就被无情地埋进了土里,在无数人或同情或鄙夷的眼神中再起不能。
“等稍晚一点通知一下惠吧。”禅院朔认命地靠在椅背上,他现在一个字都看不下去,只想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梳理一下自己的心情,“糟糕透顶。”
“什么糟糕透顶?”禅院甚尔刚走进门就听到了禅院朔的这句话,他看着禅院朔那好似遭到了什么打击一样,乌云盖顶的表情,情不自禁地问道,“怎么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