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前。
在哪里?
禅院惠缓慢地释放出咒力感应着周围的一切,虽然赤司征十郎理论意义上讲是一个普通人,但是他的体内毕竟还承载着术式,所以他会被针对普通人的[帐]所困住是不假,但如果真的想要找寻的话,还是能通过他与周围人群间微妙的不同而区分出来。
这里没有,还在上面吗?禅院惠向着上方的楼层看去,在心中暗自思忖着,耳边却在这时传来了嘈杂的声响。
“怪物!”“救命!不要过来!”
怎么回事?禅院惠透过玻璃扶栏,看到突然冒出的改造人已经开始追逐袭击人类,他顿时明白他应该抓紧时间了,赤司的术式就算强行动用,也只能让他比其他人多支持一段时间,再耽搁下去的话事情就麻烦了。
“[玉犬]。”禅院惠果断在身前组成了玉犬的手势,他的影子向后拉长,一黑一白两只玉犬从中跳出,出现在了他的身旁。禅院惠半蹲下身体,用手摸了摸玉犬的头,对着它们说道,“还记得赤司的气息吧?帮我找到他。”
“呜——汪!”玉犬的鼻子耸动了两下,然后似乎确定了方向一般,朝着楼梯的方向跑了过去。
果然是在上层吗?禅院惠低头躲过了一个改造人向他扑过来的动作,右手从影子中抽出了一把刀,趁着他还未来得及转身,刀锋从脖颈处没入,从后方削掉了他的头颅。
脑袋滚落在地上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而禅院惠根本没有对这个“孱弱”的家伙有什么格外的关注,只是循着玉犬的路线追去,顺手清理掉了沿途挡路的改造人。
身边的景物快速地向后倒退,刮过脸侧的风中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禅院惠眼见着眼前拦路的改造人越来越多,索性脚下一踏,跳到身旁的玻璃护栏上,然后腿部发力,双臂前伸,飞跃抓住了上层的栏杆,然后以双手为支点,身体一翻直接翻跃到了上一层去。
禅院惠眼前的痕迹一下子清晰了起来,他看到玉犬向他叫了两声,转头消失在了拐角处,于是立即跟了上去。在转过弯的那一刻,禅院惠的眼前晃过了一抹红色,他脚步一顿,绿色的眼睛清晰地捕捉到了对面的人的每一个动作,然后毫不犹豫地手指一动,在改变了握刀姿势的同时,手臂抬起将手中的刀掷了出去。
赤司征十郎狼狈地躲闪着,半个身子挂在破碎的围栏上摇摇欲坠,几个改造人朝着他包围了过来,其中一个的嘴大张着,晶莹的口水从他尖牙间的齿缝中淌下,按捺不住地朝着赤司征十郎扑了过来。
赤司征十郎反应极快地松开自己抓着围栏断口的手,向着侧方就地一滚,而对于这个臃肿的改造人来说,较为庞大的体型使得他拥有了更大的惯性,他来不及停止自己的脚步,直直地朝着缺口处撞了过去。
刺耳的摩擦和断折声响起,这个改造人扑棱着双手,伴随着大量的玻璃碎片和用来固定的铆钉一起,从大厦中庭砸落到了地面的一个改造人的身上,断裂的骨刺从他们的皮肉中刺出,即使有一个肉垫作为俯冲,这个臃肿的家伙也只是坚持了几秒钟就失去了生命体征。
还没等赤司征十郎松一口气,他的身后就传来了清晰而又沉重的喘息声和脚步声,他的心一跳,霍然转头,改造人面目扭曲的脸就与他近在咫尺。
糟了!
赤司征十郎的眼睛中掠过了一抹金色,然而存在他体内的术式毕竟只能起到辅助作用,而这个距离已经来不及了,在短短的一瞬,他的脑海中闪过禅院惠曾经教过的和在[q]学到的东西,反应过来后尽力地将自己身上足以致命的部位护住。
一声破空声传来,赤司征十郎只觉得自己的脸上被泼洒上了什么滚烫的东西,眼前登时一片鲜红。在术式发动的双眼的捕捉之下,一柄从左侧以极快的速度飞来的刀势如破竹地从改造人的太阳穴穿透进去,刺穿大脑,折断坚硬的颅骨,从另一侧带着血花和一丝丝白色的脑浆穿透了出来。
下一秒,就像是扎破了被撑到极致的装满水的气球一样,改造人的脑袋整个爆裂开来,赤司征十郎眼睁睁地看着鲜血浇了自己满头,染红了衣服从衣角滴落在地上发出啪嗒的声响。
赤司征十郎狼狈地用手抹了一把脸,向着刀飞来的地方看去,发现禅院惠站在那里看着他,双手在胸前摆出了羽翼的形状。
赤司征十郎眼睛一亮,刚想说些什么,耳边就传来了一声鸟鸣,随后他的眼前一黑,整个人被抓着肩膀飞了起来,另一个妄图攻击的改造人尖利的爪子只划裂了他的裤脚,六只眼睛在他的脸上转动着,张开嘴发出了不甘的咆哮。
[鵺]并未将赤司征十郎放下,禅院惠在式神靠近他的时候,跨过围栏,在边缘起跳抓住了[鵺]的爪子:“向上。”
[鵺]的翅膀一振,向着最高层飞去,由于改造人大部分是从地下楼层而来,所以总体来说上层显得比较空旷,在将不多的改造人清理了一遍之后,禅院惠扫视一圈,干脆让[鵺]停在了中庭上方半空中悬挂的巨大南瓜灯上,竟然还真的完全支撑住了他们的重量。
“你还好吗?”禅院惠伸手摸了摸[鵺]的头,然后从自己的影子中摸出了一包纸巾递给了赤司征十郎,“稍微来晚了一点。”
“不,已经很及时了。”赤司征十郎看了禅院惠的影子一眼,心想这倒是挺方便的,然后接过纸巾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迹,他的耳边依旧能隐隐听到人们的哀嚎,即使已经知道了咒术世界的残酷性,也依旧有些不适应地蹙了蹙眉,“很严重吗?”
“这要看和什么比了。”禅院惠平静地回答道,“外层的[帐]封锁的只是普通人,而现在改造人已经开始袭击人类了,想必咒术师也会很快突入进来。”
“那就好。”赤司征十郎松了口气,然后想到禅院惠的身份紧接着询问道,“你们参与进来不要紧吗?”
“没关系,不如说如果他们想要做点什么才是正合了我们的意。”禅院惠盘腿坐下,眯着眼睛打量着上方的天窗,隐隐能够透过它看到外面漆黑的[帐],“现在只需要等待就好了,等拜尔叔叔的消息,然后我先将你送出去。”
“麻烦你了。”赤司征十郎郑重地说道,“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禅院惠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道谢就不必了,我们也没想到那群咒灵会选在万圣节这个时间点,你还正好就在事件中心。”
“嗞啦…嗞啦…”
禅院惠掏出了[q]学院的校徽,上面的咒力非常缓慢地开始流转,禅院惠耐心地等了两分钟,终于从里面传来了拜尔模糊的声音:“惠,能听到吗?”
“有些杂音,但基本能听清。”
“没办法,里面限制了一切的通讯工具,即使是依靠咒力来工作的,现在这样也已经是极限了。”拜尔看了一眼因为他在这里,所以并没有突入结界的熊猫和日下部笃也,毫不在意地询问道,“已经找到了吗?”
“嗯,就在我身边。”
“很好,仔细听好,惠。”拜尔手里拿着一摞写满了字迹的白纸,重新确认了一遍他得出的结论,“不管是禁止普通人出入的[帐],还是禁止术师入内的[帐],它们并不是由人来维持的,而是依附在类似于咒具,或者说足以承载结界术的东西上。”
“可是我没有在里面发现有任何…”
“当然发现不了。”拜尔解释道,“他们选择了一个很意外的做法,一般来讲结界的作用都是用来保护自己或者围困住敌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一般会认为设立[帐]的人会在[帐]的里面,但是这次的情况有所不同,应该是为了增加[帐]的强度和排斥性,所以设立[帐]的人将根基放在了结界之外。”
“也就是说我们得先将外面承载结界的东西破坏掉?”禅院惠这样询问道,听到他们对话的日下部笃也和熊猫也互相看了一眼,决定要尽快将这个消息通知给其他人。
“这倒不用。”拜尔翘起嘴角,在这方面他还是有点自信的,“虽然无法做到消除掉[帐],但是阻碍它一两秒的流动还是可以办到的…你们能在短时间内出来吗?”
禅院惠估算了一下头顶的距离,点了点头确认道:“可以。”
“那么准备好,我说一二三。”拜尔伸出手对准了[帐],在心中默默计算着,禅院惠示意赤司征十郎抓紧[鵺]的爪腕,安静地等待着拜尔的指令。
“一。”
[鵺]张开了翅膀,抬头注视着穹顶。
“二。”
拜尔眯了眯眼,手指并拢等待着咒力出现重叠的一刹那。
“三!”他的手猛地插入了结界中,[鵺]瞬间冲出撞碎了楼顶,随着一声巨响,水泥砖瓦包括悬挂着的巨型南瓜灯一起向着地面砸了下去,在[鵺]即将要撞上[帐]的刹那,结界像是信号不好一般闪烁了两下,然后突然消融,还没等着众人惊诧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又再度升了起来。
拜尔快速收回手,手指上冒出了像是被灼烧一样的白烟,他面无表情地甩了甩,然后戴上了手套,这并不是受伤的表现,而是他覆盖在手部的咒力与形成[帐]本身的咒力发生摩擦而产生的崩解现象,不过没有额外手段的加持也就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惠?”
“成功了。”禅院惠在高空看着再度形成的[帐]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如果按照拜尔的说法,那么[帐]的根基应该在比较显眼的地方才对,一会去找一下吧,“我先将赤司送的远一些。”
“小心点。”拜尔挂断了通讯,整理了一下手中的纸张,也没有进去[帐]的意思,直接转身就沿着道路往外走。
“等等…”
“我想你们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去破坏掉[帐]的根基吧?”拜尔瞥了熊猫他们一眼后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们确定要把时间花费在我的身上吗?”
“可是…”
“他说得对。”日下部笃也打断了熊猫的话,虽然他也很想留下拜尔,但是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虽然不知道五条悟在做什么,但是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将消息通知给其他人,想办法解除掉[帐]的封锁。”
“你确定不需要他的帮忙吗?”熊猫看着拜尔的背影不甘地说道。
“先不说他究竟会不会帮助我们…”日下部笃也想起拜尔快速写下的那些让他眼花缭乱的公式和计算,久违地感到头皮发麻,“就算我们能从他口中得知解除结界的方法,你确定你能办得到吗?”
熊猫沉默了两秒,果断选择了放弃:“我们还是想办法将事情告诉大家吧。”
日下部笃也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对视之间都能够看到对方眼中古怪的复杂和敬畏。
这就是在“智商”上被碾压的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