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枪在源晴织的手中耍了一个枪花,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禅院真希和七海建人,似乎是思考了些什么,简略地吐出了两个字:“退后。”
“…这个态度还真是让人火大。”但他的态度又是事实,她在这里确实会碍手碍脚,禅院真希不甘心地想道,居然还需要别人来救,她果然还是太弱了。
“在我的领域中还敢分心…”陀艮冷笑着说道,“[死累累涌军]可是能够无穷无尽地喷涌而出式神,我看你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
源晴织的身影在原地消失,眼前铺天盖地的式神在他的眼中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他微微一低头,躲过了式神尖利的牙齿,黑红色的雾气在他的身体上蔓延,整个人好像蒙上了一层薄纱,让他的面貌都有些模糊不清,只剩下了那双颜色暗沉了下来的红色眼睛。
所有触碰到他的式神都被毫不犹豫地撕开,源晴织手中的长/枪直冲陀艮而去,就在此时,陀艮脚下突然出现了一条巨型的鲨鱼,挡在了陀艮面前的同时,对着源晴织张开了血盆大口。
“小心!”
源晴织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手腕微微一转,长/枪直接朝着式神抽了过去。
只听一声轰响,有着几近于五六层楼高的式神被直接抽飞了出去,黑红色的雾气蜿蜒而上,挤压收紧,巨大的压力让式神像是熟透的掉落到地上的西瓜一样整个炸开,碎肉如同礼花一般向着周围飞出。相对来说比较完好的头颅在内部爆破的推力作用下弹出,在沙滩上跳跃着砸出两个坑洞之后,依旧向后划出了长长的轨道,周围的沙土飞溅隆起,直至撞到了一块距离禅院真希不远的石头才堪堪停了下来。
与那个老头相近的术法,陀艮在心中暗想着,必中的术式几乎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而且他的咒力似乎也没有要减弱的趋势,看来他也不是完全在说大话。
“你在看哪里?”
陀艮心头一惊,右臂抬起挡下了忽然出现的长/枪,源晴织微微抬起枪身,随后再度用力,一声爆响,陀艮的腿深深地没入了沙滩之中,无形的气浪向着周围掀开。源晴织右腿抬起一记直踹,陀艮紧急升起的防护壁凹陷了下去,随后仿佛超出了它的阈值一般,被直接穿透了过去。源晴织眯了眯眼,微微弯曲膝盖,左脚在地上一扭,右腿二度发力,带着刺耳的音啸声命中了陀艮的胸口。
陀艮拱起后背,胸口发出了好像什么坚果的坚硬外壳被硬生生敲碎的声音,随后整个人像是发射的火箭一样倒飞了出去。
源晴织抬起右手,双眼注视着在正常人的瞳孔中已经成为了一个小黑点的陀艮,将手中的长/枪掷了出去。
黑红色的雾气纠缠在长/枪之上,禅院真希只觉得自己的视网膜上留下了一道黑线,无论怎样去追逐都只能看到长长的模糊的“尾焰”,而那只是因为过快的速度而留在原地的还没来得及消散的残影。
短暂的无声之后,随之到来的是天空中倒卷的流云和突兀的飓风,禅院真希不得不将长刀狠狠地插入了沙土之中才能维持住自己身体的平衡,黑红的雾气在空气中扩散,像是舞台上的干冰,在地面上开出了一朵曼妙的花朵,随后…
禅院真希眼睁睁地看着远处的空间如同镜子一般开裂,在那些裂缝之中,她似乎看到了领域之外的涉谷车站。
没有展开领域与之相抗衡,反而几乎要通过绝对的武力从内部将领域打破…七海建人握紧了手中的短砍刀,在心中凝重地想道,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怪物?
“不…可能…”滴滴哒哒的鲜血落在了沙滩上,烟尘消散之后,陀艮勉强停滞在半空中,用手捂着缺失了的手臂,惊骇地看着源晴织。它感受到自己的领域已经开始不稳定起来,可它明明咒力还足以支撑领域,它也远远没有到极限,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给我下去!”陀艮感到自己的后背遭受了重击,它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脚踹向了源晴织。禅院直毘人踉跄地落到地上,消失了的右臂上,惨白的骨茬从血肉中模糊地探出头来,他张嘴露出被鲜血染红的牙齿,头上冒着冷汗说道,“老夫这条右臂可是陪了我七十一年,你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
源晴织右手张开,长/枪又重新出现在了他的手中,陀艮的身影在他的眼眸中放大,他右脚退后,沉下身子,枪尖如同长虹贯日一般,带着让人瞠目结舌的气势直接贯穿了陀艮的脑袋。
“还没…结束…”陀艮的眼前被一片血红所占满,从喉咙中发出了嘶哑的吼声,他挣扎地抬起手试图反击,然而它身上的咒力的波动已经几近于消散,如果说它现在能够逃离这里,或许还有几分能够活下来的可能,可现在…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源晴织的手在枪尾处拂过,长/枪的后半截直接化为雾气脱离,然后在他的另一只手上重组为了一把短/枪。源晴织并未给予陀艮反抗的机会,他的手在短/枪上狠狠一拍,短/枪干净利落地穿透了陀艮的胸膛,带着些许令人难受的撕裂血肉的声音,从它的背后破体而出。
陀艮的身体颤动了一下瞳孔放大,在它最后的意识中,它看到源晴织冰冷的红色眼睛,不知是不是它的错觉,它甚至没有从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原来…
…自始至终它就没有被放在眼里。
陀艮的身体轰然倒地,阳光、沙滩、海浪…在一瞬间就好像是落入大海中的墨迹一般消融不见,在领域解除之后,他们又回到了站台之中。
仅凭一己之力就祓除了那个章鱼脸…禅院真希有些愣神地看着面无表情地收回长/枪,将陀艮丢到一边,好像只是随手扔了个垃圾一样的源晴织,如果他没来的话,也许我们早就全军覆没了,然而这其中还有一个问题…
这是[q]的人,是诅咒师那一方的…禅院真希见源晴织转过头来,目光落在了他们的身上,有些紧张地捏紧了一直没有放下的长刀,他真的只是单纯地来帮我们的吗?
而与紧张的禅院真希等人不同的是,源晴织此刻却在想着一个问题,虽说家主大人的命令是尽量保存下来这些咒术师的性命,但是…源晴织的眼神逐渐转向了禅院直毘人,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这个人应该是禅院家的现任家主,按照正常情况来讲,是不是应该清理掉比较好?
可是家主大人并未下达相关的指令,会不会对之后的计划造成什么影响?源晴织红瞳中的情绪晦暗不明,而且动手的话,想必旁边的两个人也不会袖手旁观,如果都杀了…
气氛一时间凝滞了下来,七海建人微微压低身体,露出了防备的姿态,源晴织缓缓地抬起了手,黑红色的长/枪浮现在了上空,源晴织停顿了一下后手指下落,长/枪顿时消失在了原地。
七海建人想要躲避,却发现攻击并不是朝着他的方向来的,在他身后的位置响起了猛烈的爆破声,他猛地回头看去,发现一个火山头咒灵的手燃烧着火焰,在胸前紧紧地攥住了长/枪,而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个咒灵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就是你杀了陀艮吗?”
…开玩笑的吧?七海建人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了起来,这个感觉…它比那个叫陀艮的咒灵…
“你是说那个?”源晴织感觉这个火山头咒灵有点眼熟,然后想起似乎在交流会的时候以复制体出现过,似乎是叫…漏瑚?他看了一眼旁边已经快要消散的残躯,手指微微一勾,漏瑚手中的长/枪带着虚影回到了他的手中,“原来是叫陀艮吗?”
…要强出好几个等级!
“你也走了啊…”漏瑚低声说道,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在它的脑海中浮现,现在只剩下真人和它了吗?漏瑚这样想着,手指一点一点收紧,花御、陀艮…就让我们在百年后的荒原上再聚首吧,“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漏瑚抬起头来注视着源晴织,它记得真人提起过这个人,在交流会的时候就让它们遭受到了重大的挫折,差点真人它们就没能回来,就算是它的话,估计也讨不了什么好,但是夏油…不,现在该叫藤井了,他曾说过这个人和咒术师不是一伙的,所以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漏瑚的心思转了两圈,最后决定试探一下,它突兀地出现在了七海建人的身前,冒着火星的手就朝着他攻击而去,七海建人眼前一花,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就在漏瑚的手即将落到他的身体上的时候,它的动作却戛然而止。
一节枪尖从它的掌心冒出,鲜血滴落到地上,但漏瑚却感受到了从内心发出的兴奋,它猜的果然没错,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是眼前这个家伙无疑是想要保护这些咒术师的,这样一来,它完全可以将这些咒术师当做攻击的目标来消耗他的力量。
陀艮,我会为你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