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莫院长揉了揉发胀的眉心,昨晚他一夜未眠。
护士敲了敲房门。
“你来的正好,这份文件与钥匙等小邢出去了再给他吧。”
莫院长将一个文件袋与一把十分古朴的黄铜钥匙递给赵芳。
“等小邢十八岁时再让他用这把钥匙打开医院的大门。”
莫院长的声音变得严肃。
“记住,一定要在十八岁的凌晨十二点。”
护士的心头一颤:“院长……这样真的好吗,这孩子不应该承受这份痛苦。”
“没有办法,这是他必须要面对的。”
莫院长锐利的眼神盯着他:“为了活下去。”
护士沉默了很久,死寂在两人间蔓延着。
洁白的护士服出现了点点血迹,一把虚幻的手术刀在她手中浮现。
房间内刮起了淡红色的风,莫院长的白大褂被吹的飒飒作响,角落的柜子也开始剧烈抖动。
“够了!”
莫院长大喝,身下的影子直立而起,化作了一个狰狞恶鬼,贪婪的舔舐着几人的气息。
“出了事我来担,收起你们的小心思。”
护士冷哼一声:“哼,如果小邢出了什么事,我拼了命也要将这里永久的封禁。”
护士的脸皮又撕开了一个口子,隐隐约约能看到那代表着无尽诅咒的黑线与血淋淋的肌肉。
莫院长缓缓起身,走到了窗边,透过玻璃看到了围栏外无尽的黑暗,与猩红的雾气。
“这是一座代表着不幸的医院。”
莫院长像是自语:“但是,它同时也代表着永恒的希望,既然这孩子被选中那不妨相信他吧。”
护士收回了诡异之状:“已经有太多太多人死在这里了,我不希望小邢是下一位。”
“嗯……我们都是失败者,就看他能不能完成这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了。”
叮铃铃——
陈邢床头的闹钟响起。
“唔——”
挣扎着将闹钟拍下,陈邢转过身,还想在睡一下。
昨晚他实在是玩到太晚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赖床。
护士走进来,笑了笑:“小邢,起床吃饭了,这都几点了。”
“唔……我还想……睡一下。”
陈邢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可怜巴巴的说着。
“不行哦,小邢要乖乖听话。”
这句话像是触动了陈邢的心弦,让他立马就清醒了过来。
“嗯嗯……”
陈邢起身:“小邢会听话的。”
“呵呵……”
护士笑的更开心了。
“走吧,我们去吃饭。”
两人刚走出医院,门口保安亭的大叔看见陈邢立马招呼道:“小邢!过来陪叔叔喝两口。”
“呃——”
陈邢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护士。
护士微微颔首:“没事没事,去吧,在大叔那里吃也一样。”
她看向了大叔,不怀好意的说:“你要是敢教坏我们小邢,别怪我不讲情面。”
“没事没事。”
大叔无所谓的摆摆手:“男孩子嘛,喝点酒咋了。”
得到允许后,陈邢立马跑进了大叔的保安亭里。
说是保安亭,这里更像一个小房间,里面十分宽敞,大叔坐在窗边的椅子上,一小口一小口的嘬着酒。
陈邢也舔了舔嘴唇,这酒他上次就已经喝过了,不仅十分甘甜,而且一点辛辣味都没有,更像是某种果汁。
“来来来,今天好好陪大叔喝点。”
大叔将一个大杯子拿出来,直接帮陈邢满上了。
陈邢挠了挠头:“大叔,我喝不了这么多的,等等把我灌醉了,小芳姐姐又要骂你了。”
“那婆娘懂啥,酒精是男人间的浪漫。”
大叔说罢,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溢出的酒水浸湿了拉碴的胡须。
紧接着他夹起桌子上的猪头肉,还不忘给陈邢也夹了一块。
好酒好肉,好不快活。
陈邢歪着头,笑了一下,也喝了一口。
不出几分钟,便醉倒在桌子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间好像看见了小芳姐姐正揪着大叔的耳朵骂着什么。
“也是真舍得啊,这种凝练灵魂的酒水我都没能喝多少。”
站在窗边的莫院长看着保安亭笑了笑,便转身走进了里面。
白驹过隙,时光荏苒。
在某天晚上,小芳拉着陈邢来到了操场上。
“小芳姐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
聪慧的陈邢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那似乎是离别的气息。
三年来,陈邢长的越发清秀,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的,表露着对这个世界的好奇。
护士将一份档案袋拿给他,问:“小邢,你愿意永远陪姐姐吗?”
“那肯定呀。”
陈邢立马回答:“我最喜欢小芳姐姐了。”
护士的眼睛突然变得明亮,随即又暗淡了下来。
“如果这会给你的将来带来无尽的痛苦呢?”
“没事的,姐姐。”
陈邢抱住了护士。
良久,护士终于下定了决心,在陈邢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淡红色的唇印没入陈邢的身体里。
陈邢打开了这份档案袋。
灭世天灾,第一病栋。
八个猩红的大字映入陈邢的眼里,每一个字都散发着浓厚的死亡气息。
“小邢,怕疼吗?”
陈邢轻轻摇了摇头。
护士拿出手术刀,在陈邢的拇指轻轻划开了一个小口。
鲜血滴落在洁白的纸上,显得这份文件更为妖艳。
陈邢没有犹豫,直接将按下了手印。
看着如此果断的陈邢,护士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纸张悬浮在半空,猩红的光芒照亮整片天空。
莫院长站在楼顶,影子笼罩了整栋医院,恶鬼的眼里满是疯狂与嗜血。
身旁抱着头颅的小女孩正对着陈邢微笑。
一个拿着棒球棒的少年坐在天台的边缘,漠视着围栏外的血雾。
不知从何处响起的凄美歌声,吵醒了醉鬼一般的大叔。
护士的衣服染上血迹,脸皮内的诅咒疯狂的爬满脸庞。
猩红的纸张没入陈邢的身体里,陈邢浑身一震,感觉脑海里像是多出了什么。
护士将一把古朴的青铜钥匙递给陈邢:“去吧,我们会永远陪着你。”
“小邢,你要记住,人活着的证据不止是心跳哦。”
陈邢本能的点了点头,走向了那堵锈迹斑斑的大门。
咔!
钥匙插入锁芯。
白光笼罩着陈邢,时钟上的秒针正好搭在分针与时针上。
午夜——
十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