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别打了!”
我慈爱的父亲,甩着带血的皮带,在我面前张牙舞爪。
我蜷缩在角落,护着自己流血的伤口,强忍啜泣。
我有做错什么吗?也许我平易近人的父亲就是想单纯的发泄一下吧。战后卸甲,父亲想找一个工作安逸着过,可是呢,乌托人不欢迎半瞎子,更何况是一个**凡胎的半瞎子。
真的就没有工作吗?也不见得。可是我勤劳的父亲,自恃战后归来高人一等,脏活累活绝不肯下手,哪怕是家务。他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一边抱着自己的奖章一边仰面朝天躺在沙发上发呆,沉湎于过去不肯自拔。有什么用呢?四等功的士兵不计其数,帝国政府哪顾得过来?一时的功绩老想着让别人永世追捧,迟早要死在自己的自大上。
“轻点打,别伤到自己。”
我的温柔的母亲伫立在一旁慈祥地说。
同样是被欺辱的对象,我的母亲却依旧能毫不犹豫地在被打后带着一身淤青舔舐我祥和的父亲。人在被家暴了一段时间后性情果真会扭曲,这个时候哪有什么儿女情长?都是奴仆向主人的依赖。不过想来,我沉默寡言的母亲并不是完全顺从,毕竟曾经她把我爹出轨的消息宣告天下。
他们真的是为我好,真的。都是我的错,我以后荣归故里,必定……
“请清醒一下。”
随着一丝语音,我感觉我浑身上下凉透了。
“噗~”
我把我嘴里的水喷了出去。然而,我的脑袋全被打湿了。
“毛巾,请用。”
VEGA用他的机械触手递给我一块毛巾。
“我怎么会睡在这儿?”
我接过毛巾仔细擦拭自己的脸。
“你把黑金插入脑后接口时大脑过载晕了过去。”
“有这回事儿?”
“不然我为什么用水泼你?”
说着VEGA收起了还在滴水的触手。
“几点了?”
“晌午。”
我盘算着,打算天黑在动身回巢,现在时间还很充裕,倒不如再去摸一摸The Eye的底细。
“劳驾,The Eye可以去哪儿找到。”
“平民窟。”
“感谢。”
结束话题,我抖了抖精神,推开门迈向了漆黑又冗长的隧道。
“真该修一修了。”
一路无话,我摸索着墙壁,一路踉跄,走出了这个鬼地方。
出口处倒也怪清净,只有两幢斑驳的居民楼相称,当然,还有盘旋在头顶的几只伺机而动的乌鸦。
“仔细看,这儿和管线站倒是有几分相似。”
为了以后方便联系,我特意标记了位置。不管有没有用吧,也算有个保底。
大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和来的时候一样,万般萧条。两侧的建筑上爬满苔藓,垂蔓自上而下,宛如珍珠卷帘。大路中央坑洼连篇,加之以积水相配,好似明镜,折射太阳的光辉。报废的落满青苔的有轨电车卡在十字路口,无力地闪着车前灯,恳望得到外界的求助,亦或者是赶走车顶栖息的飞禽。与之统一战线的闪烁着红光信号灯对此作出反应——无能为力,好自为之。非得有人才叫生机?对我而言,这才是春意。自从冬去春来,自然又重新点缀起了冰冷的社会,为那些所谓的诗人骚客找到了一线生机。这算是好事,既然能从自然中找到希望,那么他们肯定不介意继续夸夸其谈,信口雌黄。毕竟苍蝇蚊子都有存在的意义。
为什么联邦会保留这么一个破地方?难不成打算造就第二个TAK区?
既然这里如此破败,难不成……
果然不出我所料,在一处废弃的学校外墙上,赫然映着“欢迎来到联邦废人窟”几个花体大字的涂鸦。
“我来的时候怎么没注意到?”
感慨之余,我迈进了学校,打算找一些关于The Eye的线索。为什么?学生往往是最容易被洗脑的弱势群体。
“这好像是个高中吧?”
我推开吱呀作响的教学楼门,看到一条布满窟窿的横幅歪斜地挂在墙边:“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颇有一股斯巴达的豪气。
“挺夸张的。”
我叹了口气,在一层探索起来。
说起来这个学校内部倒也不怎么脏乱,尽管蛛丝遍地,灰尘漫天,应有的整齐样子还是有的。
就是,我有一点比较好奇,为什么值班室的窗帘是拉着的?
“Freeze.”
“?”
还没反应过来,我就感觉到一个冷冰冰的玩意儿抵在我的腰间。
“Who are you ?”
这浓重的莱西文搞得我有些恍惚。这地方的教育水平这么高?还有教莱西古文的?
“Can you speak mandarin?”
“……”
“我不是你的敌人好吧?至少目前不是。”
言语间,我缓慢转身,发现原来是一个裹着头巾蒙着面的女性。胸前挂着一个熟悉的红色三角饰品。
“你是谁?想干什么?”
“我是来入会的。”
“入会?”
“对,The Eye。”
“……”
我寻思我直接说来找The Eye的话可能会被吊起来锤,所以还是委婉点好。
“你随我来。”
愣了一会儿神后,她把刀别回腰间,走在我当前为我引路。
看来这位女士确实是涉世未深,居然这么轻易地就相信了我的话。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被带到了值班室。
这么说呢,一股后现代混合克苏鲁的味道。四周的墙上用荧光材料画满了大小形态各异的血红色的三角形,每个三角内部都镶着一个教廷画风的眼睛,同样的鲜红恐怖。由于门窗紧闭,加之阳光无法透过厚实的窗帘,所以室内更是暗的出奇,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仅有两根不知是香薰还是燃短了的蜡用作照明,导致这个氛围在暧昧中带着一丝惊吓。在两根蜡烛忽明忽暗火光的照射下,我不经意间看到,在蜡烛的下方的地板上,有一个暗红色的六芒星,明显是刚刚完成的,颜料中的水分没有完全蒸发,还在地上缓慢地流动。
“好热啊,这大中午的,干嘛封闭得这么严实?”
一边套话,我一边靠近窗户打算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来。我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压抑的氛围。
“别着急,先向我们全知的眼献上你的献血。”
说着,她脱下手套,用滴着血的双手,握着短剑向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