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看话本子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趣味，在京城贵女来看，只有小家小户的姑娘会沉迷。
想不到，备受太后重视的于良媛，还有这样见不得人的癖好？
一时间，周围看好戏的人皆暗暗忍笑。
于斐淡定自若地注视着杨晴。
原来，她的招儿在这等着她。
不惜让众人看低自己，也要将她一并拖下水丢面子，看来，于芊把杨晴带出来参加太子府，怕是允诺了杨晴相当的好处。
杨晴被于斐定定地看着，努力保持镇定，但眼神到底难忍一阵闪烁。
她作为庶女，从来没有入过于芊的眼。
也就是于斐那样单纯善良的性子，才会接纳她做朋友。
只是，于斐比于芊更可恨。
明明都是庶女，于斐却有着宠爱她的父亲、姨娘，还有兄长。
无论吃穿嚼用，她的份额都远远比一般嫡女来得贵重。
让同样是庶女的她，艳羡得眼睛都红了。
偏生，于斐还是个不在乎银钱的主。
多好的钗环首饰，只要她磨上一会儿，于斐准能答应送给她。
她并没有多感激，在她看来，这些无非都是于斐要显示优异于她的表现。
只会让她对于斐的嫉恨，如同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尤其是，当她知道于斐居然顶替于芊进了太子府——
一想到日后太子登基，于斐将成为后宫的嫔妃，以她的盛世美颜，说不定会一步一步爬到高处，杨晴就有种撕心裂肺的疼。
明明都是庶女，明明都是闺中好友，于斐她怎么能够一飞冲天？
反观她杨晴，姨娘在母亲的压迫下，连替她寻个好点儿的人家都做不到！
所以，在于芊找上来允诺会说服母亲替她寻门好亲事后，她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于芊的要求。
在太子府的春日宴上，让于斐丢尽脸面，让她日后无法在太子府里抬头见人！
只是，今日再见于斐，却有种让杨晴难以把握的不安感。
于斐，似乎不一样了。
就在杨晴终于忍不住将眼睛挪开时，于斐笑了。
于斐本就长得极好，那一笑，让花园中的鲜花都为之失了颜色。
她伸手将杨晴鬓角上的云纹鎏金点翠钗拔了下来，轻扬言道：“杨三姑娘是说，本良媛送你这样一只价值至少百两的钗环，就是为了从你那里换得……”她将云纹鎏金点翠钗放在婢女手捧的精雕木盒里，“这几本破烂玩意儿？”
众人翘首望来。
日光下，云纹鎏金点翠钗闪耀着迷人的光芒，正安躺在三本墨蓝封面的话本子上。
两样物事，孰轻孰重，明眼可见。
“如若本良媛喜欢看话本子，何不让家中下人去买来便是？不过几文钱的话本子，难不成杨三姑娘的手摸过后，就价值百金？”
这话一出，众人若有所思，纷纷细声嘀咕起来。
于良媛的话不假。
真要喜欢看话本子，花费一两银子就能买上一大摞。
何必用上百两的钗环去与杨三姑娘换？
况且，杨三姑娘刚才说的可是，她身上戴的那些钗环首饰，都是于良媛用来换话本子的。
啧！
这话说出去，谁信？
又不是人傻钱多。
杨晴的脸渐渐泛青。
她实在料不到于斐如此能说会道，不过三两句就将局势整个掰转过来。
面对着一双双狐疑的眼光，她急得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于斐没打算给她留反应的时间，嘴角一弯道：“今日太子府宴请京城贵女前来赏春，杨三姑娘带这么几本话本子前来，不知道是为了下本良媛的面子，还是想要下太子府的面子？”
杨晴一听这话，登时腿便软了，她输给于斐顶多会受于芊的挂落，但若是得罪了太子府，就是她一大家子，也怕是扛不住的。
她抖着唇道：“是我一时记错了，还请良媛莫要责怪。”
言罢，她匆匆将精雕木盒上的盖子盖上，想要离去。
于斐却伸手挡住了她，笑盈盈地把精雕木盒里的钗环取了出来，慢条斯理地替杨晴插回发鬓间，低低笑道：“杨三姑娘，日后可要好生掂量清楚自己的分量，莫要随意着了旁人的道才是。”
杨晴心中一颤，只觉于斐根本就是看透了她，吓得不敢多话，领着婢女急急地离开了花园。
怪没意思的。
于斐目送杨晴的背影，嘴角的浅笑依旧盈盈。
她眸光一扫，倏地就与一处绿树下站着的女子对上。
于芊。
她没错过于芊眼底闪过的一丝恨色，唇儿弯弯地睐她一眼，又仿若没看见似的，对小雨道：“咱们去太子妃那边的凉亭看看。”
杨晴闹得这么一出，虽有不少人旁观，但到底没有闹大，很快就被众人搁诸脑后。
反倒是太子妃那边愈发聚集了人，热闹起来。
太子妃得闻宾客几乎到齐，便站起了身，笑道：“今天春日晴方好，各位贵人姐妹来太子府赏春，实在是一大幸事。”
“各位贵女都是京城中最有才华的姑娘，这样的美景下，何不好好展示下才华？”
言罢，一群群宫婢端来了笔墨纸砚，在园子里散落地摆放。
“无论是作画，还是赋诗，亦或是弹琴奏乐皆可，”太子妃道，“最受众人欢迎的作品，待会儿会送去画舫，让殿下和京城才子们一同赏阅。”
“姑娘们觉得可好？”
这话一出，登时不少人羞红了脸。
若是能在太子府春日宴上一鸣惊人，对名声可是有着极大的助益。
日后选夫婿，定然也会有帮助。
说不定，今日受邀来太子府的京城才子中，就有合意的人选呢？
这些小思量在众贵女心中闪过，众人无不暗暗琢磨起能够拿得出手的作品。
一时间，花园里更是热闹纷呈，贵女们三五成群，或小声议论，或谈笑风生。
“大姑娘的作品一定会受人赞赏。”小雨挽着于斐慢慢走着，因为杨晴而愤怒的心思终于被这院子里的热闹给吹散了不少，“奴婢听人说，大姑娘往常参加各种宴席，总能让人夸赞她才华惊人。”
“久而久之，就有了京城第一才女和第一美女的称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