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麒和陶麟对视一眼，沉声应道：“属下愿意一同前往。”
于斐含笑点头：“那便好，离出征的时日不长，咱们需要提前做些准备。”
将想法给两人讲清楚后，于斐才去了兰熙宫请安。
今日是大年初一，众嫔妾给太子妃拜了年，又领了封赏后，便随着太子妃一同到前院雍檀宫去给燕然拜年。
燕然依旧是那副冷淡自若的神色，吩咐徐公公给众嫔妾发了封赏，便淡淡道：“太子妃，张氏和于氏随本宫进皇宫拜年，其余人便散去罢。”
按照惯例，大年初一皇子们、朝臣百官和有品级的官家女眷都要进宫拜年。
男性前往上朝的宫殿觐见皇上，女眷们则去坤宁宫给皇后和后宫嫔妃们请安。
坤宁宫里头热热闹闹的，人人笑语欢声。
于斐随着太子妃给皇后拜过年后，就寻了人少的地方落了座，嘴角勾着礼貌的笑，实则心底正无聊地在默背师父留给她的手册。
就这么呆坐了一个多时辰，偶尔有命妇上来和于斐说上几句闲话。
大殿内仍旧不停有贵妇进来给皇后请安，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于侧妃，”忽地有嬷嬷走了过来，恭声道，“太后娘娘请您去一趟慈宁宫。”
太后这些年喜静，一大早受了皇帝和皇后领着后宫嫔妾拜年请安后，就不再接见命妇的拜年。
于斐看了眼前来的嬷嬷，确实是在慈宁宫当值的嬷嬷，便起身跟着她一同出了坤宁宫。
许久没有见过太后，她其实还挺想她老人家的。
而且，丝芭馆在年前做了年终盘点，属于太后娘娘的那一份分红业已算了出来，她正愁没有机会给太后娘娘送去。
进了慈宁宫，里头一片安静祥和，仿佛和外界的喜庆闹腾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娘娘，太后娘娘便在殿内，请您移步。”
嬷嬷在走廊前便退了下去。
于斐时常来慈宁宫，倒也不觉得奇怪，提起裙摆迈步进了大殿。
她抬首往主座方向望去——
倏地就吓了一大跳。
主座上坐着的除了太后娘娘外，皇上竟然也在！
于斐忙上前恭恭敬敬地给两位大佬行了大礼，又道了许多新年贺词。
才听太后笑着唤道：“好好好！你这丫头，可是担心哀家和皇上给你的红封不够厚，这好话跟流水似的停不下来？”
于斐听了，娇憨一笑：“臣妾的这些个小心思，可瞒不过太后娘娘的火眼金睛。”
“哎哟，那红封可真不能少了，不然回头你这丫头不得心里念叨哀家。”
于斐笑盈盈地接过了红封，恭敬道了谢。
就又听太后问道：“哀家听闻前不久你拜桃花姑娘为师了？”
于斐心中一动，蓦地就想到了什么。
她点头应道：“回娘娘，是的。”
饶是早就确定了这一点，听于斐这么一说，太后仍是忍不住暗吸了口气。
她脸上溢着笑意，打量着于斐缓缓颔首。
这些年来了解桃花姑娘的人怕是已经不多。
但是她们那个年代，一提起桃花姑娘的名号，江湖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她可是堪称天下第一毒娘。
不曾想阿斐居然有这样的大机缘，能够拜桃花姑娘为师。
“今日找你过来，实是想让你替皇上看看，”太后直言，“他是否中了毒。”
于斐心头一跳。
刹间就想起年前皇上久病不愈之事。
当时只说是风寒，难道其中另有玄机？
“是，娘娘，皇上。”
于斐恭敬地应了声，“娘娘，能否提供一根银针，一个白玉小罐给臣妾使用？”
太后眸光一动，摆手让人下去准备。
不多时就有嬷嬷将物事送了过来。
于斐取过银针，恭敬对皇帝道：“皇上，臣妾需要取您一滴指尖血。”
皇帝微微颔首，将手伸了出来。
德公公站在一旁，神情紧张地盯着于斐操作。
于斐动作利落地将皇帝的指尖血接在白玉小罐中，随后从袖笼中取出两个小瓶子，将瓶子中的粉末捻上星末置于血滴之上。
她仔细查看着血滴的变化，凝神细思片刻，又从袖笼中两个小瓶子，同样的操作重复了一遍，心中不禁一抽。
皇上他是真的中了毒！
“怎样？可查出来什么？”
太后娘娘见于斐收起瓶子，又用帕子净了手，不由紧张地看向了她。
于斐飞快地看了眼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明显绷直了身的皇帝，对太后小声道：“回娘娘，皇上确实是中了毒。”
“可知道是什么毒？”太后迅速接了话。
事实上，皇上中毒之事早已查明。
然而具体是什么毒，又该如何解，太医署的御医们却束手无策。
皇帝能够从缠绵病榻到突然好转，是因为太后将珍藏数十年的保命丹给皇帝服用后的结果。
于斐略迟疑。
就见皇帝沉声道：“给朕如实道来。”
“莫要吓着阿斐了。”太后看了眼皇帝，温声对于斐道，“阿斐，不必隐瞒，将你所知尽管道出便是。”
于斐点了点头：“臣妾想请问皇上几个问题。”
“其一，数年来，到了夜里歇息时，皇上可会时有感觉左侧胸腹处隐痛？但到了白日便一切如常？”
皇上神色一怔：“还有呢？”
“其二，皇上上一回昏厥前，可有感觉后背正中处一阵钝痛，随后牵扯到四肢百骸，疼痛难忍？”
“朕到底中的什么毒？”见于斐一一说中，皇上龙目圆睁，紧抓着扶手看向她。
“皇上此毒乃慢性毒，怕是中毒已达数年，甚至更长时间。”于斐心头惴惴，“这种毒名长细苗，意思便是如同细苗生根滋长，人不可觉。”
“此毒能不能解？”太后身子前倾，同样心情紧张。
于斐没敢说话。
这种经年累月中的毒，就好像血液般浸透皇帝的四肢百骸，若是发现得早尚好说，但皇帝这怕是中毒已有十余年……
就算是师父重生，怕是也没有彻底解毒的法子。
“于侧妃，快说！”
皇帝面容一板，龙威迸射。
于斐看了看太后——
娘娘，虽然病人有知情权，但是这样严重的情况，是不是让病人先行回避一下会比较好？
万一皇帝听完之后恼怒下把她推出去斩了怎么办？
太后瞬间就明白了于斐所想，她安抚道：“阿斐，此事事关重大，皇上乃燕国天子，他需要清楚自身的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