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斐若有所思。
昨日岑姑娘脸上的红斑几可乱真，绝非用普通脂粉涂抹或是汁液染制而成。
能够在卢大人被人刺杀后逃离且迅速将面容掩盖——
她应当深谙遮掩之法，定不是头一回如此。
岑姑娘怕是个熟悉药理或者毒理之人，才会找到合适的药物遮盖容颜。
她真是一个普通歌姬，亦或是别有用心的人？
“于侧妃，”秦王妃转头看了眼二楼秦王的背影，压低声音问于斐，“想不想去听听？”
于斐呆了呆。
以燕然和秦王的身手，她们跑去听壁脚能不被发现？
还未来得及回应，就听秦王妃道：“你怀着身孕，还是不去为宜。本妃去听听，若是有什么消息，明个儿再和你说。”
言罢，秦王妃便站起身，端庄有礼地冲于斐点了点头，款款生姿地往二楼行去。
于斐：……
再次刷新了对秦王妃的认识。
她虽然也好奇岑姑娘究竟想起什么事情要向燕然报禀，但倒不急于一时。
“咱们先回去。”
回了屋梳洗换好衾衣，于斐便就上了床小歇。
睡了一小觉醒来，发现燕然不知何时回来已经躺在她身侧看公文了。
“阿然，那岑姑娘的事情讲完了？她都说什么了？”
燕然见她睡醒一觉，扶着她起来又给她递了杯温水，直到她饮过之后才慢慢说道：“不过是把卢大人收她为妾那一晚的情况再仔细描述了一遍。”
“是卢大人遇刺前一晚，和真定城官员喝酒那次？”
于斐记得秦王说过这件事。
卢大人是在某个饭局上遇见岑姑娘，然后将她收为妾室说要带回京城。
她当时还想着卢大人身为监察御史，出趟差就领个女人回京，看起来似乎也不是什么好官。
却听燕然道：“卢大人是奉圣旨前往东海巡查，其德行不差。”
卢大人会收岑姑娘为妾，这一点燕然心中曾暗自生疑，遂昨日便让人去查了卢大人饮酒的酒楼。
得回来的消息和岑姑娘所描述的相差不远。
“那日真定城官员宴请卢大人，席间频频向卢大人敬酒，”燕然告诉于斐，“卢大人大多数酒都并未真的饮下，岑姑娘身为陪酒歌姬，就坐在卢大人身侧，看得清楚。”
燕然微微眯眼。
卢大人此举可见对真定城官员有着一定的防心。
“酒至半酣，真定城的县丞便拱着几位歌姬唱曲儿，还力荐岑姑娘给卢大人。”
“卢大人曾推拒多次，最后不知怎的，突然就爽快地应承要将岑姑娘带回京城。”燕然又道，“且当下就取了那只簪子送给岑姑娘，当做信物。”
“随后一众人才哄笑着将两人送出了酒楼。”
于斐歪着头想：“卢大人先是推拒后来又应承，为何会有此转变？”
“岑姑娘说不知。”燕然摇头，“她只说卢大人并没有碰她，觉得收她为妾像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
这就是岑姑娘专程要告诉燕然的事？
于斐就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把岑姑娘脸上染红斑的猜疑给燕然讲了：“阿然，你觉不觉得这个岑姑娘可能不简单？”
燕然颔首：“放心，爷会让人盯紧她。”
隔日一早起来，众人继续启程。
燕然刚扶着于斐上了马车，正准备随其后上去，就见秦王妃快步走了过来，笑得礼貌又恭敬：“殿下，臣妾想先和于侧妃共坐马车，半个时辰后就下来。”
燕然一滞，眯起眼扫向隔壁马车边上站着的秦王：又不好好管你家王妃？
秦王浅浅一笑，耸耸肩：明明是你说上午可以让她们独处半个时辰的。
看懂了秦王眼底之意，燕然深吸口气，一甩袖袍便往秦王方向走了过去。
秦王妃笑眯眯地上了马车。
“于侧妃，你猜我昨天看到了什么？”
她是急着来分享昨天听壁脚的情况的。
于斐往一旁坐了坐，邀秦王妃先坐好，然后才笑盈盈地接了话：“王妃昨天看见什么了？”
“那岑姑娘果然不安好心！”秦王妃先将结论讲了，然后才继续道，“我上去那会儿，正好看见她站在太子和王爷面前说着陪卢大人吃酒的事。”
“这说事儿就说事儿，你猜怎么着？”秦王妃一脸不敢苟同，“那岑姑娘边说就边往前蹭，一副妖妖娇娇的模样，就差没想往太子身上贴去。”
于斐皱了皱眉。
这倒是不曾听燕然说起。
“而且，我仔细听了，她居然说卢大人不是真心想要纳她为妾，根本就没有碰她，她还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
秦王妃撇嘴，“简直是居心不良！”
于斐甚是赞同地点点头：“那后来呢？”
“后来？”秦王妃忽地一笑，“后来就更精彩了。”
“她生怕太子和秦王不信，就将袖子扯开露出守宫砂，非要让太子和秦王看清楚。”秦王妃当下真想进去把那不要脸的岑姑娘给拖出来，在两个男子面前随意就露出整只手臂，能是什么干净人？
“为了让太子看清楚，她突然就急急地往前走了两步，像是不小心摔倒了似的直往太子身上栽去。”
于斐一脑门黑线。
“结果，你猜怎么着？”秦王妃没忍住直笑，“我本来还担心太子会被她扑中，结果一眨眼，就见那岑姑娘跟断线的风筝一样被太子给拍飞撞倒了房柱上头。”
“当时可是好大一声响动，你有没有听见？”
于斐呆了呆。
摇头道：“兴许是我睡着了，所以并没有听见。”
秦王妃满面惋惜：“太子的反应真是太绝了！太解气了！”
对付那种不要脸贴上来的女人，就该这么做！
无端就特别羡慕于侧妃。
不仅能够得太子宠爱，而且，太子还是那样一个果断利落的男人，简直是所有女子梦想中的好男人！
“于侧妃，”秦王妃悄咪咪地拉住于斐的手，“你给我讲讲，你是怎么让太子这般对你的？”
楚王妃的驭夫之术让楚王时时刻刻记挂着她，在外头最爱就是说他家王妃怎样怎样，这确实很让人羡慕。
可太子昨天这一击，更是戳中了秦王妃的心。
瞧瞧人家太子，虽然平日里寡言少语，冷清肃然，但对待起岑姑娘这种不安好心的女子来，简直是男人中的表率！
就好想向于侧妃请请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