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顿了一顿,看了眼于斐道:“不过,我觉得他们是故意换的。”
于斐点头同意:“我也是这么认为。”
八个抬轿的汉子同时走错喜轿,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所以这一出上错花轿嫁对郎,不是凑巧,而是人为。
楚王摸着下巴看远去的送嫁队伍:“那咱们要赶上去问个究竟吗?”
众人看向于斐。
熟悉的莫名其妙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于斐摊手:“我觉得没必要,看你们意见?”
若是故意而为之,那当中定然有她们所不清楚的故事,无端横插一脚怕是会惹事上身。
她们倒不是怕惹事,只不过如今有更重要的事情在身,如果暴露了身份恐为大患。
众人点头。
大家想法一致。
遂继续上路。
一场急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天色不多久就又放了晴,前方送嫁队伍的吹吹打打声依旧没有停歇。
于斐就着这声音,迷迷糊糊挨着车壁小睡了一觉。
自打有身孕以来,她那是只要困了就秒睡的节奏,根本不受环境影响。
待她一觉睡醒,发现车厢里的众人都在各做各事。
秦王妃和秦王各自看书,燕然审公文,楚王打瞌睡。
于斐悠悠打了个呵欠,接过燕然无声递过来的水饮了半杯,正欲伸伸腿,就听得外头传来了吵闹声。
送嫁队伍的吹打声停了。
楚王蓦地睁开了眼,刷地拉开了车帘。
众人望出去,隐约可见喜轿停下,媒婆正在对着喜轿里说着什么话。
“莫非是发现抬错轿子了?”楚王托着下巴。
然而离得不近,听不见具体争执的声音。
又过了会儿,忽地就见新娘子从喜轿里走了出来,转身往回走。
“这是新娘子自个儿发现不对劲,打算往回走?”楚王摸摸下巴,“瞧着那媒婆不大乐意的样子,说不定会拦下不让新娘子走。”
话音刚落,果然就见媒婆吆喝着让抬轿子的汉子去追新娘子。
眼见着两个汉子冲上去一左一右拽住新娘子的手臂时,新娘子忽地双臂一甩——
生生就把两个汉子给甩飞到了两旁。
马车里的众人:惊.jpg。
“哦嚯!这新娘子莫不是天生神力?”楚王挠挠下巴。
下一瞬,又见四五个汉子冲上前拦截,新娘子挨个将人抡了起来,甩向四周。
她转过身,怒发冲冠地走向指使人抓她的媒婆。
媒婆吓得瑟瑟发抖,挨在喜轿边上望着新娘子。
就在众人以为新娘子会把媒婆抡起来转三圈时,新娘子竟然一把将喜轿抓了起来,横空往前砸了出去。
好端端的喜轿就这么烂掉了。
媒婆惊叫一声,抱着脑袋头也不回地跑了。
周遭的汉子一哄而散。
只留下一个红色的背影站在前方,静静地,无端生出一丝萧瑟来。
众人面面相觑。
那新娘子伸手抹了抹泪,转身就朝他们走了过来。
“咱们要不还是问问她需不需要帮忙?”于斐于心不忍地提议。
“成。”
楚王滋溜就下了马车,不多时把新娘子给领了进来。
新娘子早把红头盖给取了,露出一张平凡的脸,眼角微微有些红:“小女子见过各位。”
她规规矩矩地鞠了个礼,略局促问道:“不知你们叫小女子过来有什么事?”
秦王妃好心发问:“这位姑娘贵姓?”
“小女子姓覃。”
“覃姑娘,”秦王妃问道,“你刚才为何从喜轿里下来?可是有什么变故?”
覃姑娘低着头:“今日本是小女子嫁去河东镇的日子,刚才与另外一队送亲队伍碰上了,正好下了一场雨,没想到情急之下他们居然把喜轿给抬错了。小女子发现不对,叫来媒婆询问,结果媒婆硬是说没有出错,要把小女子送去河西镇。”
众人对视一眼,果然和他们猜测相去不远。
“这嫁人之事怎能马虎?嫁错了夫家,那是一辈子的事。”覃姑娘继续道,“小女子和媒婆争执不下,便自顾自下了轿,准备自个儿去河东镇。”
“然后媒婆就让汉子拦下小女子,小女子一时情急,就把他们给甩飞了。媒婆好像怕了,骂了一句白做了一天的活计,领着汉子都跑了。”
秦王妃叹口气:“难为你了。自古以来喜轿出门便不得走回头路,想来那媒婆亦是怕惹了两边夫家的恼,才打算将错就错。”
“这种事还能将错就错?”楚王浓眉一皱,“媒婆是安心了,可人家夫妻俩日后怎么过!”
覃姑娘擦了擦眼角:“媒婆说河西镇的夫家可是镇子上最有钱的人家,若是让那新娘子去了河东镇……小女子不能对不起人家姑娘。”
“你夫家……”秦王妃听出蹊跷,小心打了个问号。
“小女子的夫家是父亲自幼定的娃娃亲,未来夫君虽然身子孱弱,但是个有志向的人。”覃姑娘道,“小女子要赶去河东镇,若老爷夫人们没有别的事的话,小女子这就告辞。”
“等等。”
于斐想了想道,“两队送嫁队伍分开已有一段时间,你若是徒步赶去,怕是会晚了。”
“二哥,不若我们送她一程?”于斐抬眼望向燕然。
燕然思索一瞬:“亦可。”
覃姑娘感激道谢。
她局促地坐在马车一角,不敢抬头看几人。
于斐见状,闲话家常:“覃姑娘是哪里人?怎么身边没有带婆子或是婢子随行?”
覃姑娘忙老实应答:“小女子家里就小女子一人,父兄三年前就去海云城打铁去了。”
这话蓦地就引起了几人的注意。
于斐不慌不忙继续问道:“刚才见姑娘天生神力,甚是惊讶。”
“那确实是天生的。”覃姑娘憨憨一笑,双手交握,“我爹说我们打铁世家的姑娘,天生就是力气大。加上自幼就跟着爹爹打铁,力气……便就越来越大了。”
“覃姑娘家是开的打铁铺子?”于斐好奇,“都打些什么铁器呢?”
“我们家从曾祖父那一代起就以打铁为营生,只要是客人说的出来的铁器,都能给打。”
于斐颔首:“早前覃姑娘说父兄去海云城打铁去了,可是过去开了新的铺子?”
覃姑娘一听,连连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