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妃对着虞宁那张充满期盼的脸，不由微微一滞。
王爷并没有主动向她提起虞宁。
不过，她又确实从王爷嘴里得知过虞宁的事。
那是她主动问来的。
王爷从来不喜多言。
她则反之。
每每当王爷回了府，她总是会寻些由头去找王爷说话。
王爷虽不爱说话，但对她的问题多数都会答。
她还记得那日问起王爷在宫中见了哪些人，王爷说了皇上，雪妃，太子，楚王后，顿了一瞬，就提了虞老将军的孙女虞宁。
这是王爷提及外面女子少有的一次。
当时她觉得有异，还多问了几句。
然而王爷只说虞宁是太子奉皇后之命送出宫时巧遇，再没多的了。
她一想，既然是皇后让太子送的女子，那想必跟她家王爷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遂就没放在心上。
可这会儿望着虞宁那巴巴的神色，无端涌上一抹怪异的感觉来。
见秦王妃没有应声，虞宁脸上渐渐写满失望：“臣女拜读过秦王许多诗作文章，对他甚是敬仰。”
言罢，还举了例证。
于斐在旁听得入神。
合着秦王还是个隐形的文采大佬？
连虞宁这样生活在西北的姑娘都能对他的诗作倒背如流，甚至能说出详细的心得体会，由此可见一斑。
不过，秦王妃明显并不喜欢虞宁这样小迷妹似的叭叭叭个不停。
这倒是正常，谁会喜欢别的女人当面对自己说有多欣赏自家男人？
秦王妃的面色沉了沉。
若刚才只是些微的猜想，现下便清楚知道了虞姑娘的心思在自家王爷身上了。
她未出阁前和虞姑娘甚是相像。
同样是将王爷的诗作文章反复阅览，熟背于心。
可虞姑娘不是皇后让太子相送的人吗？
怎的就盯上了她家王爷。
真真是晦气。
让她夸也不是，讽也不是。
幸好这是后头一阵闹嚷声传来，打断了虞宁的滔滔不绝。
“是恒王妃和大公主来了。”楚王妃适时开口给秦王妃解了围。
大公主如今身孕约莫四个半月，已经显怀了。
她扶着后腰慢悠悠地走在恒王妃身后，不情不愿地向于斐等人行了礼。
上一回在太子府闹得笑话她还没忘记。
尤其是看见于斐不仅顺利生了个男娃，还成了堂堂正正的太子妃，更是恨得后槽牙都磨酸了。
就这样的女人，竟然也配做太子妃！
而且——
大公主眯起眼打量着于斐纤细的腰身，这刚生产不过两月，身材怎会恢复得如此之好？
就像那孩子不是她生的似的！
想起自己自从怀孕后日渐丰硕的身材，大公主更是呕得要死。
“臣妾怀着身孕，便先行前去坐下了。”
她实在没有站在几位王妃身边当陪衬的心思，随口说了一句也不管众人什么反应，扶着腰便往大殿里走去。
恒王妃飞快地觑了眼大公主的背影，嘴角及不可见地勾了一勾。
旋即就代表大公主向众人致了歉。
她作为恒王妃，府里有这么个刺头般的侧妃在，到底拂了颜面。
幸好女眷们都清楚大公主的事，并不会将大公主的无礼怪在她的身上。
她愈谦逊，就愈能彰显大公主的无状。
午宴很快便开始了。
众人各自归位用膳。
席间自是流水般的佳肴和歌舞琴音。
秦王妃食不知味，不时看看坐在对面的秦王，又不时瞄瞄侧旁不远处的虞宁。
就发现虞宁不是满面欢喜地用着美食，就是托腮双眼亮晶晶地看向秦王。
莫名烦躁。
所幸她家王爷似未有所觉，并未分给虞宁一个眼神。
也算是一种安抚。
坐在她旁边的楚王妃见了，拍拍她的手道：“府里嫔妾多得去了，秦王端方正直，王妃不必太过忧心。”
秦王妃感激地回了她一个眼神。
楚王妃说的不错，她是一时紧张了。
只不过说不上来的一种直觉让她忍不住多想。
未免秦王妃多想，于斐不由换了个话题：“王妃，上回咱们去护国寺的事儿，可有新的进展了？”
这话勾起了楚王妃的兴致，亦成功地转移了秦王妃的注意力。
“十三娘已经跟着糊涂真人走了。”她压低了声音。
于斐和楚王妃刹间就睁大了眼。
“那糊涂人想通了？”楚王妃小声问道。
秦王妃噗嗤一笑。
糊涂人这三个字还真是适合糊涂真人这个人。
“想通了，前不久来了我们府上，对着十三娘和毅儿哭了一通，”秦王妃啧了一声，“然后就去谢了王爷，把妻儿带走了。”
“十三娘倒好说，”楚王妃不由问道，“可毅儿到底是养在你的膝下，这样走了……”
要如何收尾？
秦王妃叹了口气。
虽然毅儿是十三娘的孩子，但是这些年她也悉心照料着，感情颇深。
送走毅儿她心里舍不得。
不过人家一家三口齐齐整整，王爷又开口同意了，她能怎么办？
“王爷说了，待过些日子寻个夭折的由头报上去。”秦王妃低声道，“这事儿还请帮忙守密。”
于斐和楚王妃忙点了点头。
酒至三巡，女眷们低声细语，男人们那边就敞开着敬酒说话。
“今年是个好年头，”恒王捧着酒杯敬晋王，“咱们兄弟各个都要喜当爹了！”
说的喜当爹自是指的嫡子嫡女。
晋王一口把酒闷了，抹着嘴角感慨道：“这要喜当爹可不是容易的事！皇兄为此可没少受折磨。”
每个月至少耗费半个月时间留宿在晋王妃屋里，凭空少了多少流连温柔乡的乐趣！
若不是嫡子重要，他哪里会那么拼。
楚王啧了一声：“三哥这话就不对了，怀孕生孩子这种事，真正累的可是王妃。”
晋王一听，倒也没有反驳：“四弟倒也在理。我家王妃为了怀这孩子，单是青蛙蜈蚣，就不知道生吃了多少！女人……是挺不容易。”
众人捏住酒杯的手纷纷一滞。
晋王刚才说什么？
晋王见众人呆了，不由神秘兮兮笑道：“弟弟们该不会不知道吧？这要想一举得男，有一个秘方就是生吃青蛙和生吃蜈蚣，据说可灵验了。”
他看向燕然，“六弟这刚喜得麟儿，难道用的不是这个方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