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有个未成年的男孩子。”司机说，“造孽啊，那么小的孩子……”
杨潮雨又问了几句，总结一下，就是：
几天前，静臻公墓里一户人家迁墓，却发现躺在墓里的不仅仅有自家老人，还有一个年轻女性，那家人立刻报警。之后陆续有几家担心自家逝者也被打扰过，便纷纷开挖，先后挖出来了几具年轻人的尸体。
这下就惊动了市里的领导。刑侦专家当天成立专案组，开始尸检和寻找被害人家属，还联系了公墓的负责人，请求民众辅助调查。
“这都好几天过去了，之前报道的数字是12具，现在不知道增长到多少了。”司机摇头，一边道，“这凶手也是胆子大，不仅敢杀人，还敢半夜挖坟把尸体藏进去。”
杨潮雨深思：“估计不是新手。”
司机忙从后视镜看她一眼，见她目露凝重，又道：“所以，你们这些小年轻啊，晚上别出门了，好好呆在家里。”
杨潮雨看他：“司机师傅也一样。”
司机师傅一笑，说：“我这老胳膊老腿的，那变态才不喜欢呢。”
杨潮雨：那可不一定。
又跟司机闲聊了几句，就到了地方——奚敏心所在的特殊学校。
她刚下车，面前的光就被人挡住了。
杨潮雨抬头，就见有过几面之缘的冷面男站在她面前。他面无表情地上下打量她，然后转身往校门口走。
杨潮雨：？
她跟上男人的脚步。
男人一句话不说，只给门卫亮了一下名片或是身份证的什么东西，门卫就打开了门。男人抬脚进去，杨潮雨紧跟其后。
冷面男轻车熟路地找到教师办公室，然后示意杨潮雨进去，自己站在门口。
杨潮雨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屋里有好几张办公桌，最角落里的那张坐了个女老师，她轻声跟身边的男孩搭话。男孩低头玩着手指，自始至终没说一句，但女老师却似乎听见了什么，笑呵呵地说他真乖。
她看见杨潮雨进来，起身介绍说自己是奚敏心的班主任，姓花。
花老师很漂亮，气质也温婉。
杨潮雨跟她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后，花老师表示得到过通知。她看了一眼奚敏心。奚敏心紧紧盯着杨潮雨——严格来说是盯着她的裤兜。他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好像得了失语症一样，说不出话来。
花老师一顿，表示要去下洗手间。
等门关上，杨潮雨就掏出裤兜里的全家福，轻轻放在奚敏心面前的桌上。
奚敏心的视线随着照片移动，然后眼眶就红了。
他“啊啊”了两声，抓起了照片。
这是她第一次见男孩，也不知道怎么跟患有自闭症的孩子独处。她就坐到了一边，看着奚敏心。
隐隐约约地，男孩的身边出现了七个身影。她们环绕着男孩，抚摸他的脑袋，低声跟他说着什么。双胞胎一左一右地抱着他的胳膊，嘴巴一张一合的。
杨潮雨心里很难受。
但今天的天气格外地好，阳光暖洋洋的。
学校的装修风格偏暖色系，采光好，屋前院后还有高大的绿植。办公室的窗户开着，能听见不远处传来的读书声，稚嫩又坚定。偶尔，树叶会发出哗啦的响声，伴随着穿堂而过的微风，带来一股不知道是什么却有点怀念的味道。
杨潮雨的思绪完全放空时，面前出现一张全家福。
她看向奚敏心。
奚敏心很小声地说：“谢谢。”
杨潮雨收下全家福，半蹲下，问他：“还习惯这里么？”
奚敏心没说话。
杨潮雨也沉默了。
她想说自己会经常来看他，但又没法说出这种誓言。她自己都不知道，会不会在某个时间迷失在某次直播里。如果轻而易举地许下不能实现的诺言，那信以为真的人就太可怜了。
于是，她说：“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班主任花老师，让她告诉我，我会尽力帮你。”
她抬起手，迟疑了一下，按在了男孩的头顶。
男孩突然伸手，扯下她的手腕，然后往她手心里塞了张纸条。
这时候，花老师回来了。
她看了眼两人，问：“聊得如何？”
杨潮雨点头，跟她交换了手机号码，然后表示有任何问题可以打她的电话。
花老师看了她一会，说：“这孩子真有福气，好多人都关注着他。”
杨潮雨问：“除了我和付家的大小姐，还有别人？”
花老师摇头，说：“没有，但一般将孩子送进这所特殊学校，就没几个愿意再关注的了，尤其家里还有个更加正常的孩子时。”
杨潮雨这才想起，自己忘记问奚敏心家里的情况了。
她试探地问了下。
花老师就说了。
奚敏心的父母在县城买了房，还生了个健康的女孩，如果不是警察找到他们，告诉他们有法定的抚养义务，大概夫妻两个就完全忘了奚敏心的存在。
“敏心在学校三个星期了，他们没来看过一眼。”花老师如是说。
她轻轻拍了拍奚敏心的肩膀，又对杨潮雨说：“幸亏还有你们愿意帮助他。”
杨潮雨笑了笑，没搭话。
出了门，冷面男转身就走。
杨潮雨：……
她试图搭话：“阁下怎么称呼？”
“阿北。”男人言简意赅。
轻微社恐·杨潮雨立刻放弃交谈，摊开手掌看向奚敏心塞给自己的小纸条。
上面写着：纯心寄宿学校。
说起来，奚敏心来这里之前，似乎在一所寄宿学校呆过，所以就是这所学校么？
杨潮雨不太确定，打算回去后查一查。
说起要查的内容，杨潮雨满脑子的问题：
乔乔的过去、李就水到底在哪、符时念为什么烧了速美中心、于夙宝又怎么没了……
说起来，参加任务前，她还往自己口袋里塞了块压缩饼干，结果她是没感觉到一点饥饿。这干粮全程无用。
好嘛，下次不带了。
她正乱想的时候，鼻子撞上了一块铁板。
“唔！”
她捂着鼻子后退，就见阿北冷淡地侧身看她。
他们走在学校道路的中央，前方是大门，后方是教学楼，现在是上课时间，四周无人。
杨潮雨有点慌，看着阿北一步步靠近。
“你要干什么？”
她在心里惊慌不已：什么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