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那些苍白的眼珠直接对视，杨潮雨下意识往后退，退到了大卧室旁边。
两个卧室的门都开着，小卧室的床上还躺着温少俊的空壳。
她躲进小卧室，反手关上房门。几乎同时，门外便传来抓挠声。她环视屋内熟悉的陈设，想着自己怎么逃出生天，同时竖起耳朵听楼上的动静。
“咚咚咚！”
小卧室的门被拍得震天响。
杨潮雨有点着急。
她的视线落在塌了一半的窗台上。
在那，她差点被开瓢。
现在，她要踩着这个半塌的窗台，担着可能从四十米的高空摔下去的危险，爬上14楼么？
走到窗台边上时，门被撞开了。
跟钢铁所铸的大门不同，屋内的门是实木制的，根本抵挡不了太久。
摇摇晃晃走来的逝者们带着各种痛苦的表情，纷纷朝她伸手。为首的那个满脸是血，手臂还被折断了，依旧徒劳地往前扒拉着。
像是忠心服从命令的骑士。
楼上隐隐传来女人的呻吟，伴随着枪声。
谷雀应该是去了长安身边。
她也好希望自己有召唤技能啊……
这么想着，她灵光乍现。
现在是午夜。
天黑时刻。
她一摸裤兜，捏住了一张卡片。
“抱歉了。”她对逝者们缓缓一笑道，“车来！”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李就水的汽车从天而降，将一群逝者压在车下。被压住的逝者哀嚎着消失，出租车稳稳落到地上。
出租车的高度在1.4米左右，宽度1.6，长度4，正好卡在小卧室门口。层高3米，车顶上方有富余的一米多空间可活动。她踩着车，正好能翻过去。但她刚上去，就跟没被压住的逝者撞了个眼神。
对方激动无比，似乎很想要一个拥抱。
杨潮雨收起出租车，面无表情地再次召唤出来。
再压！
一路用车压出生路，杨潮雨一刻没停，赶上上一层。
刚转过楼梯口，她就看见了目眦尽裂的一幕。
1402的门口，谷雀正用枪指着乔乔。
“乔乔！”
谷雀瞧见杨潮雨，道：“别过来。”
杨潮雨：“她是我的鬼将。”
乔乔的状态很不好，形态几乎就是杨潮雨初见时那般。她趴伏在地，被谷雀用枪指着的额头高昂，好像她不是被威胁的那个，而是捏住了对方的咽喉。
杨潮雨走过去，抬手挡开谷雀的枪。
谷雀拧眉，看向长安。
长安站在谷雀身后，怀里抱着一个人。那人披着黑色长袍，戴着兜帽，看身形似乎是个女人。
他对谷雀摇了摇头。
谷雀收起枪，走到长安身侧。
杨潮雨半抱起乔乔，问她发生了什么。乔乔流着血的眼睛直直看着她，一言不发。
“你跟她之间的契约，并不牢固。”长安道。
杨潮雨不语。
长安沉默了一会，首先道歉，说是他们鲁莽了。
杨潮雨也知道事情不能怪他们——她隐瞒在先，而乔乔身上的伤，也并不是枪伤。
最让杨潮雨注意的，是乔乔咽喉上的掐痕。
那明显是口罩人的手笔。
就跟杨潮雨猜测的一样，口罩人并不害怕乔乔。
难办了。
一时之间，众人安静无比。
杨潮雨一边安抚乔乔，一边戒备着其他人。虽说迄今为止，谷雀和长安都比较温和，没有害人的举动，但他们充其量是没有利益冲突的陌生人。
而她从一开始就不信任他们，自然也不能要求对方对她有信任。
正在这时，那个兜帽女人先开口了。
“她要杀我。”
不用言明，众人也知道这个“她”是指谁。大家的目光一下集聚到了乔乔的身上。
杨潮雨按着乔乔的手收紧，下意识护犊子道：“她为什么要杀你，你心里没点数么？”
那女人像是没听见她的话，露出一个我见犹怜的哀戚表情，楚楚看着半抱着她的长安：“救救我。”
她这话一出，杨潮雨和长安心里一动。
这话，暗含了MN的任务要求。
这个女人，就是关键么？
可比起长安的若有所思，杨潮雨有些愤愤。
她正要反问，却被乔乔按住了手。
那双浸满鲜血的眸子看了杨潮雨一眼，然后转向那个女人。
她问：“他在哪？”
杨潮雨猜测，这个“他”，可能就是口罩杀手。
对李就水痛下杀手的人，跟乔乔也有纠葛？！
想到这里，她不自觉地竖起耳朵。
女人却置若罔闻。
长安静静地看了女人一会，说：“你身上有很浓的恶鬼气息。”
女人一愣：“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见她死活不承认，长安看向谷雀。
可谷雀还没来得及动手，眼前便闪过一道血色的身影。乔乔越过长安，揪着女人的长发，将她按在墙面上，死死压着。
“乔乔。”杨潮雨看她滴出一路的血，心惊又心疼。
而在她看不见的方向，乔乔身上的伤正飞速修复着。
谷雀看了一眼杨潮雨，有点同情她。长安则一脸深思。
“不要让我亲自动手。”乔乔道。
女人冷笑，四周的空间像是在缓慢扭曲，一具具新的逝者遗体在哀嚎中凝聚，将他们团团围住。
长安问谷雀：“你能感觉到其他鬼将的气息么？”
谷雀摇头，然后看向女人。
这里没有第三个鬼将，就说明……
乔乔忍到了极致，按住她的脑袋，狠狠砸向墙壁。女人闷哼一声，却没有服软，而是透过被血染红的视线，冷冷看着她。
“温少乔，你做不到的。”
乔乔微微眯起眼睛，五指聚拢。
“是么？”
在女人惊叫一声中，有一个漆黑的东西被生生从她身体里揪了出来。
那黑影咆哮着，红色的荧光血口在一团黑里格外扎眼。
被召唤而来的逝者们也纷纷痛苦挣扎着，就像是被钉进躯体的锁链被人拉紧。
谷雀看着，偷偷对长安说：“她强得有些离谱啊。”
长安点头，一脸凝重。
口罩人被乔乔从女人身体里剥离后，扭身反扑，乔乔下意识格挡，但他却并不恋战，一击之后转身欲逃。
可他才爬出去两步，就被无形的力量压倒在地，接着就是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
“啊——”
他大叫着，四肢被乔乔一齐折断。
“温少乔！”
乔乔淡淡回应：“李就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