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潮雨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在附近转悠了一下。
她把书桌、书柜都扒拉了一遍，才去衣柜附近。打开门，她就看见一团白色缩在衣柜的角落。察觉门开了，那白团子动了动，隐隐约约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杨潮雨明白她的意思。
美美见杨潮雨站在衣柜前一动不动，心潮澎湃。
“她在那里对不对？”
白团子立刻摇了摇头。
她不想让美美知道自己还在。
杨潮雨没有回头：“并不是所有人死后都能成为逝者。”
人类的历史更迭这么久，如果人人都能成为逝者的话，地球早就挤爆了。
当然，她也玩了个文字游戏。
美美的脸色迅速灰败了下去。
“真的不在了吗？”
杨潮雨这才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虽然不知道那些没有成为逝者的人都去了哪里，但我相信既然有逝者，应该也有轮回。说不定，她这一辈子生在富裕之家，一生平安喜乐。”
美美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杨潮雨的安慰。
“但愿吧。”
两人一起出了门。
美美说这次辛苦她了，要请她吃一顿晚饭。吃饭的时候，美美聊了一下自己上一个任务，说是就在昨天，是一桩多年未结的悬案。她聊得不深，就随便提了两句。杨潮雨便说她又帮警局破案了。
美美笑了笑，说：“这案子很敏感，不能放在台面上说。”
杨潮雨想到了纯心寄宿。
她想多问几句，但又怕欠人情，便憋住了。
分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美美说要送她回去，杨潮雨表示还有别的事情要办。美美就说，以后杨潮雨有事要帮忙，尽管开口。
杨潮雨笑了笑，心里想着：我已经有了杜警官，以后会尽量不麻烦您们嘞~
美美的车子越行越远，杨潮雨使用了窥探阴气，就见车后窗的位置，美美的脑袋旁边窝着一个白团子。
粘粘糊糊的。
杨潮雨说不出心里有什么感觉，但她明白了一点：也许，能不能被看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女孩一直守护着心爱的人。
坐上李就水的出租车，杨潮雨感觉好累。
她再也不想处理情侣之间的问题了，费心费力又不讨好。
这一下午，几乎白瞎。
闭上眼睛的时候，她想起，美美在不知道阿蝶的能力之前，一直维护着阿蝶，知道阿蝶的能力之后，她就变脸了。
估计原因就在这儿。
美美认为自己害死了好朋友，所以害怕阿蝶听见自己身边的杂乱声音。
她正回想着，就听李就水问道：“柯行云任务的资料，你看了吗？”
杨潮雨：！
她搞忘了。
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她看了一眼时间。
晚上七点多，距离任务，还有不到五个小时。
她连忙打开企鹅，翻看柯行云发给她的资料。之前她只看见了公寓两字，现在看全了，居然是“破败公寓”这个名字。
杨潮雨：……
“我们市里，真有建筑叫‘破败公寓’么？”
李就水从后视镜看她一眼，说：“有的。”
“真有？”杨潮雨瞪了瞪眼睛，“怎么会起这样的名字呢？”
“那块地被盘下来的时候，说是囊括在市里未来重点建设的区域内的。因为有前景，认购很顺利。可建筑队建了一半，突然就烂尾了，等有人接盘已经是好几年之后的事情了。”
因为年代太过久远，李就水都快忘了。
“虽说是市里重点建设的区域，但实际经济没带动起来，那栋公寓楼建起来之后几乎就是荒废的。住户少，物业不怎么走心，于是它越来越破败。几年前一场暴雨，顶楼的名字掉了一大半，大家都不怎么记得它之前的名字，就干脆叫它破败公寓。”
说到最后，李就水问：“这次任务是在那？”
杨潮雨点头。
李就水的脸色顿时有点忧愁。
“怎么了？”她问。
“那地方鱼龙混杂，不是个好地方。”
公寓楼几乎荒废，能住在那里的，估计也不是善茬，甚至可能是……
杨潮雨试探问道：“法外狂徒的集聚地？”
李就水点头。
杨潮雨心里有了点数，继续往下看资料。接着，是这间公寓的照片。
整栋楼也就七层左右，整体基本没什么装饰设计，像是正正方方的大盒子。白色的劣质墙漆满是雨水侵蚀后的痕迹，大门口的两侧墙壁上都是牛皮癣。从玻璃门往里面看，能看见大厅的墙面似乎也都是贴着很多广告。
一楼二楼三楼基本都装了防护栏，上面满是锈迹，里面堆着不知道晾了多久的衣服裤子鞋子。
只是看着照片，似乎就能闻见一股陈旧的味道。
照片里的门口还瘫着一个男人，手边是滚落的酒瓶。虽然他的脸埋在阴影里，但目光仿佛朝向拍照的人。
他的脚边，门口附近的地上满是纸屑垃圾。
脏乱差。
照片下面，是这栋楼的介绍，基本跟李就水的说法类似。
楼建好后，还有些市区的打工人来租住，但一年前发生了打架斗殴致死的案例，后来更是因为治安不好，几乎成了死楼。
现在那里住的，基本都不是什么干净的人。
杨潮雨继续往下翻。
紧接着就是一年前的斗殴事件的报道，有几张涉事人员的照片。虽然在眼睛部位打了码，可以轮廓和皱纹情况可以判断几人的年纪。有大有小，组成很复杂。几人的名字也都是姓氏加某某。
斗殴缘由是一个叫张某某的寻衅滋事，一人打七人，然后有人看不过去帮忙，渐渐就发展为一群人斗殴。
杨潮雨：……
之后的资料，是大楼的构造图。
从正门进去，是大厅。大厅两侧放着各家的邮箱，再往里面走是一条横向走廊。走廊左右各有九户，两两对门。以左边住户为例，靠近大门的那边有五户，对面四户外加一个楼道间。
走廊尽头是消防通道，平常不开启。
杨潮雨看着这内部结构，感觉走进去一定很黑。
目标地门牌605，按照大楼住户的编号，应该位于六楼左边靠近大门口那排住户的中间位置。
房主信息是个中年大妈，她应该是收租婆，那栋公寓大半的屋子都在她名下。这人的资料很详尽，祖宗三代都要被柯行云扒干净了，整体看下来没有什么问题，不像是坏人。
租户信息无。
像这种地方，估计有人住就行，房东不会过多询问。
哪像杨潮雨的小区，社区不定时上门，不是防诈宣传就是社区送温暖……想到这里，杨潮雨跑偏了，她的社保似乎还没开始交呢。
下个月开始。
看完资料，杨潮雨给柯行云发了条企鹅，说自己看完了，约在十一点半在605见面。
回家之后，杨潮雨小眯了一会，等到十点半收拾出门。
破败公寓的位置太偏远，驱车大概要一小时。
路上，李就水说：“我想起一件事来。”
杨潮雨：额外线索！
“我听有人说，这公寓里有个暴力狂，每天在公寓四周晃悠。如果他遇见落单的人，必定会下手。”
杨潮雨：“这消息感觉很假啊。”
李就水耸了耸肩：“我之前都在市区接单，很少跑郊区。毕竟从郊区回去基本空车，不划算。”
杨潮雨：……
她下了车。
李就水放下副驾的窗户，道：“小心。”
杨潮雨点头。
破败公寓虽然看起来不太行，但门口的路灯倒是很亮。路边蹲了几个人，一边唠嗑一边喝酒。他们见杨潮雨一个姑娘大半夜的过来，纷纷侧目。
杨潮雨目不斜视，进了大门。
她用余光看了一眼，那群人没跟上来。
悄悄松了口气，她跺了跺脚，让大厅的灯亮起来。
灯光昏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入为主的印象，这灯光都给杨潮雨一种脏旧的感觉。
大厅跟资料里描述的差不多，只是多了些杂物，而且更加脏乱。杨潮雨根据判断去了六楼，一路都有灯光。楼道里堆满了各种东西，除了杂物，还有各种意想不到的东西，比如石膏像……
看着残留着半张脸的大卫，杨潮雨感觉：还是符总好看。
到了605门口，一个人都没有。
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距离十一点半还差几分钟。
周围也不知道有没有住户，反正门口几乎都堆着东西，鞋子锅碗玩具是最常见的，不常见的还有布偶装、小花篮、输液支架等等……
605的门口算是比较干净的，只有一个大铁桶。
铁桶里都是灰烬。
杨潮雨瞄了一眼，感觉烧剩下的东西有点熟悉。
她将那抹红色拿在手上看了看。
这家人……居然烧了RMB？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