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继征对此绝缘。
他看完，说：“如果他也是逝者，那他的愿望很好实现。”
大概是，和心上人同葬？
他有点不确定地想。
杨潮雨想吐槽他几句，但又想到是自己先可耻摸鱼的，而且杜继征这种淡然的态度，才是最妥当的。
不会因为与世不容的爱而觉得恶心，也没有过分捧高而认为格外凄美。
那种态度，就是面对一个很普通的失败恋爱案例。
坦然又自然。
反倒是她自己似乎端得有点高了。
这么想着，杨潮雨却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一些长辈们的观念，真的很落后。”
杜继征接口道：“只是个别观念。”
杨潮雨看他：“重男轻女、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外国的月亮比龙国的圆，这些不都是落后的观念么？”
“那也只是一部分。”杜继征依旧淡淡，“长辈之所以为长辈，是因为他们经历得多了，社会阅历及经验比我丰富，能让我们不走弯路。如果只是因为某些观念落后，就全盘否定前辈们的价值，这样的观念才是真的不对。”
杨潮雨细细一想，好像也是。
如果不是父母老师总是说“看书拿远点，写字坐规范”，她估计就近视了。
而一旦近视，各种眼疾概率急速飙升。跟抽烟后患癌概率提升一样。眼疾不仅会导致视觉障碍，甚至可能导致失明。如果数据详细一点，600度以下的近视还好，600度并屈光不正就算高度近视，不仅带有遗传性，并且比常人更容易视网膜脱落。
日常生活也会带来困难。
符总插嘴道：“是人就会有偏见。长辈不是神，也会犯错的，得要自己辨别。”
杨潮雨点头。
杜继征这时似乎找到了又一个潜在逝者，正要杨潮雨看，就听二楼传来高亢的求救声。
那声音，分外熟悉。
杜继征二话不说，把手机往口袋一塞，站起来就助跑，蹬了一脚一楼的窗台，撑了一下窗护栏，就跳上了玻璃大门上方的挡雨结构，然后他一个起跳勾上二楼的窗沿，一个挺身用力，翻了进去。
他速度奇快。
全程用时不到五秒。
杨潮雨看呆了。
她看了看玻璃大门。之前他们进去只能见到走廊，门口没有楼梯，那么楼梯应该在最里面，也就是走廊的尽头。她如果选楼梯，估计要一分钟才能到达二楼。
那还不如……学着杜继征。
她这么想着，也照着对方的行动来了一次。
杜继征全程看起来轻松，但杨潮雨感觉有点难。尤其爬二楼窗户的时候，她差点没上去。
落到二楼，杜继征却没了身影。
一同不见的，还有她的背包。
但关她禁闭的那扇门前，静静躺着一枚纸折的玫瑰花。
它正对着杨潮雨。
之前被拖下去过一次，杨潮雨这次很忐忑，小心地踩着地上的玻璃渣子，一步步往里面走。
进了建筑里，比在外面暖和一些。
杨潮雨动了动冻僵的食指，手电幽幽照着前路。
“杜司？”
一扇门后，一个脑袋冒了出来。
“在这。”
被突然出现的杜继征吓个正着的杨潮雨：“能不能先说话，再冒头？”
杜继征皱了皱眉，没说什么，而是一把将什么人拖出门来。
其匪筮。
他尴尬地笑了笑，跟杨潮雨打了个招呼。
关键，他背着杨潮雨的背包。
杨潮雨：不知该先吐槽，还是先打招呼。
她看向杜继征：“你叫了后援？”
“他自己偷跑过来的。”杜继征这么说着，似乎有点生气，狠狠揍了其匪筮一拳，“上次偷偷跟踪我还没吃够教训，这次又来？”
其匪筮假模假样地“嗷”了一嗓子，连忙往杨潮雨这边跑。
“我这不是担心你们么。”
杨潮雨&杜继征：“用不着。”
其匪筮像是发现了猫薄荷的猫：“你们怎么这么默契了？”
杨潮雨&杜继征：“谁和他默契了？”
她不知道杜继征怎么想的，但她自己而言，是不想将过于单纯好心的其匪筮拉进这次任务里的。
首先一条就是，其匪筮的能力，需要人的血肉作为补充。
第二则是因为杨潮雨之前跟文筱筱的谈话。
上次文筱筱来她家，她曾问文筱筱一个问题：
“如果有一种虚拟币，叫做功德值。你觉得这种虚拟币的意义，是什么？”
文筱筱当时窝在男友怀里，闻言眨了眨眼睛，问：“功德这个词，是宗教用语吧。”
杨潮雨不太懂：“好像是。”
“这种用语……”文筱筱想了想，“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得到这种虚拟币呢？”
“直播、娱乐吧。”杨潮雨道。
“那其意义很明显啊，就是将你们得到的快乐转化为利益呗。”
杨潮雨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我觉得里面有因果。”她说。
“一种虚拟币，能有什么因果。”文筱筱挑眉，“再者，所谓的功德，本身就是一种虚无缥缈的谎言。”
杨潮雨一怔，问：“什么意思？”
“功德原本的意思，就是积德行善，对吧？”
杨潮雨点头。
“那我问你，积德行善的目的是什么？”
“做好事呗。”她有点懵，“还能是什么？”
“宗教最浅显的用途，就是给人心灵寄托、抚慰，这种心理安慰支撑着人们抵抗生命中最难熬的时光。这也就是为什么，宗教一直跟统治阶级纠缠不清。说白一点，就是控制人心。”
杨潮雨点头。
龙国受众最广的一种宗教，其发展壮大的原因之一，就是其能巩固封建统治。
从这一点来说，文筱筱说得对。
“但你认真想一想就会发现矛盾点。”文筱筱竖起一根手指，“我们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你在大街上，看见一个乞丐，给他钱，算积德行善么？”
杨潮雨迟疑了。
文筱筱懂她，说：“对，你会思考，他是骗子，还是真的穷。如果是骗子，你的行为就不是积德行善，因为你助长了犯罪。如果他是真的穷，你帮了他，可他得到这顿的温饱，下一顿又在哪里？如果他一直‘穷’下去，那他就是个功德制造机器，人人想要行善，就全往他的破碗里扔钱就行。”
“可人人都给他钱，人人就都行善了？”
杨潮雨：“好像也不太对。”
人人都捐，反而像是助长了他的懒惰。
“按照你的逻辑，那想要做好事，就是从根本上解决这些乞丐的就业问题。”杨潮雨说到这，就不得不再延伸出更多的问题，“而作为勤劳的龙国人，真正去当乞丐的，一般不是身患顽疾，就是走投无路。可要给他们提供就业，那比他们健全健康的人因此而失业，那算好事还是坏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