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蝶捂着自己的耳朵,蹲在地上颤抖不已。
舟舟过去扶她,她却突然掏出手机,打开便签功能,疯狂地反复输入两个字:快逃。
舟舟一脸懵逼,看向杨潮雨。
“这……怎么办?”
杨潮雨走到两人跟前,扳过阿蝶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
阿蝶过长的刘海有些乱了,露出的那只眼镜瞪得老大,看着杨潮雨,喃喃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阿蝶!”杨潮雨大声叫她。
阿蝶像是回了神,注视着她没说话。
“你刚刚不是说,感觉到线索了么?”
阿蝶有些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好半晌才冷静下来。
她然后先后指了两个方向,说:“这两个地方,是最后的线索了。她们都在那里。”
杨潮雨看了一眼那两处。
一处比较远,不过是远离别墅的方向;另一处比较近,但在靠近别墅的方向。
这还用选么?
杨潮雨果断支使舟舟去比较近的那处找线索。
她正要起身时,阿蝶拉住了她的手腕。
阿蝶的力道很大,让杨潮雨有种腕骨就要断了的错觉。她那只瞪得很大几乎要脱框的眼睛也直勾勾地看着她,像是要她不要去。
杨潮雨心里一慌,但又镇定下来:“我马上回来。”
阿蝶张了张嘴,最终松开了手,像是丢魂一般,喃喃着“对不起”。
杨潮雨摸了把她的脑袋,往最后的线索走去。
阿蝶其实只是大致指了个方向,但杨潮雨隐隐约约知道自己要找什么,打着手电摸索。
但直到手机震动起来,她都还不知道自己找到了什么。她低头按亮手机界面,想看看MN的短信时,一股凉气从她的衣领处蹿了进来。
“浪浪。”
对方的声音清冷低缓,还带着孩子特有的柔弱细薄之感。
但这声,却让杨潮雨汗毛倒立。
“门徒……”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缓,但声带的颤抖根本控制不住,“你怎么在这?”
别墅那边的打斗声一直没有停止,她以为门徒被困在那里了。
她不敢回头,眼睛直直看着前方。
这已经是树林的边缘了,再走两步,就是孝思花园的围墙。围墙是西式的雕花金属栏杆,有尖锐的花叶花纹,但无法轻易取下。除此之外,就是沙沙作响的树木和矮小的灌木丛。
没有地方可以躲,也没有反击的机会。
在她的手往裤兜里伸时,一只凉凉的小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很喜欢摸裤兜呢。”门徒说。
杨潮雨虽然奇怪门徒为什么没有立刻下手,但她可以利用这一点拖延时间。
所谓,反派死于话多!
“你的尾巴,不止十二米。”
“如果不让你们产生这样的想法,我何必杀了大力士呢?他的身体真是结实,花了我不少力气。”
明明是童真的语调,说出的话却让人胆寒。
杨潮雨咬牙。
大意了。
清风死时,只是被拧断了颈椎。当时门徒在一楼。考虑建筑构造,两者之间的距离至少十二米。大力士死时,被扭断了全身。当时的门徒在三楼。虽然两者之间隔着两扇门,但有门缝的情况下,可以直接计算直线距离,也就是六米左右。
她以为,大力士之所以死得那么惨,是因为门徒的尾巴不用像对付清风时那样极限伸长,也就有了十足的力量,才扭断了大力士全身。
但如果这是门徒刻意为之呢?
她先入为主判定了门徒的尾巴长度,那么她以为的安全距离,其实是在对方的猎杀范围之内。
门徒完全可以守株待兔。
杨潮雨问:“既然这样,你明明可以慢慢杀掉所有人,为什么要单独择我出来?”
她可不认为自己是唐僧肉,是个怪物就想啃一口。
“也不一定非要是你,不过比起另外那只,你更容易上手。”
“我比阿蝶容易上手?”
“噗。”门徒大笑,“你也太天真了吧?你忘了,自己是怎么主动走过来的么?”
树叶哗啦啦地响着,像是呼应她的笑。
月亮总算拨开了阴云,露出了一角。
杨潮雨干涩地说:“阿蝶也是怪物。”
虽然她没有回头,但余光还是看见了一根缓慢爬动的尾巴,似乎要缠上她的脖颈。不行,她的伙伴还没赶到,她也想好破局的办法,还需要继续拖延时间。
手机自动跳到了直播界面,留言飞速滚动,观看的人数也急速飙升。
不过眨眼的功夫,在线观看的人数已经破千!
苹果核:“哦吼,我就说是死局吧?”
香梨酥:“楼上小心被打脸。”
苹果核:“都这样了,还会被打狗屁的脸啊,香已备好,安心地走吧,浪儿~”
鸭脖:“坐等楼上被打脸!”
杨潮雨:都是没用的留言。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那致命的毛茸茸的感觉,说:“这一次几乎都是怪物的主场了,为什么要那么快的暴露自己?”
问完,杨潮雨就想起来了。
门徒暴走之前,摸到了线索。
之前门徒一直在划水,应该是想跟柯行云和银钉一样,不摸线索,不暴露自己的编号,这样她就能一直伪装成五轮的大佬,没人敢质疑她,还能收获首播选手们的依赖。
但她不小心摸到线索了。
就算她当时不爆发,等第二时段结束MN播报时,她依旧会暴露。
她的号码太小了,她不可能是五轮。
所以,她选择撕破脸。
门徒似乎并不打算立刻杀她,还饶有兴致地回答道:“我也不想啊。我本来打算跟你们好好玩玩,取代清风的位置,带领你们找到线索,然后……”
“在最后一刻杀了我们?”杨潮雨猜测道。
一些变态杀人狂就喜欢在人充满希望之时,将他们的希望瞬间灭杀。听说,这能带给杀人狂们顶级的快感。
杨潮雨不得不这么猜测门徒。
毕竟,这家伙可是连着杀了两人的。
“你是这么看待怪物的?”
门徒大笑着,一条尾巴急速射出,将远处的什么东西拖了过来。
地面上的树叶被摩擦地沙沙作响,被拖来的人呜咽着,依旧说着对不起。
杨潮雨心里顿时有种古怪的感觉。
门徒问杨潮雨:“她是不是很不同?”
阿蝶被门徒用尾巴吊了起来。她因为窒息而痛苦挣扎着,头颅后仰时,露出了一直遮盖住的半张脸。
不,应该说,遮盖的眼睛。
那半张脸上,有一个硕大的复眼。
昆虫那样的碧绿色复眼。
阿蝶意识模糊,但依旧试图遮住自己的脸,一边说:“别看我!别看我!”
杨潮雨忍不住说:“你们是同类。”
还要自相残杀么?
“不,我们都是同类。”门徒咧嘴一笑,说,“好了,消食完毕,该用餐了……”
杨潮雨悚然一惊:“你把谁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