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这样夸张,三只立刻看了过来
繁华的手里是一个A4大小的白信封。
普通的外表,上面写着:送给烦,旁边画着两只老鼠头,显是想表达“繁鼠鼠”,也就是“繁叔叔”的意思。
“原来是一封给我的信。”繁华坐到地上,兴致勃勃地打量着三只,目光最后落到穆雨身上,“我看看是哪个小家伙这么好,还给我写信,还给我画了一对小老鼠……”
穆雨嘟着小脸儿,说:“才不是好的信!”
繁华挑挑眉,打开了信封。
说话间,穆腾已经从木马上跳了下来,跑到了繁华的身边,趴在他背上,凑过去看他手里的信。
穆云看看繁华又看看穆雨,最后操作着独角兽,来到了穆雨的身旁停下,跳下独角兽,疼爱地看着她。
繁华抽出了信封里面的纸。
那是一张对折的A3纸,上面用黑笔写着巨大的三个字“井告书”。
“嘻嘻嘻……”穆腾开始坏笑,“井字又写错了……”
“嘘。”繁华扭头提醒他。
穆雨已经听到了,小脸涨得通红:“要你管!”
繁华打开了信。
穆腾虽然被穆雨呵斥了,但他一点都不生气。
因为穆雨是很喜欢写各种警告信和绝交信的,而穆腾是我们家唯一一个有此殊荣的人,收到了差不多快一抽屉的此类信件。
现在,终于有人也收到了,可想而知他是很兴奋的。
所以,繁华一边看,穆腾就一边得意地念:“烦鼠鼠,小雨点要在这里正中地对你说,小雨点的爸爸四掉了,但是,死掉的爸爸也是爸爸,小雨点是有爸爸的宝宝,不吸汗别的爸爸……吸汗,哈哈哈哈,繁叔叔又不是毛巾……”
繁华扭头看向穆腾,板起脸,加重了语气:“腾腾!”
穆腾做了个鬼脸,不念了。
与此同时,穆雨转身推开挡在她身后的小木马,跑进了里面的房间。
穆云也立刻跟着跑了进去。
只有穆腾有点讪讪地站在原地,转身可能是想去玩,但这时,他终于看到了我,立刻瞪圆眼睛,露出了紧张。
我走进去,跪坐到穆腾身边,捡起地上的信任,说:“不要那样对妹妹说话,她很伤心的。”
穆腾嘟起嘴吧,说:“她动不动就跟跟别人断交,就像别人不会伤心似的……”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拿起信来看了看。
信上虽然错字连篇,但没有修改的痕迹,穆雨才这么小,写字经常修修改改。所以,她应该是在别处写好,又眷抄了一遍。
信上除了穆腾念的那几句,就是一些郑重的“警告”,要求繁华不要再跟她讲话,不要再试图假装她爸爸,还要求他亲自去幼儿园跟老师解释。
一想到小小的穆雨握着铅笔,一笔一划地给繁华写了这么多字,我就觉得很心疼。
刚刚挂电话之前,我爸爸的意思是要继续装下去。
就客观形势而言,也是装下去比较安全。
所以刚刚我没有过来,由着繁华去追穆雨哄她。
但我心里其实很希望穆雨能坚持住,不要被他哄好,这样等我们离开时,她不会再难过一次。
将信放回信封里,穆腾带着我看这几个房间。
这是一个大房间,外面是游戏室,里面是三个小房间。
穆雨跑进去的是她的房间,穆腾带我看了另外两个,房间刚刚装好,不过已经可以入住了。
蓝色的房间、小火车、火箭吊灯……无论是他们喜欢的、还是没见过的,都应有尽有。
参观了一会儿,我和穆腾一起玩儿他的小火车,这时,门板上传来了敲击声,随后它打开了一条缝,是繁华。
他神色还算温柔,说:“菲菲,你出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我让穆腾自己玩,起身出了门。
繁华拉住我的手,把我拽到了隔壁卧室。
我见他锁上了门,有点紧张,问:“你想干什么?”
虽然他神态温和,但他只是在孩子的面前比较收敛。
“我想问你……”他抿了抿唇,目光有明显的尴尬,“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变态。”
我问:“你什么意思?”
我是真的没听懂。
繁华握住了我的手,柔声问:“为什么小雨会突然这么讨厌我?”
我思考了一下才明白过来,问:“你正常了呀?”
繁华先是一愣,随即脸色一变,满脸恐惧:“我昨天对小雨做了什么?”
果然是正常了。
“没做什么,”我说,“你只是要把公司送给我,大半夜的把你的高层都弄起来开会说这事。”
繁华明显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又紧张起来:“那小雨她怎么会突然这样讨厌我。”
我看着他问:“你觉得是我对她说了你的坏话吗?”
繁华没说话,只是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很明显他是这么想的,只不过他不想使我不高兴,所以没有说。
我说:“我正想告诉你,你应该跟我的孩子们保持距离。小雨之所以这样,是因为……”
我故意在这里卡住了。
繁华更着急了,问:“因为什么?”
“因为上次小雨给你打电话,”我说,“你训了她。”
繁华愣住了。
是的,是那个女人训的穆雨,但我就是要这么告诉他。
他不是觉得这是他的孩子么?他也明显很喜欢。
就让他自责吧。
我说:“上周你跟他们说你要出差,我们就回了家。小雨觉得我们回家以后不联络你你会担心,于是就打给你。你接起来,问她,你是哪来的孩子?怎么这么没教养。”
繁华脸色煞白。
我说:“小雨当时哭得很厉害,说她再也不要把你当做爸爸了。我的孩子本来就没有爸爸,在这个问题上,比一般的孩子要敏感。尤其是小雨,她本来真的很开心,你让她很失望。”
繁华没说话,满脸失措。
“所以我希望你认真考虑,”我说,“我的孩子不是玩具,而你没办法使自己不伤害他们。如果你是真心喜欢他们,就请跟他们保持距离。”
直到我说完,繁华始终没有说话,灰着脸,满脸都是自责。
他既觉得三只是他的亲骨肉,那自己在发疯时伤害了对他最友善的穆雨,他的心情肯定糟透了。
这也是我要这样捏造的原因。
如果我告诉他,是那个女人做的,他会责怪那个女人。
但我要他责怪自己。
最好他因此而再也不折腾我的孩子。
沉默许久,终于,繁华重新抬起眼,看着我说:“我知道了。”
他的目光看上去很真诚,充满愧疚。
我觉得目的达到了,便说:“谢谢你的善良。”
繁华没吭声,他似乎已经虚脱了,走过去坐到沙发上,靠在椅背上,用手抹了一把脸,看向我说:“给我说说昨天晚上怎么了?”
我走过去坐下,并把做晚的事讲了一遍。
繁华沉默地听完,莞尔:“你怎么没签字?”
我没说话。
有些话彼此心知肚明,但最好不要挂在嘴边,就比如说:我觉得他是要坑我。
繁华瞧着我,唇边露出了一抹饶有兴味的微笑:“觉得我会诳你?还是怕我清醒以后不认账?”
我说:“其实我说想让你证明……只是想让你把我们放回去。我待在这里,每一分钟都很煎熬。”
繁华敛起了笑容,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
半晌,繁华开了口:“昨天那份你没有签是对的。”
我问:“为什么?”
“我妈妈是S集团的董事长。”他说,“你知道这个企业吧?”
我点头。
那是真正的巨无霸企业,F.H的规模仍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不过,F.H跟S之间有很多合作,这是我最近才关注到的。
“钱可以给你,但股份不行,”繁华说,“股份一旦都给了你,她们很快就会把它变成债务。”
我说:“我明白这一点。”
繁华莞尔:“但如果你嫁给我,那就不一样了。给你就给你了,她们不会说什么。”
“我必须得提醒你。”我说,“你没必要用你家人当幌子,就是你自己不愿意给我,这一点都不丢脸。”
如果我是他,我也不愿意把这样的股份给我老公。
我连我的房子都不愿意跟权御分享。
当然……虽然他也看不上。
繁华摇了摇头,轻轻地笑了一下,说:“我自己是愿意的……如果你现在说,只要把公司给你,你就永远留在我身边,那我绝对没有问题。”
他说这话都没看着我的眼睛。
但是不是随口一说就不知道了。
这句话说完,我跟他都陷入了沉默。
这阵沉默持续了好久,直到繁华又看向我,张口正要说话,门板上突然传来急促的敲击声。
这声音听着就慌乱,繁华顿时回过神,对我说:“到我这儿来。”
一边说:“进来。”
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与此同时,门开了。
门口站着一个女佣,满脸紧张:“先生,念姐来了!”
繁华蹙起眉,看来这位“念姐”是他讨厌的人,“放进来了?”
“对,”女佣说,“腾少爷跟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