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权海伦看了阿美一眼,目光转向我,“你们真是不讲道理。”
虽然我讨厌权海伦,但阿美的态度其实更加咄咄逼人。
不过阿美的立场毕竟在我这边,所以我没说那个话题,只对权海伦说:“我见你的目的是冷静地跟你谈谈,我觉得我们之间有误会……”
权海伦立刻说:“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误会!但我现在被弄成这幅样子,就算全都是你对好了!”
“本来一切就都是因你而起!”其实,看到她这幅样子,我就很难愤怒得起来,但我还是加重了语气,毕竟她欺软怕硬,“我和权御已经交往一年,他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你。”
“但你至少应该明白他那样的男人不可能单身!”权海伦瞪圆了眼睛,这让她的眼珠看上去很小,而眼白又太多了,显出了一番渗人的情景,她的语气也是渗人的,“这仍然是你的错!何况你绝对不可……”
“啪!”
阿美突然走过去,一巴掌扇到了权海伦的脸上。
这一巴掌明显很重,权海伦整个身子都是一歪,回神捂住脸时,嘴角渗出了血。
“有些人就像狗,惩罚了才会变聪明。,”阿美说,“如果你仍然不能变聪明,我不介意一直惩罚你。”
权海伦吓蒙了,而我终于忍无可忍,说:“阿美!”
阿美顺从地走了回来,弯腰对我说:“太太。”
“请你出去。”我说,“不然你们就把她送回去吧,我没办法在这样的状况下跟她谈下去。”
“但她的攻击性很强。”阿美说,“我不能让您独自置身于危险。”
我站起身说:“那就这样吧。”
我转身往门口走,这时,阿美跟了上来。
她帮我拉开门,我正要出去,身后突然传来权海伦的声音:“我绝不会感激你的!”
我停下脚步。
“我恨你这个虚伪的女人!我恨你!总是装出这样一幅善良无辜的样子,其实你是最可恨的!”权海伦终于失控了,她的声音几乎是凄厉的,“我恨你!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会想办法继续谋杀你!你应该去死!”
她叫完了,我特地等了一会儿,才转过了身。
权海伦站在沙发前,惨白着脸,她整个人摇摇欲坠,只有一对眼睛亮得骇人。
“你刚刚的话我已经全部都录下来了。”我说,“这些将会成为证据,指控你用危险物品谋杀我……你肯定知道这是重罪。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想让她打你,我希望我的证据是完美的,毕竟还要给权御看,让他了解‘真正’的你。”
权海伦盯着我,由于尖叫也很耗体力,她低喘着,如一头负伤的兽。
“明白了吗?”我继续说,“或许你妈妈没有教过你,但一只手的代价应该足以让你明白,疯狂只会让你失去的越来越多,闹已经不是最佳方式。这就是你输给我的秘密。”
没错,我总觉得,权海伦又不是精神有问题,为什么总是这么聒噪疯狂?
如果权御真的跟她曾有过什么,那就更加可以证明,她不是一个疯狂的女人。
疯狂只是她对付我的策略。
通过胡搅蛮缠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是很多人都会用的策略。
可能是通过前面几次的成功,或是针对其他女人的成功,让她感觉到这个策略非常好用。
所以直到今日,她都已经铸下大错,甚至遭遇了残疾的结果,还是不想舍弃这策略。
不过,只要她冷静地想想,就会知道,好好跟我说话,受益会更多。
老半天,许是因为血渗得太厉害,权海伦终于身子一软,坐到了沙发上。
我也回到刚刚那张椅子上,阿美不远不近地站在了我的身侧。
良久,权海伦开了口:“我太恨你了,你夺走了我的一切。”
我没说话。
“我从小就爱着他,他也是……他爱着我。”权海伦抬起头,看着我说,“如果没有你的话。”
虽然对此已有猜测,但这话从权海伦的嘴里出来,我的心就一下子沉下去了。
不过,权海伦这人说话毕竟疯癫,也善于撒谎,我不应该完全信她。
我说:“没有我的时候,你们是怎样的?”
权海伦没说话,开始解衣领。
起初我有点不解,但很快我就明白了。
随着前襟打开,她的身上开始有了刺青和伤痕。
我的确感觉到了一阵不适,忍不住侧开了脸,又觉得这姿态太歧视了,便说:“你系上吧,我不喜欢看别人的身体。”
安静。
许久,我用余光看了看,见权海伦已经把衣服系上了。
不过只是草草系了两道纽扣,便颓然地坐在了原地。
我转头看向她,说:“这些都是他弄的吗?”
权海伦说:“他没有给你弄过这些?”
“没有。”我说,“而且我不太相信他会这样做,他是个很优雅的人。”
“他是很优雅。”权海伦看着我,说,“即便是在打我的时候。”
“……”
“他不会像那种粗鲁的,下等男人那样疯狂地用拳头揍我,不会的。”说这话时,她脸上露出了那种近似于陷入甜蜜回忆中似的沉醉表情,“他会对我说,‘抱歉,海伦,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他会说‘你知道的,我喜欢你,你总是懂我的心’……然后他才会打我,打完之后,他会感到畅快,然后就抱着我,像个孩子那样哭泣……我知道他很痛苦。”
“……”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听别人给我现场描述这事,想不到主角就是我的男朋友。
我根本无法把她描述的那个男人和权御联系在一起,但的确,我又无法完全把他和权御脱开。
我甚至在这期间偷偷瞄了阿美一眼,她心理素质比我好多了,脸上丝毫没有表情。
“你说这样算不算爱我呢?一定算的,对吗?我知道他内心的所有隐秘。”权海伦看着我的眼睛,目光里带着迫切,“你一定不知道吧?看你的表情就不知道,而且你厌恶这样的他,他不会袒露给你。”
我说:“这么说你应该很确定他爱你。”
如果权御真的如她所说,那我也觉得他爱权海伦超过我。
毕竟,以前的权御是不会在我面前流露出“真实”的,我常常能感觉到我们之间存在着一堵无形的墙。
但我问完这句话后,权海伦只是看着我,许久才说:“你真的是个可恶的女人。”
“……”
我感到了一阵厌烦。
“你明知他爱的是你,”她说到这儿,眼圈开始泛红,“他爱的是你,你一定能感觉到他的忍耐与克制,他害怕自己的破坏欲会伤害你。所以每次跟你见过面之后,他都会疯狂地折磨我……你这个可恶的女人,竟然还问我……你不知道你得到了什么。”
直到从保镖房里出来,下午的阳光洒在身上,我才感觉那种压抑愤懑的感觉消散了几分。
阿美陪在我的身旁,我俩走了一会儿,阿美说:“刚才是我抱歉。”
我说:“应该道歉的是我……抱歉,只是我见不得那种太暴力的对峙场面,我会很不舒服。”
“这就是我需要道歉的原因,繁先生提醒过我的。”阿美说,“你不能见血,讨厌暴力,我一时没有忍住。”
我问:“你为什么会忍不住呢?”
这种高级保镖肯定会比常人更冷静吧。
“因为这样真的很容易,”阿美解释道,“从抓她过来开始,她就大喊大叫我,疯狂无比。但这是她的策略,就像没有教养的小狗总是喜欢乱叫一样,这是属于疯狗的策略。对付这种人,理智对待总是会吃亏。”
我点头说:“其实我理解的,所以我说应该道歉的是我,我不应该当场让你那么尴尬。”
“我为你工作,不存在尴尬。”阿美说,“而且我很佩服你,你比我想象得更加冷静理智。”
“多谢夸奖。”我笑了笑,没有继续恭维她,转而道:“不过,你对她说得那些话怎么看?”
阿美说:“我认为她没有说谎。”
我没说话。
“当然,她的表情看上去没有说谎,但这不意味着这都是真相,人是有可能被自己欺骗的。”阿美说,“但这意味着,当你和权先生来往时,需要多加小心。”
我点了点头:“谢谢你的提醒。”
阿美一直将我送到家门口,才说:“这次的事我们很抱歉,但我发誓,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我说:“不要有太大压力,我相信你们。人无完人,我也会改良一下我家的系统,再跟你们仔细商讨,列出跟我家关系不太好的名单,配合你们。”
世界上没有绝对不犯错的保镖,阿美他们毕竟是繁华配给我的,是我所能拥有的最好的。既然还想要人家给我做事,那就不必再责怪了。
阿美微微一笑,说:“我现在完全相信她说得都是真的。”
我愣了一下,因为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因为您有让人想要善待您的本领。”她笑着说,“爱是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