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说话!”侯胜男皱起眉,烦躁地打断她,最后对我说:“你告诉我。”
她妈妈显然已经习惯被这么怼了,无奈地冲我笑了笑。
“这不是缺陷,但会给你和公司都带来一些挑战。”我说,“我需要跟其他管理人员做个沟通。”
侯胜男点了点头,说:“可以。你什么时候会给我答案?”
“一周之内。”我说,“我会亲自打电话通知你。”
侯胜男再度点头,说:“好,那事情就说完了,我还要去学习,你们继续忙吧。”
跟她说话可真省事啊,我点头说:“好,希望你做好准备,下次联系时,我会跟你仔细聊聊技术方面的事。”
“不需要做准备。”侯胜男说,“你可以现在就跟我聊。”
“胜男,”候先生,也就是候老太太的儿子,侯少鸿的父亲说,“你没有经营公司,所以不懂,要如何考核你,需要人家公司讨论过才好!你先去休息,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和穆董聊!”
侯胜男皱起眉,不解地问我:“你不是同时兼任首席技术官么?”
“是,”我说,“但技术部人很多,各层管理人员也很多,要尊重大家的意见。”
侯胜男说:“我不理解。”
“胜男,”侯少鸿也劝道,“菲菲不会骗你的,她说一周之内给你答案,就一定给你,你去忙一下,还记得我拜托你个事么?”
侯胜男这才看了他一会儿,说:“好,算你欠我的。”
“好妹妹。”侯少鸿双手合十,笑着朝她拜了拜。
侯胜男则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正要转身,我问:“你们约定了什么事?”
侯少鸿立刻说:“跟你无关的。”
我看向侯胜男,问:“跟我有关么?”
阿斯伯格症患者是不会撒谎的。
侯胜男点了点头:“是有关的。”
我说:“那你可以告诉我么?”
侯胜男刚一开口,侯少鸿立刻坐不住了,说:“胜男,我们可是说好的,你可别出卖我。”
“我没有出卖你。”侯胜男看向他,脸上的神情有些不愉,“我们只约定好,我以找工作的名义要家里请她来,随后给你留下机会。并没有约定这件事不能告诉她。”
我看向侯少鸿。
侯少鸿顿时露出满脸尴尬。
安静……
半晌,候太太开了口:“胜男,你的事说完了,出去吧。”
侯胜男点了点头,又对我交代了一遍:“不要忘记答应我的,一周之内给我结果。”
我点了点头。
门关上许久,屋里都是一片寂静。
直到孟舅妈笑着打破了沉默:“还是少鸿有办法,这丫头每次都只听你一个人的。”
“我们少鸿从小就伶俐。”候老夫人满面红光地说。
“也是急着想娶媳妇了。”候太太在旁边笑着补充。
可能是因为侯少鸿不是候太太生的这个因素给了我心理暗示,我总觉得候太太这句话颇有些酸意。
便扭头看向侯少鸿,他从刚刚就显得很尴尬。
见我看他,他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扭头盯着我看了几秒,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忽然握住了我的手。
我想挣脱,但他拉得死紧,并扣住了我的五指。
这时,孟董说话了:“菲菲不要觉得别扭,今天这里只有咱们两家人,没有他们苏家的人。”
我看向他。
他朝我微微一笑,说:“少鸿已经把事情跟我们都说了,他很喜欢你,但你现在没有精力接纳其他人,是可以理解的。”
候太太也说:“孟董说得对,菲菲你是个好女孩,少鸿喜欢你很久了,家里也很想见见你。不过你不要有压力,你和繁华才刚刚离婚不久,的确还需要时间调整,但我们都是满意你的,何况咱们侯家与孟家一向都交好。”
候老夫人没说话,但也是微笑地看着我。
“不错,”孟董笑着说,“我们家菲菲能嫁到侯家,于两边都是天赐良缘,喜事一桩。”
我终于知道那种别扭感是从哪里来得了。
侯家需要我帮侯胜男找工作,甚至觉得侯少鸿喜欢我,所以想见我,这都是很好理解的事。
但是孟家就算想见我,又干嘛凑到今天。
我是这会儿才明白,他们是代表我娘家人来的?!
穆安安至少还跟他们有一面之缘,我可完全没见过他们!
而且他们对穆安安的态度并不好,想也知道,是因为穆安安没有我体面有地位。
这感觉真是说不出的恶心。
但我也没法说什么,毕竟孟氏也是巨无霸企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直接掀桌是愚蠢的做法。
于是我保持着微笑,一边凉凉地睥睨侯少鸿。
他倒是只尴尬了一小会儿便恢复了冷静,完全无视了我充满嘲讽的目光,大喇喇地握着我的手,说:“说好只是让你们见一见,现在这样直接讨论,菲菲可是会生气的,你们可不要再坏我好事啊!”
候太太顿时说:“老婆奴!”
众人都笑了。
接下来众人便没再提有关我的事,只聊了些家长里短。
我不好拂袖而去,便硬着头皮在侯家用了一顿午餐,而后便婉拒了侯家喝茶的邀请。
上车准备离开时,侯少鸿跟着上了车,待汽车发动,又笑着问:“可是在生我的气呢?”
我看了他一眼,说:“不是。”
“我可是提前打过预防针的。”侯少鸿说,“何况你真的不该当场问胜男,她总是会让人尴尬。”
我说:“我不是在生气这个。”
侯少鸿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确认我的话,最后莞尔一笑,说:“孟家的确有些唐突。”
我说:“你连这个也调查了?”
“你姐姐告诉我的。”侯少鸿说。
他一提起穆安安,我便想起来了。他俩还接过吻,更深入的他们说是没有,但谁知道呢?
想到这儿我更腻歪了,的确,他条件很好。而且嫁了他,不止有了侯家这种大家族,他的专业也对我经营公司大有裨益——前提是他不想坑我。
不过那都是虚的,在我看来,他骨子里又市侩又冷漠,硬要选,我宁可嫁给权御。
我半天不吭声,侯少鸿也跟着沉默片刻,最后说:“孟家有这种举动也不稀奇,你拿到了F.H,但苏家或许不会善罢甘休,你需要他们。”
我说:“苏家对我态度很好。”
“孟家是这么认为的,你需要他们,他们也希望跟你合作。”侯少鸿说,“毕竟F.H这样的公司,谁不想跟它产生密切的联系呢?”
我说:“而且还是完全不懂经营的我在打理,简直是送到嘴边的肥肉。”
侯少鸿只是笑,没有表态。
我看向他,说:“你们跟苏家走得比较近,还是跟孟家走得比较近?”
“不能这么比,我们都走得比较近。”侯少鸿说,“三家其实都有不同程度的联姻,当然,关系也不是靠友谊和联姻来维系的。”
我说:“原来如此。”
接下来,我和侯少鸿再度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小会儿,直到他打破了沉默:“今天的事别放在心上,我只跟他们说我喜欢你,并没有说别的。”
我说:“就算你不这么说,我想我今天的表现也很明显了。”
侯少鸿挑起了眉:“这么说你是故意表现得这么冷淡么?”
“既有故意,也有无意。”我说,“我既担心权御,又讨厌孟家,更没心情应付你家人。”
侯少鸿没说话。
我等了一会儿,扭头看向他。
他歪了歪嘴吧,扭头看向了车窗外。
我说:“你想说什么?”
他摇了摇头,闭起了眼。
不想说就算了,我也不想知道,便拿出手机。手机之前被关了,再打开,能看到好多未接记录,还有短信。
主要当然就是权海伦,她偏执症又上身了,说得净是些疯疯癫癫的话。
最后一条是我的秘书发来的,说权海伦被警查抓走了,原因是她砸了我们公司的前台,还扇了接待员一个耳光。
我头痛地看完,拨通了律师的号码。
那边表示:“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会争取让她最大限度地受到惩罚。”
“把她弄出来送回去。”我说,“好好安抚一下前台受伤的人。”
律师明显有点犹豫,说:“这位小姐在公司门口辱骂了您很久,如果就这样饶过她,对您的名誉有损。”
“没关系。”我说,“把她送回去吧,别伤害她。”
接下来,我又交代了秘书几句便挂了电话。将手机放回包里时,余光便感觉有人正在看我,毫无疑问,是侯少鸿。
我也看向他。
四目相对,良久,侯少鸿说:“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我说:“我真的没有在生你的气。”
“但是我生气了。”侯少鸿说,“我就是律师,即将成为你未婚夫的律师……你并不是真的想离开他。”
的确,如果我真的想离开权御,就应该在侯少鸿对权海伦说出那种话后,把侯少鸿退出去解决这件事。
我说:“你知道的,权御刚刚换过心脏不久,他受不得刺激……我也不可能跟你结婚,我不会再跟任何人结婚了。”
侯少鸿笑了:“我总算明白繁华为什么会那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