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顾微羽露出笑意,“这段时间多亏楚大哥帮忙。”
楚流星豪爽地挥了挥手中折扇,“不过是举手之劳,羽弟莫要再提了。对了,羽弟你们什么时候去?”
“明日便出发。”顾微羽提起这事,心里没来由便是一阵激动,这一天,她期盼已久。
“到时候记得叫上哥哥!”楚流星特意叮嘱了一句。
顾微羽淡笑着颔首,“好,明日卯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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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宗,千机峰。
峰顶其中一座奢华宫殿内,粉色帷幔低垂,遮掩住殿内的一切,显得内里隐约而朦胧。
殿内一片静谧,一声声娇?喘自床幔低垂的殿中央传来。
大殿中央,华美而薄薄的大红色床幔将床上躺着的人儿遮盖住,看不清内里详情。
喘息声愈来愈急促,如溺水的人儿在拼命呼吸着,仿佛在经历什么难以言喻的苦楚。
床上单薄纤细的人影豁然自殿中央的那张大床上坐起,目光迷惘的打量了一圈四周,很快便失望地垂下了眼睑。
刚刚,她又做那个梦了!
梦中,她的族人被歹人所伤,或死或伤,不过一夜之间,她的世界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满目都是红,红的让人心里一片凄凉色。
族人死了,姐妹不知去向,家主深受重伤,原本人人艳羡的家族,瞬间树倒猴孙散,变得门庭冷落。
她再不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小姐,再不是无忧无虑的孩童,而是一个被人待价而沽,随时会失去自我的物品。
而当噩梦成真,她被迫离开家族,沦为阶下囚,再无任何自由,更加没有自尊。
她穿上令人羞耻的衣衫,被装入精心设计的笼中,被抬上高台,被台下各色眼光肆无忌惮地打量。
她羞愤欲死,恨不得寻个地洞钻进去躲起来,再也不要见人!
就在她恨不得就地死去时,合欢宗的千机长老出现,将她拍下来带回了合欢宗。
那一刻,她对千机长老是感激的,是他让她结束了被异样目光打量的时间。
可同时,她心里也是忐忑的,千机长老为何拍下她,难道也是为了她的美貌?
而且,千机长老不仅买下了她,还收她为徒,亲自教导她修炼之事,平日对她更是体贴入微,事事都对她百依百顺!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以为,她遇上了一个好师尊,她终于得以脱离苦海!
可惜,她终究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一双纤秀的手将床幔拉开,露出里面仅着大红色薄纱裙的少女。
她眉如弯月不画而媚,面如牡丹国色天香,一双眸子如一湖秋水欲语还休。
她身若蒲柳,身子娇?柔?纤弱,薄纱外裸?露的肌肤白皙如美玉。
少女赤着双足,如幽灵一般缓缓地走到窗前,轻轻地推开窗,迎着月华神色怅然若失。
夜凉如水,她却好似未觉。
其实,她心底清楚:
那一切并不是梦,不过是她不愿忆起的过往罢了。
“欢儿,你怎地站在这儿?”一道柔和的嗓音响起。
与此同时,一道白衣道人出现在窗前。
这是一个身形颀长的青年男子,他长的丰神俊逸,浑身上下气度颇为不凡。
顾微欢见了男子,立马俯身恭顺地行了一礼,“师尊,欢儿睡不着了……”
“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千机真人说着伸出手来轻轻握住顾微欢的手,目光缱绻缠绵地看向她:
“你看你又调皮了吧?瞧瞧,手都冰冷了!”
男子骨节分明的大拇指温地轻抚着她的柔荑,温情无限。
顾微欢却觉别扭极了,她低垂下眉眼,将手抽回袖中藏起来,“师尊,时候不早了,欢儿还想再睡会儿。”
“好,欢儿你好好歇息。”千机真人神色温和地颔首。
顾微欢将窗子合上,转身往殿内的床上行去。
窗外,千机真人目光幽深地盯着顾微欢离开的背影。
他的唇角微微勾起,露出势在必得的神情。
隔着窗,顾微欢都能够感受到身后灼人的目光,她感觉心里一阵窒息。
师尊对自己确实很好,可这好,却在不知不觉间变了味道,让她无所适从。
譬如,师尊特意送来做工精美的大红色薄纱裙,让她夜里的时候一定要穿着睡觉,他说这样子的欢儿最美。
可顾微欢并不爱穿着如此暴露的衣裙。
犹记得那次她没有按照师尊说的做,结果次日师尊便大发雷霆,顾微欢虽百般不愿,却还是不得不穿上了。
再譬如,师尊总爱用一种灼热的目光打量她,爱用大拇指抚摸她的手,爱抚她的发顶……
从前她不过**岁时,顾微欢还不怎么往心里去,可如今她年岁渐长,心里便觉别扭极了。
她的父母兄姊都未这般对待过她,师尊如此,让她感觉怪怪的。
顾微欢重新回到床上躺下,她目光呆滞地望着头顶的大红色床幔,心中思绪混乱。
白日里有个小童偷偷地塞了一枚玉简给她,里面是顾家派人给她送来的一封信。
信里简单地讲述了一番顾氏一族的近况,得知楚行云已死,四姐和小十一都已经回来,她心里自然是畅快的。
可是对于要不要回族里,她却很是矛盾:
一来她白日里曾委婉地道过想要出宗逛逛外面的坊市,师尊立马便说要亲自陪同她去,说是担心她一个人出去不安全。
以她对师尊的了解,她若是提出离开合欢宗,他定然十有**是不同意的。
二来,她曾听合欢宗里的前辈们提过,外面的修士对她们合欢宗的人向来便持异样的目光看待,认为他们修行的不是正途,乃是歪门邪道。
这一点顾微欢心知肚明,合欢宗内确实有一部分人修得是双?修之道,通过*******来提升修为。
可实际上,合欢宗内绝大部分人修得是有情道。
世人不过是以讹传讹,对合欢宗的人存了偏见和误会。
可时日久了,宗外修士对合欢宗修士的观感早已根深蒂固。
顾微欢心里忧虑,她最不喜的便是活在他人异样的目光下,这让她如鲠在喉!
“十一妹妹……”
顾微欢从储物袋里掏出一盏小小的兔子灯,将它放在床头,她头枕着胳膊,望着望着,泪水渐渐浸湿了枕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