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看了一会儿,刚准备恹恹地躺下,边听见如冰缀玉的一声:“为何还不睡?”
沈浪打量了一圈儿大殿,垂下眼皮道:“这大殿太空旷冷清了,夜明珠的光也太耀眼,我睡不着。而且——哪有人在大殿正上方睡的呀,一张床榻孤零零摆在这里,怪吓人的。”
长梵也跟着坐起身来,垂眸看着她:“那你想如何?”
沈浪剔透的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儿,说道:“我们去住其他屋子,好不好?就睡我从前住的那间。”
长梵略微拧眉:“过于破旧。”
沈浪顿时不悦道:“一点都不破旧,我特意装饰过的。”
长梵挑眉:“那些花草?”
“…”沈浪默了一瞬,“你怎么知道的?”
“早就萎了。”长梵漫不经心说道,“你不在的这几日,为师已经去看过许多次了。”
“…”沈浪将那句痴|汉和变|态咽了下去,讪讪笑了声。
“等明日,为师造一座新的,今夜先睡吧。”他按住她的肩膀倒下,给她盖好了被子,“虽然不觉得冷,但总归有个心理安慰。”
沈浪觉得也是,给自己从头到尾掖好了被子,然后卷成了一个肥墩墩的蚕蛹,探出凌乱的毛茸茸的脑袋来笑嘻嘻道:“师尊看我!”
长梵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略微挥袖将夜明珠给熄灭,然后躺下,在她细微的惊呼声中将她连人带被子搂进自己怀里,低声道:“安静些,睡觉。”
“…”沈浪不适地扭了扭身子,但又怕他生气,只好放弃了从被子里钻出来的念头。
可怜如她呀,竟然就这么活生生被裹在被子里一整晚。
这是睡了一张床吗?不,这是睡了一个睡袋。
好的长梵并没有骗她。
翌日一早,他果然造出了一间崭新的屋子,不大,但足够温馨,就在她原先住的屋子的旁边。
她可以尽情的摆一些花果在窗边,还可以系根绳子挂在墙上,他拿出了几颗大小合适的夜明珠,在屋子里一圈摆上,一间屋子这才大功告成。
沈浪拍了拍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看看自己的,又看看长梵的,顿时开始嫌弃他的审美:“夜明珠摆一圈儿,总觉得像那种喜欢收集亮晶晶物件儿的…鸟。”
她本来想说龙族的,可是一寻思,还是改口说成了鸟。这个位面可没有什么龙族。
长梵挑眉:“你说为师是鸟?”
沈浪在心里抽了自己一嘴巴子,道:“没有没有。哎师尊你看这里,我布置得好不好?”
她指着一处笑吟吟问道。
长梵蹙眉,摇头道:“不好,过于鲜艳热烈,为师不喜欢。”
沈浪凉飕飕道:“可是我喜欢。”
长梵顿时改口:“那还是很不错的。”
沈浪嗤了一声:“信了你的邪。”
她离他很近,他正好伸手抱进怀里,感受着怀里美人儿的娇软温热,他眸光微暗,垂眸看着她道:“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屋子了。”
那个“家”字,他到底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沈浪环顾一圈儿,忽然笑道:“我们的屋子?”
长梵颔首道:“以后就在这里睡觉,冷明殿也可以闲置下来了。”
沈浪噗嗤笑了声,踮脚扯住他的脸,“师尊真好。”
长梵蹙眉:“听闻凡尘世的女子若在高兴之时,会亲吻爱人。你为何单捏为师的脸?”
因为你不是爱人。
她垂下眼皮,遮掩住眸底的凉薄,轻轻笑道:“因为我与她们不同。若我也亲吻你,那与她们有何区别?师尊为什么不找她们去?”
长梵哑然。
他倏然说道:“何时与为师结为道侣?”
沈浪一怔,放下手道:“…不急。”
“为何不急?”长梵蹙眉,“为师…”
沈浪倏然扶住他的肩膀,踮起脚在他脸上轻轻落下一吻,像湿润而香甜的羽毛,带着轻微的痒意,却馥郁诱|人,“师尊,不急。”
她水亮的狐狸眼儿直直地与他对视着,他可以轻易看见里头涌动着的情绪,喉结微微滚动,还没等他反应,沈浪就已经从他怀中轻飘飘的抽离。
随之而来的是她泠然明亮的笑声:“师尊瞧,我这不是吻你了吗?”
香甜的气息似乎还萦绕在耳畔,长梵怔怔地望着她,抬起冰白的指尖碰了碰被亲吻的地方,只觉得那块肌肤要烧起来了似的,发红发烫。
沈浪已经跑了出去,漫无目的的到处逛了起来,心里推翻了自己的计划。
她好像…走错了一步。
不该跟他在一起的,现在可倒好,骑虎难下了。若是她真与狗仙尊结为道侣,届时又杀了狗仙尊,旁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她给淹死,届时必定是一轮又一轮的讨伐,又怎么可能等得到让柳涟漪原形毕露身败名裂的那一天?
看来只能另寻他法了。
一定还有别的方法把狗仙尊拉下神坛的。
她不禁开始重新考虑:拉下神坛,究竟有没有更深的含义?
一定要杀了狗仙尊吗?
或许她一开始的方向就是错误的,才导致现在的百般艰难和纠结。
长梵几乎一眨眼的时间就找到了她,拽住她的皓腕,有些疑惑道:“为何到处跑?”
沈浪恹恹地说道:“开始想我们的终身大事,…总觉得紧张。”
长梵倏然扣住她的细腰,附在她耳边低笑道:“不必紧张,为师也是头一回。”
“…”沈浪心中更是悲凉,忍不住推了推他的胸膛,但他胸膛坚硬如铁,她没推动,“…”
长梵接着道:“一切交给为师就好,你只需要安安分分做我的新娘。”
妈的…!她不想啊!
谁知道狗东西竟然不讲武德玩真的,老娘只是想跟你谈个恋爱,你却想跟老娘结婚,这还怎么处?
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脸蛋儿微冷,暗自下定了决心,刚想开口拒绝,就听见他低声喃喃道:“本座该请多少人来观瞻呢,嫁衣也要早早的给你备好,届时是在留仙峰还是天行门呢…”
他絮絮叨叨,仿佛有说不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