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楚宁风点头,“我与他素来没什么交情,但既然是娘看中的,那人品脾气应当是极好。”
卫姝听着,却有些疑惑了:“那我能帮上什么忙?”
她一个后院妇人,难道还跟一个鳏夫见面?
那传出去不就惹人闲话了嘛。
“我打算正月十五过后,请他来一趟家里,届时请你帮忙瞧瞧。你素来眼光好,宁笙也信任你。”他说。
“宁笙可同意了?”卫姝问。
“她同意了。”楚宁风点头,“我跟她说,让她自己来请你。”
但他作为卫姝的夫君,总要让她有个知情权。
“那这个忙我帮定了。”卫姝笑起来,“她既然能想通,我肯定要帮忙。这样一来,娘也会开心很多了。”
见她兴致勃勃的,楚宁风怕她报希望太大,只能提醒她:“宁笙只是答应了解一下,并没有点头同意。”
“能答应了解,那就说明事情还有回旋之地。”她却很想的开。
她一向是个乐观的人,什么事都希望往好处想。
楚宁风不知不觉被她传染,也跟着笑:“你好像很开心。”
“当然开心了。”她鼓起嘴巴,像个孩子那般,“这一次过后,不管能不能成,娘肯定都不会再逼宁笙了。”
说来说去,她像是站在楚宁笙那边。
“她同你说了什么,你就这么护着她?”
“不告诉你。”卫姝微扬着下巴,连走路的步伐都不由轻快了些。
她难得露出这种表情,像小女儿家的那抹娇憨。
楚宁风不禁开始想,嫁人以前的她,是什么性子?
她并不是天生就性子就如此沉稳,定是经历过什么事,才让自己变得谨言慎行。
*
初一的早上。
卫姝与楚宁风起的很早。
昨儿夜里太晚了,丫鬟婆子们的打赏都没给,索性就今早上起来一一赏了。
玉含跟绿萝负责递,凌香则是拿着名册,叫一个名字就划掉一个。
楚宁风则是去了前院,前院那些服侍的丫鬟小厮们,需要他去做主开库拿银子。
领了赏钱的丫鬟们都过来给卫姝磕了头,才一一退出去。
她这听雨轩一年到头也难得就热闹这么一回了。
她坐在上首喝着茶,一坐就将近一个时辰。
等到人都走光了,玉含几个丫鬟才过来。
“夫人,名册上的人都领完走了。”玉含道。
院里还有些回去过年的丫鬟,但是走之前就已经给过赏钱。
卫姝拿过名册看了眼,又看了看绿萝手上还剩的银子,笑着道:“剩下的这些,你们四个一等丫鬟就分了吧。”
她屋里统共就四个一等丫鬟,最得宠,干的活也是最累的。
“夫人,您已经给过我们赏钱了。”玉含说道。
“新年新节,之前给的是去年的,今年才刚开始呢。”卫姝笑道,“去吧,拿着分了。”
众人这才曲膝谢礼。
静坐了这么久,卫姝明显感觉到不适,起来绕着屋子走了几步。
恰好玉含去放了东西进来,瞧见她来回踱步,便笑了:“夫人可是坐累了?”
“自从生了谦哥儿,这腰好像就落了毛病。”说这话时,卫姝还单手摁着后腰的位置,“总是三不五时的疼。”
“要不请太医进府来瞧瞧吧。”玉含敛了笑,担忧道,“您是生了孩子就一直疼到现在?”
“差不多。”
“那怎么早的时候不听您说起?”玉含语气里带了责怪。
她走上前,去扶着卫姝:“我去拿了对牌请太医来瞧瞧。”
卫姝忙拉住她:“这才大年初一,何必要劳烦人家跑这么一趟。”她笑着道,“我站着走一会儿就好了。”
她自己猜测着,应该是当初怀谦哥儿,到后面月份大时,孩子长大,她的腰负担不住,才落下了这毛病。
“真是拿您没办法。”玉含叹气,“要不我替您揉一揉吧,能舒服些。”
“等晚上再说吧。”卫姝道,“去看看谦哥儿起来没,得去清波堂那边了。”
昨儿谦哥儿睡的不算晚,所以玉含去看时,他已经起来了,已经洗漱好,正在赵妈妈与绿歌的照看下吃着早饭呢。
怕外面太冷,临出门前,卫姝将之前乔氏送的那顶小帽子给谦哥儿戴上了。
外面吹着风,他怕风将帽子吹跑了,一路用小手捂着。
但手露在外面又实在太凉,所以他就一会儿将手埋进袖子里,等暖和了又取出来捂着帽子。
卫姝被他这动作弄得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到了清波堂,他从卫姝怀里下来,便迈着小短腿进了屋。
屋里此时人可多了,大大小小的孩子都在,乔氏二夫人在旁边坐着,楚宁笙这次坐的离太夫人远了些。
“祖母!”谦哥儿一进屋,就朝太夫人跑去。
“小祖宗,慢点跑。”见他那跌跌撞撞的样子,太夫人就怕他摔了,忙伸手将他抱进了怀里。
却没成想,谦哥儿是个坏心眼的,一双冰凉的小手搂着太夫人的脖子,冰的她忍不住打了寒颤。
“哎哟我的心肝,手怎么这么凉啊?”太夫人倒是没有躲,很心疼的将他的手拉下来,捂在自己手心里,“路上冷坏了吧?”
“嗯。”他乖乖巧巧答着,温顺的窝在太夫人怀中。
其他几个孩子见了,都忍不住笑他。
“娘。”卫姝走过去,先同太夫人打了招呼。
“来了,坐。”太夫人朝她笑,“宁风呢?”
“在前院忙呢。”卫姝笑道,“忙完了就过来给您请安。”
太夫人点点头,注意力很快又被几个孩子吸引过去。
卫姝坐到了楚宁笙的身边。
乔氏在跟二夫人小声说着话。
“怎么脸色这么差?”卫姝望着她那张苍白的脸,眼睑下方都是青紫,“昨夜没睡好?”
“哪里睡得着。”楚宁笙无奈地笑了一下,叹息一声,“大嫂一会儿下午可有空?”
“当然有。”卫姝点头。
“那我去找你喝酒。”她笑着说,“上次没喝尽兴。”
她心中郁结难言,怕是只有在酒中才能彻底释放出来。
“好。”卫姝应道,“那我让你大哥下午带着孩子出去玩,咱们俩在听雨轩好好喝一场。”
“那我可得给你好好挑挑,挑一种喝不醉的酒。”楚宁笙笑道。
她可不希望卫姝又跟上次一样,两杯酒下肚就醉得人事不省。
“可别瞧不起我。”卫姝轻哼一声,“我要是认真跟你喝,不见得比你差多少。”
“那咱们就比试比试。”楚宁笙也学着她。
两人在这儿约了酒,那边太夫人跟几个孩子玩的热火朝天。
慧姐儿听说谦哥儿跟雪姐儿年后就要上学了,嚷着要看他们会写多少字,还说雪姐儿肯定比谦哥儿会写的多。
她向来是个会挑事的,谦哥儿又经不得激,被她这么一说,当即就要拿纸笔跟雪姐儿比试比试。
一脸懵的雪姐儿就这样莫名其妙答应了一场比试。
凡哥儿还帮忙搬了小桌子来,大家就围在太夫人跟前,拿了笔墨纸砚。
晴姐儿与慧姐儿负责研磨,凡哥儿跟明哥儿则是替两个小的镇纸。
雪姐儿还在懵逼的时候,就被慧姐儿摁在了凳子上。
几个大人瞧见这一幕,都好奇地走过来看。
谦哥儿咬着牙,握着毛笔的那只手十分用力,一张小脸上是不服输的表情。
卫姝的心中隐隐有些担心,他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若是一直这样,将来长大了势必要吃亏。
可又该如何让他明白这个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