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洛翻窗回了家,心里还在打鼓。
不怕个鬼。
傅薏他对他的员工好说话,那是因为恒薏的员工可以给他当牛做马,为他创造财富价值。
他就一欠债人,欠了傅薏数不清的钱,人傅薏凭什么对他好声好气的?没指着他鼻子朝他要钱都算好的了,更何况他以前还干过不少得罪傅薏的事,再加上这次的事儿,要是傅薏跟他新账旧账一块儿算……
何洛低头看了眼自己能被傅薏单手给拎起来的身板,就他这样的,还不够给人家傅薏塞牙缝的。他要不跑,留在休息室里被傅薏捶扁了做成洛洛饼吃了都没人知道!
何洛一想到傅薏,就再次想到傅薏拎着他要把他从二十八楼给丢下去的那个眼神。
血腥味在风中弥漫,暴戾的气息充斥在他周围,恐惧爬满他全身,那是他第一次体验到自己原来离死亡那么的近。
何洛打了个寒颤,背脊骨上生出一股寒凉,他甩了甩脑袋,赶紧将傅薏这个变态从脑袋中踢出去,转而又拿出手机趴在床上打开联系人对话聊天框。
犹犹豫豫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这两天去景华苑楼盘兼职,说好了今天下午的结款的。现在好了,被傅薏这么一搅和,他现在也不好意思朝人家要工资了。
何洛在聊天框下面打了好几次字,最后全都删除了,没有发出去,纠结了半天,他干脆把手机给丢到了一边,瘫在床上不动了。
算了,反正也没多少钱,就当他做好人好事了,免费给他家债主发了两天传单,偿还点人情债什么的。
想通后,何洛就彻底把这件事给放下了。
过了几天。
何洛把自己余额里最后的五十五块钱也用了——给他爸买了个保温杯做生日礼物。
本来他去做兼职就是想着攒点钱给他爸买个好点的礼物,但既然这份钱没了,他就只能在有限的条件下选个不那么次的礼物。
保温杯很好,携带方便,又每天都能用到。尤其适合他爸这种一天到晚都在工地上忙碌的人,而且便宜,丢了坏了也不心疼。
果然这天晚上,当他们一家人聚集在一家很普通的火锅店吃饭的时候,何洛把自己的礼物一拿出来,吴群芳就眼睛一亮,直夸何洛这个礼物买得好。
“你看洛洛多会心疼人,知道你保温杯坏了,眼巴巴的又给你买了个新的。”
何荣昌抱着保温杯左看看右看看,还挺爱不释手,说真的,以前家里有钱的时候,他什么昂贵的礼物都收到过,那时候没觉得收礼物是件多么新鲜的事儿,反倒是现在没钱了,随便收点儿什么礼物心里都觉得亲切得紧。
他望着坐对面斯斯文文的大儿子和纯真无邪的小儿子,咧开嘴笑道:“两个儿子都好,都挺会心疼人。”
何途坐在火锅店的长凳上,后背挺得直直的,衬得身上的白衬衫也一丝不苟,脸上戴着一副无框眼睛,斯斯文文的,一身的禁欲书卷气,再配合他那高大修长的身材,要是不知道他职业的,还以为他是某所学校的教授什么的。
他听见何荣昌的话,从容地从餐巾盒里抽了一张餐巾纸,轻揩唇,笑了笑:“爸要夸洛洛别带我,我可没钱给爸买生日礼物。”
说完侧过头看身旁咬着筷子吃火锅被辣得鼻尖出汗的何洛又接着说:“偶尔一碗水不端平也没事。”
家里破产这三年,何洛为家里付出太多了,从一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到一个主动替家里分忧的好弟弟,何途也心疼他。
何洛在啃一块麻辣牛肉,被辣得全身都起汗了,根本没注意听他爸和他哥在说什么,直到把碗里的麻辣牛肉都吃完了他才抬头看向他爸,惊讶道:“老爸的保温杯坏了啊。”
他事先并不知道这个事儿。
“坏好久了,”吴群芳又用公筷往他碗里捞了些菜,“你要不给他买,他都不惦记这事儿,冬天尽喝冷水了。”
“这样啊。”何洛听后眼睛有点落寞,早知道他就厚着脸皮去要一要兼职的钱了,万一要是给了,他岂不是就能给老爸买个更好的保温杯?
反正他以后也不能去恒薏兼职了,问一问又不丢人,现在礼物都送出去了,再去问又没有意义了。
何洛正懊恼着,何荣昌拉了拉吴群芳的衣服:“跟孩子们说这些做什么,就一喝水的杯子,坏不坏都不一样嘛。”
“还有小途也别说自己没买礼物什么的,”何荣昌说完又转过头来对着何途,“这次拖欠那笔工程款要不是你急时借来钱,后面的几个工程都要耽误,你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的,能有休息的时间都不错了,还费这精神做什么。”
一说到这个,何洛帮他哥夹了一块毛肚,顺嘴问了一句:“哥,你这个朋友还挺好,这么大一笔钱说借就借了,要不改天把人请家里吃个饭吧,维系维系感情什么的。”
何洛想得很天真,他觉得他家现在都这样了还能借钱给他们的人一定很好,俗话说患难见真情,对待这样的朋友就得像对待家人一样。
何途透过眼镜镜片垂眸望着弟弟孝敬过来的毛肚,再一听他说的话,隽秀帅气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他借着低头吃菜的动作稍作掩饰:“这个再说吧。”
何途吃着菜说得比较含糊,何洛也没听太清,他把“这个再说吧”听成了“有空再说吧。”
他哦一声,也没多问了,起身想去拿饮料。
这时何途碰了碰他的腿,他低过头朝腿边看去,只见何途递了一叠钱给他。
何洛立马明白他的意思,他哥没给老爸买礼物,心底到底还是过意不去,就想把单给买了,但自己又抹不开面,只能找他。
唔,他哥还跟以前一样好面儿。
何洛拿着钱去结账,突然想到,他哥这么好面的人是怎么把钱给借到的?!
还没等何洛想出个头绪来,他就一不小心撞上了个人。
“对不起——”何洛赶紧低头道歉。
来人却一口打断了他的话:“何洛!”
乍然听见别人叫自己名字,何洛有点茫然地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人,嗯,眉眼很熟悉,就是想不起这人是谁。
来人见何洛似乎没有认出他,主动报了名字:“我房俊啊,怎么,不认识了?”
听见这个名字,何洛再次打量了一下面前一身西装革履打扮的人,眉梢轻轻挑了挑,哟,狗模人样的,还真没有认出来。
但他还是朝来人笑了笑:“房俊嘛,三好学生嘛,怎么不认识嘛。”早知你在这儿吃饭,我一定离你八千米远的地方订餐。
冤家路窄,这个房俊不是别人,是何洛高中时的同学,还是有过节的那种同学。
那会儿何洛家里有钱,他妈就爱给他买各种名牌衣服往他身上套,牌子越贵的越好,整得他整个人就跟一座闪闪发光的金山一样。
同学里也有不乏识货的,认出他每天身上穿的都是不同品牌的名牌衣服,还都是新的不从样的,就导致他每天踏进教室都会惹来一阵羡慕眼神,甚至还有同学猜他今天穿什么牌子。
唯独这个房俊是意外,他会各种阴阳怪气地酸何洛,说他身上的名牌指不定是从那个假货工厂淘来的,没钱还打肿脸充胖子。
何洛觉得他有病,也不跟他计较。
结果说他胖吧他还喘,上劲了。借着何洛不跟他计较的劲,一个劲地在学校里说何洛喜骄奢爱攀比,整天穿假名牌什么的,就是希望何洛把身上带名牌的衣服给脱下来。
何洛怎么脱?
他家就没有不是名牌的衣服!
再说了,他穿什么用得着他来管?!
何洛被他烦得烦不胜烦,直接让他爸到学校捐了个楼,想彻底绝了耳根子清净。
谁知道,这个房俊知道他爸是房地产大亨后非但不收敛,还整天在嘴上挂一句,有这么个败家子儿子,家里迟早破产。
结果何洛家就真的破产了!
虽然这事跟房俊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何洛就是觉得膈应,很膈应很膈应很膈应的那种!
房俊看何洛手里拿着钱,像是明白过来什么一样:“来结账啊,听说你家里破产好些年了,要不这顿我帮你结吧,当初我怎么说来着,不要穿名牌张扬嘛……”
他絮絮叨叨又把这破事拿出来说,何洛听得烦,直接把钱给收银员递给过去,甩了他一句:“不用了,我有钱。”
“用的,用的,”房俊举着手机飞快地扫了码,一股子彰显的味道,“我现在也有能力了,就当照顾照顾老同学嘛。”
有人死活要抢着帮他付款,何洛也懒得争了,干脆把举着钱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朝扫了码就没下一步举动的房俊笑了笑:“既然这样,那就先谢谢老同学了。”
说完就这么盯着他付款。
房俊被何洛的举动给弄愣了一下,就这么大方任由他给他把账付了?不再推搡推搡?
难不成家里破产后,真就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就在房俊被何洛盯得没办法,硬着头皮帮何洛付完款正疑惑的时候,也是巧了,何洛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还是那种超大声的到账提示音。
“到账两百元。”
“到账五千元。”
“到账一万元。”
“到账一百万元。”
“……”
空气一阵凝固,房俊看着手机屏幕上刚给何洛付完款的金额,再一听何洛手机里传来极其刺耳的到账提示音,脸色瞬间变得比付款码还绿。
人家家里破产了都还能轻轻松松入账百万,用得着你这个普通白领在这里装大款?!
突然的到账提示,何洛也稍稍诧异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朝脸色比猪肝还难看的房俊笑得开心:“谢谢啦。”
道完谢,他也不管房俊如何咬牙切齿,带着钱和手机返回他们正在吃饭的桌,打开自己的收款软件,奇怪地看着里面原本已经空掉但又莫名其妙多出来好几个零的余额,在心里纳闷。
这钱,谁给的?
作者有话要说:傅薏:你猜猜?
洛跑跑:我猜不到呀。
——
忘了说了,换封面了,不要不认识了(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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