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旦笑嘻嘻地走了过来,没有一点偷听被抓了现行的心虚,一张笑脸笑的极为灿烂,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张进一脸无语地看着这死胖子,翻了翻白眼问道:“胖子,你不在屋里躺在床上睡你的觉,鬼鬼祟祟地出来干什么?”
朱元旦嬉笑道:“也没干什么!就正好尿急要上茅厕就出来了,没想到师兄和方二牛正好在说些心里话,我就正好听见了一些而已,我保证绝不是故意要偷听的!这点师兄你可要相信我!”
这理由找的,谁信啊?方志远就又是狠狠地瞪着朱元旦,抿着唇不说话。
张进也忍不住又是白了他一眼道:“你这话鬼信呢?行了行了!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不管听见了什么,都给我闭紧嘴巴吧,别大嘴巴地胡咧咧,告诉别人去,不然不仅志远饶不了你,我可也不放心你这死胖子了!你说你要是敢胡咧咧志远的事情,说不准哪天就把我也给卖了,谁还敢信你这胖子啊?”
“知道了!知道了!怎么还威胁上了呢?”朱元旦也有些不满地嘟囔道,“方二牛不就是和袁小姐的那些破事吗?他这事情还是我告诉师兄你的呢,这么久以来,师兄看我告诉过别人这事情吗?没有吧?哼!我嘴严着呢,还有什么不放心我的?我这人也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
“那就最好不过了!”张进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揭过这事情,转而道,“行了!要是没别的事情,胖子你就回屋去睡吧,我和志远再在这院子里待会儿。”
朱元旦却笑道:“师兄,说实在的,回了屋里我也睡不着啊,我还是和师兄一起在这院子里待会儿吧!”
闻言,张进不由都看着这胖子无语了,心想:“你这胖子怎么就这么没自觉呢?不知道我在赶人啊?你说你在这里待着,我和志远还怎么说话啊?人家志远哪里会当你这胖子的面再说些什么心里话啊?”
不过,人家朱元旦就是这么厚脸皮笑嘻嘻地不回屋里了,也站在小院里,张进也拿他没办法,只能无视之了。
也果然,有朱元旦在,方志远又是沉默着不说话了,三人就站在那儿,或低着头,或看着夜空,或在发呆,沉默了良久,无人说话。
忽的,这静谧的夜里,“吱呀”一声,响起房门打开的声音,张进、方志远和朱元旦顿时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去,就见是董元礼、冯其和周川他们的房门打开了,此时这三人正要从屋子里蹑手蹑脚地走出来呢!
一时之间,院子里的张进三人和屋里的董元礼三人面面相觑,随即都是各自失笑出声。
那董元礼就出了屋子,走过来打招呼道:“张兄你们也睡不着,出了屋子来赏夜景?我们也睡不着啊,就想着躺在床上也是躺着,还不如出来透透气,说说话,顺便抬头赏赏夜景,看看这金陵城的月亮是不是比我们石门县的月亮更大更圆更亮了!呵呵!”
他这话说的有趣,张进也不由笑了,看了看他身边的冯其和周川,又看了看自己身边的朱元旦和方志远,就笑道:“想想三个多月前,我们在城外广福寺借宿的时候,也是这样一起偷偷溜出去赏金陵城的夜景的吧?就像现在这样,只是没想到啊,这一眨眼的工夫,就三个多月都过去了!”
“这三个多月以来,我们都忙着温习读书,一刻不停,为科考做着准备,可没什么闲情逸致地夜里赏景了,今天晚上倒正好,童子试考完了,明天也没什么事情,又都睡不着觉,一起在这小院里赏夜景也不错!”
“是啊!张兄这话说的是!”董元礼点头笑着附和道,“童子试考完了,虽然考的都不太好,但也总是完了一件事情,我们暂时不必再为这考试时刻埋头苦读了,这样一想也就难得轻松下来,此时和友人聚在一起,赏赏夜景说说话,最是恰当不过了!”
张进失笑接话道:“要是还有酒有菜,董兄岂不是更要对酒当歌,做几首好诗词出来助兴?”
董元礼忙摇头摆手笑道:“这我可不行!要论做诗词,还是张兄你做的好啊!我就不献丑了,张兄倒是可以做一首出来让我们品鉴品鉴才是啊!”
而不等朱元旦他们跟着起哄,张进也忙拒绝道:“我也不行!那我们还是抬头赏夜景吧,随意地说说话,没酒菜,无诗词助兴也一样的!先都说说各自的打算吧,这考完了童子试,以后你们又都是如何打算的呢?”
他这话题转的倒是够快的,让朱元旦等人想要起哄也没机会了,再说,相对于起哄让张进做诗词,他们也是更对各自将来的打算这个话题更感兴趣了,于是顺理成章的,众人就都说起了各自的打算来。
那董元礼就笑道:“张兄,我家里和你家里差不多,将来如何打算想来可能也和张兄差不多了,要是这次侥幸通过了童子试,得了秀才功名,那回去就一边继续苦读,一边就帮着我爹教学生了,当然还要为将来下场考乡试做准备了!总而言之,还是以读书开学馆为业啊!”
周川接着道:“我这次能通过童子试最好,不能通过,就要在家里跟着我爹学着打理家里的田地了,以前我总是用读书搪塞我爹,不想跟着他学算账这些东西,总觉得庸俗繁琐,还是读书高雅,现在看来我还是去忙这些庸俗繁琐的事情吧,这读书啊,我可能是没这个天赋!”
冯其则看着周川笑道:“我和周兄差不多吧!回家里就老老实实地跟着我爹学着打理店铺吧,或许还会不甘心接着读书,下一次童子试还会参加,但和周兄一样,碰了这次壁,我也觉得自己读书没什么天赋了!也不做那个哪天能金榜题名的白日梦了!”
朱元旦笑嘻嘻地对张进道:“师兄是知道我的,我也早已经说过了,童子试没通过,就回家里跟着学着做生意,总能过日子的!说不得哪天运气来了,我就发大财了呢?你说是不是,师兄?”
张进听了,失笑不已,不由地开玩笑道:“那要是胖子你哪天发大财了,可别忘记我这个师兄了,说不定到时候你师兄我还是个穷酸读书人呢,正需要你这位大财主拉一把呢?”
朱元旦拍着胸脯道:“那是肯定的呀!师兄,我们谁跟谁啊?从小一起长大的,一张床上睡觉,一个锅里吃饭,师兄比我那亲兄弟可都亲啊,我要是哪天发大财了,哪里能忘记师兄呢?”
张进瞥了他一眼,笑道:“说的倒是好听!可别等哪天发财了,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不说我这个师兄了,连我爹这个先生你都不见得认得了!”
“师兄这话说的,难道我朱元旦会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吗?这七八年来,先生师娘待我好,师兄待我也不错,难道我转眼就忘了这些?那师兄也太把我朱元旦看扁了!”朱元旦语气略微有些不满,斜眼看着张进道。
这时,董元礼也帮着朱元旦道:“是!朱兄不是这样的人,张兄你这样说可就太过了!”
“好好好!我说过了!”张进摆手笑道,“那我就等着哪天胖子你做生意发大财,跟着胖子你吃香的喝辣的了?”
朱元旦点头眯眼笑道:“那师兄可就等着吧!会有那一天的!到时候什么山珍海味任师兄你点,我付账!”
“哈哈哈!”张进摇头失笑,对于这话他听听就算了,心里可不敢指望的,上辈子见多了发达了就不认人的人和事,指望别人那真的是不能指望的。
董元礼他们听了,也不由都是笑了起来,跟着凑趣道:“那到时候,朱兄可也别忘了我们啊!”
“一定!一定!等我发大财了,一定也请你们吃香的喝辣的!”朱元旦颇有些意气风发,豪气冲天,大包大揽地道,就好像他已经发大财了,成了大财主一样。
这气氛就如此热闹了起来,张进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着,时不时地就是笑出声来,看起来已是没有了白日里的沮丧了。
不过,那方志远却是一直沉默着,不曾加入其中,因为此时他有些茫然了,朱元旦他们回家之后,都有各自的打算,读书的读书,打理田地店铺,或者跟着学做生意,那他呢?他要是这次没通过童子试,回家之后又能做什么呢?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