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府衙,后院。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此时那王瑞却是在府里迈着八字步,背着一双手,也不去做事情,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兰儿偶然路过,看见了不由就是翻了个白眼,很是看不惯他这样子,本来不想搭理他的,可忽的想到了什么,还是来到他跟前问道:“哦,对了!王瑞,小姐中午吩咐的事情,你做好了吗?”
闻言,吊儿郎当的王瑞顿时就是一愣,有些糊涂的道:“三小姐吩咐的事情?三小姐有吩咐我什么事情吗?我怎么不知道?”
当即,兰儿就是急了,看了看四周没人,就压低声音道:“怎么没有?那封信!小姐让你送给张公子的书信,你送去了没有?这可都傍晚了,都快要天黑了,你不会忘了没送去吧?”
经她这么一提醒,王瑞这才想起来了,顿时跺脚道:“呀!我怎么把这事情给忘了呢?正午回来吃过了午饭,我累的狠了,就去房里歇息睡了一觉,这才刚起来没多久,还没来得及把书信送过去呢!”
他这话一出,兰儿更是急切道:“这,这,你怎么忘了呢?小姐体恤你,不让你大中午的顶着大日头去送信,这也就罢了,只让你下午送去了就行,怎么你还给忘了呢?你这是完全不把小姐吩咐的事情放在心上啊,到时候小姐要是问起来,我看你怎么办,哼!我这就告诉小姐去!”
说完,兰儿也是一跺脚,转身就要走了。
那王瑞忙是拦住她,嬉皮笑脸道:“哎!兰儿妹子!你可别去三小姐那里告我的状,我这确实是睡一觉起来就忘了这事情,这是我的不是,不过这也是可以弥补的,反正这还没天黑呢,我这就去把信送给张公子,如何?只要兰儿妹子你不要去三小姐那儿告状了!”
兰儿闻言,又是白了他一眼,想了想觉得以后她们还有地方用得着王瑞的,这时候也不必抓着他的小差错不放了,于是就没好气道:“那你还不快去,站在这里干什么呢?”
王瑞讨好的笑道:“那三小姐那边?”
兰儿轻哼一声道:“这次就算了,不过王瑞,我也要警告你,你既然拿了小姐的银子,那就要替小姐跑腿办事了,要把小姐的事情放在心上了,怎么能睡一觉起来就把事情忘了个干净了?这可不行,难道你以后要是跟着老爷出门,也这么容易就把老爷吩咐的事情给忘了?”
闻言,王瑞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忙点头应道:“是!是!兰儿妹子说的是,这次是我的错了,以后我一定改,一定把三小姐吩咐的事情放在心上,时时刻刻都不敢忘了!我这就去送信了,兰儿妹子放心,就是天黑了,我也一定把信送到!我这就去了!”
然后,他果然就小跑着离开了,出了这府衙,就直往西城永家巷这边来了。
而与此同时,张进、张秀才他们却是收了棋盘,在梁仁、梁娘子他们的挽留下,留在梁家吃晚饭了。
这晚饭倒是做的也简单,除了中午剩下来的饭菜以外,再多添了两三个菜也就凑合着了,两家人坐在一起吃饭,依旧是热热闹闹的,你们说你们的,我们说我们的,这不大的厅堂里,倒是弄的有几分大街上喧嚣的情景了。
张进、张秀才他们又都是喝了几杯酒,说笑闲聊着,不知不觉间这天都要黑了,这晚饭也是吃完了,张进他们自也就是随之告辞了。
梁仁、梁谦一家人就把他们送出了小院,然后又是告辞了一番,张进、张秀才他们也就往巷子深处走,回他们租住的小院了。
这时,虽然天上的月亮已是升了起来,但天却还没完全黑下来,还是看得清路的,张秀才和张娘子走在前面,张进、方志远、朱元旦他们跟在后面了。
张秀才好像喝多了几杯,带着些许醉意笑道:“娘子,今日我很是高兴!”
张娘子好笑的应和着道:“是!我看的出来,相公肯定是高兴的,不然也不会喝这么多了!”
张秀才摆手哈哈笑道:“不多!不多!就是多喝了几杯而已!”
张娘子听了,好气又好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当然和一个醉酒的人,好像说什么也都有些多余了。
恰巧就在这时,忽的有一人从后面小跑着过来,口中还喊着:“前面的人让让!让一让!”
后面的张进、方志远、朱元旦他们听见了,不由都是转头看去,就看见一个小厮满头大汗的在这巷子里小跑着,喘着粗气,直往巷子深处去了。
而一看清这小厮,张进、方志远、朱元旦都不由神情一怔,因为他们认了出来,这小厮不正是那个叫王瑞的吗?上午在书院那边还见过呢,怎么这个时候他又跑着来西城这边来了?还来了永家巷!只一瞬间,方志远和朱元旦都是转头看向张进了,因为他们已是猜到,这王瑞肯定是来找张进的!
张进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愣了一瞬,就反而迈步走了过去。
那王瑞看见了张进他们,也是愣了愣,可能是没想到会这么巧吧,居然会在这巷子里遇见了。
随即,当然就是大喜过望了,他忙走到张进面前,将一封书信塞给张进,小声道:“张公子,这是小姐给你的信,信我是送到了,我这就赶回去了,张公子告辞!”
张进又是一愣,拿着手中的信,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呢,那王瑞就又是小跑着离开了,只留下了一道背影!
这时,那张娘子忽的转头看了过来,疑惑道:“进儿,怎么了?刚才那人是谁?”
听问,张进忙把信塞到袖子里,笑道:“哦,没什么!不知道那人是谁了,莽撞的很,可能是走错了巷子吧,又突然掉头跑回去了!”
张娘子疑惑的看了看他,又疑惑的看了看那跑远的背影,点了点头,倒也没多问什么。
于是,一行人就又继续往巷子里走了,不一时就来到了他们租住的小院前,张秀才拿出钥匙开了门,张进他们就进了小院,然后各回各屋了。
而一回到屋里,张进就迫不及待的点燃了灯火,拿出了袖子里的书信,就着微弱的灯光看了起来。
果然,这封书信正是王嫣写的,她的笔迹他自是认得的,他仔仔细细的看着书信上的一句一字,一言一语,不知怎的,看完了这封书信之后,忽的他这一下午若有所失、飘忽不定的心思就是瞬间踏实安定了下来,嘴角露出了浅浅的笑容,看着手中的书信,目光温柔,饱含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