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女生 完本 排行 书单 专题 原创专区
汀兰水榭 > 历史 > 朝为田舍郎 > 第500章 暗流祸伏

朝为田舍郎 第500章 暗流祸伏

作者:贼眉鼠眼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1-11-15 17:00:33

“天子气势颓矣,大唐需要新气象。”

短短一句话,其意昭然若揭。

陈玄礼脸颊狠狠抽搐了几下,神情陷入挣扎。

一位曾经拼死为李隆基杀开一条血路,参与诛杀韦后安乐公主的心腹大将,这些年李隆基一直放心让他掌管禁军,其信任与恩宠可谓隆重之极。

为何在数十年后,这位心腹大将却因为太子的几句话而动了哗变的心思?

太子已不甘心只是太子,他等了数十年,从少年等到不惑之年,这一生他等这个位置已经等了太久了。

而陈玄礼,有忠臣之心,未必会做忠臣之事。

从安禄山叛乱前后,李隆基的种种作为已寒了太多人的心,晚年的他沉迷于杨贵妃的美色,从此将朝政托于李林甫杨国忠等奸臣,而他则在后宫沉醉于温柔乡里,不问政事倒也罢了,偏偏还喜欢玩弄权术人心,美以帝王平衡术,实则行挑拨朝堂内斗之举。

种种昏聩的作为,终于酿成叛军攻破国都的恶果,大唐天子仓惶出逃,行军路上,那些跟随天子的将士们难道仍然毫无怨言吗?

当然不可能没怨言,包括陈玄礼在内,羽林卫和长安守军他们的父母妻儿大多在关中,因为这位天子的昏聩,导致大唐丢失了关中,父母妻儿甚至来不及撤走,从此乱世相隔,生死不知,将士们怎会没有怨恨?

在这种情势下,太子李亨遣李常松送来的这封密信,终于打开了陈玄礼心中的魔鬼盒子。

三军怨恚,人心思归。天胄正统,怎抵得妻儿生死。

“太子殿下……也,也不必急于一时。”陈玄礼虚弱地拒绝道。

李常松笑道:“龙入潜渊,虾蟹称乱,此正是天赐良机,若失此次,太子殿下再无希望。天子常年打压东宫,怎知此劫渡后,不会动易储之心?陈大将军,这一次是太子殿下唯一的机会,唯一的机会!”

李常松说着,忽然疾言厉色起来:“陈大将军若不愿助太子,不如在天子面前检举奴婢,奴婢死则死矣,太子对大将军多年恩惠也只当喂了狗,但太子如今在灵州,就算禁军不哗变,他要做的事情,照样能做。”

陈玄礼咬牙,忍住了怒火,回忆刚才读过的太子密信,不由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

陛下,非臣逼您,实在是这些年您积下了太多恩怨,真龙潜渊势颓之时,旁人焉能不报还?

“我当如何助太子殿下?”陈玄礼不甘不愿地问道。

李常松又笑了起来,刚才的狠厉表情仿佛从未发生过,笑得分外友善亲切。

“圣驾不可至西南,途中便请陈大将军率部将发难吧,先除去几个人,试探天子的态度。”

“太子殿下欲除去谁?”

李常松语气渐冷:“旁人或可不管,但杨国忠一定要除去!”

陈玄礼神色不变,当初李林甫逝后,杨国忠接任右相,与太子李亨之间斗得昏天黑地,太子李亨对杨国忠深恨之,除掉杨国忠自是在意料之中。

“好,只要不伤害陛下,除去杨国忠我可答应你。”陈玄礼痛快地道。

李常松又露出阴沉的笑容,道:“不仅是杨国忠一人,而是杨家满门!包括那位千娇百媚的贵妃娘娘,太子殿下不想将来留下仇人后患,杨家要全部死绝!”

陈玄礼眼皮一跳,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杨贵妃那张绝色倾城的脸庞,下意识脱口而出:“贵妃娘娘向来不干预朝政,又是陛下最心爱的女人,陛下断不可能答应的,那时若僵持下去,教我以后何颜面对陛下?依我看,贵妃娘娘就不必杀了吧。”

李常松摇头道:“陈大将军戎马一生,临老难道会为一个女人心软?这可不像您呀。”

陈玄礼低声道:“陛下此生所喜者,唯此女也,太子殿下何苦咄咄逼人,非要置此无辜女子于死地?”

李常松冷笑:“贵妃娘娘果真无辜么?若无她一朝侍奉君王,哪得杨家如今风光?杨国忠,还有虢国夫人,韩国夫人,杨氏一门兄妹数人,皆是借贵妃之势而跋扈朝堂,安禄山更是事之以母,以母子之情而蒙蔽君臣,方致贼子之乱,你敢说贵妃无辜?”

陈玄礼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无从辩解,只好垂头不语。

李常松叹道:“陈大将军是掌兵之人,当机立断是为将之根本,你此时迟疑不决,既不想辜负陛下和贵妃,又不想得罪太子殿下,世上哪有双全之法,能得左右逢源?奴婢言尽于此,请陈大将军思量。”

一番话又是诱哄,又是威逼,陈玄礼想到这些年太子李亨对他的种种恩惠,终于长叹了口气,道:“我……愿为太子殿下效力,只是我仍有一问,殿下就算除了杨国忠和贵妃娘娘,陛下仍是大唐天子,太子仍难企望九五之位,他何必如此呢?”

李常松微笑道:“陛下先失潼关,又失长安,再失关中,本已深受打击,仓惶出逃途中若再失宰相,最后失去心爱的女人,那时的陛下,心中将是何等绝望,在不在位置上,已不重要了,太子自有下一步。”

陈玄礼吃惊地站起身,沉声道:“所以,太子殿下对天子早有谋算?”

李常松冷冷道:“太子已当了快二十年的太子了,这二十年里,太子过着怎样战战兢兢的日子,陈大将军难道不清楚?换了是你,你不急吗?此计是太子殿下和东宫诸多谋臣合议而定,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陈玄礼失落地坐了回去,垂头沉默许久,黯然道:“我愿为太子效力,但我还是那句话,绝不可伤害天子,否则我必倒戈而向。”

李常松笑得很灿烂,连那股子天生阴森的面相都明朗了许多。

“那是自然,太子只是想坐上那个位置而已,怎敢做出弑君弑父的大逆之举。”

…………

天子行营的另一座豪奢的营帐里,杨贵妃静静地端坐铜镜前,痴痴地盯着自己绝色的脸庞,保持这个姿势坐了很久,连宫女轻唤都没听到。

宫女是杨贵妃的姐姐韩国夫人送来侍候她的,跟随杨贵妃多年了,杨家姐妹皆知杨贵妃颇有乡土之思,所以这位宫女也是来自蜀地,跟杨贵妃是同乡。

杨贵妃自幼飘零,唯独对蜀地颇有感情,她短暂一生里最快乐的时光便是在蜀州,那时她的父亲不过是蜀州刺史府的一名司户,她的整个童年没有一丝阴霾,在父亲的陪伴下,童年时的杨贵妃过着无忧无虑的快乐日子,直到父亲去世。

快乐无忧的时光,随着父亲的去世戛然而止,从此天涯飘零,寄人篱下。

蜀州对杨贵妃来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那是她人生中唯一的一方净土。

所以她才会对顾青如此亲切,浓浓的乡土情结里,夹杂着对亲情求而不得的遗憾。

宫女名叫乐儿,看起来颇为老实,做事勤快,嘴也严实,能在后宫如此复杂险恶的环境里生存下来,显然她并不如外表显露出来的那么老实,终归是有几分本事的。

乐儿操着浓浓蜀州口音的官话轻唤杨贵妃。

杨贵妃终于回过神,平静地看着她。

乐儿垂头低声道:“陛下宣召娘娘去行营共膳……”

杨贵妃摇摇头,道:“你去回禀一声,就说我旅途疲劳,已经睡下了,请陛下恕罪。”

乐儿没应声,迟疑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杨贵妃不耐烦地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乐儿垂头小心地道:“贵妃娘娘,您这几个月拒绝陛下多次了,再这么下去,奴婢担心陛下会对娘娘不满,您还是……”

杨贵妃淡淡地道:“本宫做什么决定,需要你来教我么?”

乐儿立马跪下,颤声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为娘娘着想……”

杨贵妃黯然叹道:“人心品性皆臣服于权势,我不怪你。”

二人正说着,忽然外面有宫女来报,杨国忠在营帐外求见。

杨贵妃点头宣召。

杨国忠匆匆入内,朝杨贵妃行礼。

今日的杨国忠气色很不正常,脸色有些苍白,神情惶急惊恐,似乎看到了天大的祸事一般,站在杨贵妃面前身子仍止不住地发抖。

杨贵妃好奇道:“兄长今日怎么了?何事如此恐惧?”

杨国忠沉默片刻,忽然扑通一声跪在杨贵妃面前,咧嘴大哭道:“臣求娘娘救我!”

杨贵妃吃了一惊,急忙起身道:“出了什么事?”

杨国忠脸色苍白,颤声道:“臣自随圣驾出长安以来,一直战战兢兢侍奉陛下和娘娘,不敢稍有懈怠,然而这几日臣发现军中将士流言四起,许多将士对天家对咱们杨家似有怨恚不满之意,臣不知何故,定是有人暗中挑唆离间,直到昨日,臣发现将士们的不满越来越明显,御史大夫魏方进暗中打听了消息,据说军中将士已有哗变之兆……”

杨贵妃惊道:“哗变?这……本宫亦拿不了主意,你速与陛下禀奏呀。”

杨国忠摇头泣道:“臣不敢说,陛下自出京巡幸以来,对臣颇为冷淡,想是臣当初建议潼关换将而致失守,陛下已对我起了杀心,臣若直言禁军欲哗变,臣恐陛下为安抚禁军,主动将我斩了以安军心,……如今唯一能救臣性命者,唯贵妃娘娘也。”

杨贵妃只是女流之辈,哪里经历过如此惊心动魄的大风浪,闻言顿时也急了,眼泪止不住地流下,凄然道:“没想到我杨家富贵一门,今日却大难临头矣。”

杨国忠此时完全没了宰相的仪态和威风,跪在杨贵妃面前哀哀求道:“求娘娘在陛下面前为臣开脱,你我同宗同源,自家亲兄妹,娘娘不可见死不救啊!”

杨贵妃泣道:“我如何帮到你?我什么都不懂,这些年根本不参与朝政,朝中连个帮我说话的臣子都不认识,除了在陛下面前跪求,我还能如何?”

杨国忠喜道:“对对,求娘娘在陛下面前多为臣开脱几句,潼关换将本无错处,是哥舒翰自己不争气,陛下不可迁怒于我啊!”

杨贵妃摇头叹道:“朝中之事,我向来不问,潼关换将我确实听说过,但其中谁对谁错,我也说不清楚,兄长勿忧,我去问问陛下,禁军哗变之事也要提前告之陛下,预做防范,否则便是大祸了。”

说完杨贵妃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匆匆去往李隆基行营。

杨国忠站在营帐内,呆呆看着杨贵妃离开的背影,心中忽觉一阵怆然。

自从离开长安以后诸事不顺,李隆基的冷淡态度也好,军中将士最近不正常的态度也好,都意味着这支巡幸大军中已存在着一股暗流,这股暗流查不到源头,也不知何时会爆发,但杨国忠没来由地感到绝望。

长安城破时他都未曾如此恐惧过,而今日,无风无浪的巡幸大营里,却令他浑身毛孔都透着寒意,寒意如针,刺进骨子里。

…………

杨贵妃匆匆来到李隆基的行营,李隆基正独坐在行营内看着面前的一盆炭火发呆。

杨贵妃入营帐之前原本心情颇为焦急,然而进来看到李隆基那张平静无波看不出喜怒的脸,杨贵妃忽然恢复了理智。

她的生命中两个重要的男人,一个是当今天子,另一个是当朝宰相,这两个男人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或是误会,她都不能当面质问的。

换了以前的她,或许会当面直接问出来,然而在不久前,当李隆基失言说出“红颜误国”的那番话后,杨贵妃顿时心寒了,她突然发觉,所谓美貌,所谓恩爱,不过是男人挂在嘴边的哄骗之辞,这个男人的心里绝对没有嘴上说的那么爱她。

他爱的,只是人间绝色,只是本能的**,只是他晚年骄奢淫逸的一部分。

是的,她只是个物件儿,就像富贵人家腰间的玉佩,平日里放在手心抚弄把玩,貌似宝贝得不行,然而一旦主人心烦意乱愤怒之时,玉佩往往成了他发泄怒火的物件,抬手就摔碎,碎了也无甚可惜,它毕竟只是物件。

万千宠爱于一身,原来所谓的宠爱如此脆弱,或许,它根本不曾存在过。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