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夜里，君娉婷照旧去看独孤杏，她还是那副样子，口中呓语不停。
房内清香袅袅，令人沉醉，君娉婷问巽真这是什么香？
巽真只道是庄中小婢自个儿配的香，没个正经名字，君娉婷引以为憾，这等好香如此埋没，当真可惜。
说了不少话，她露出发困的表情，强撑着留下，最后软倒在了桌边。
巽真探了探她的气息，见她当真昏厥过去，这才安下心。
嗅见香味特别的君娉婷有意装睡，巽真自然看不出来，从怀中掏出了一只纸鹤，在炭盆点燃，纸鹤一点点化为灰烬，却有另一种生动的讯息传出，悄无声息避过了所有人的耳目。
有个小婢子走进来，是伺候过君娉婷的那个，对巽真道：“姑姑，一切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离开。”
“如今主子意识不清，咱们今夜便走，免得夜长梦多。”
“那君姑娘……”婢子看向君娉婷，悄然问，“她怎么办？”
巽真叹了一口气，“她是个有气节的，我也很想带她离开，可是主人叮嘱过，不能让外人踏足半步，否则，必死无疑。还是让她留在这里吧。”
“婢子明白了。”
君娉婷留在这里，待她们一去成空，妙玄宫发现她落单一人，还不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到她的身上来，届时任凭她说什么都无济于事。死，恐怕还是奢望。
巽真心知肚明，不过嘴上说得漂亮，摆出自己很深明大义的样子。
“你在这里照顾，我去去就回。”
巽真轻轻推开门，并未合上，清凉的月光从门外投了进来，照在地面上。
婢女一个人照顾独孤杏，还有些忙不过来，将独孤杏摔到地上的瓷娃娃捡起来，擦干净上面的灰尘，小声嘀咕：“这么好的瓷娃娃，庄主怎么这样讨厌呢？有时候总看见她捶打，好像跟它有仇似的。”
她的动作好像触怒了独孤杏，大声叫喊，哭吵不休，恨不得将所有能够看见的东西全都毁灭。
“还给我！还给我！”
“你又要抢走我的东西了是吗！我不允许，不允许！”转瞬间又痛哭流涕，语气哀戚起来，“饶了我吧，为什么不肯原谅我呢？我为你做得还不够多吗？你是不是想要看到我死才满意！你为什么不肯来见见我，宁愿用那种丑陋的样子……我明明什么都没错，我都是为了你！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婢女被独孤杏突如其来的疯癫吓了一跳，从地上爬起来，将瓷娃娃递给独孤杏，怯生生道：“庄主，给、给您。”
独孤杏抓过瓷娃娃，猛然摔到地上，碎成一片片，她指着婢女破口大骂，全然没了君娉婷第一次见她时那种清冷端庄的样子。
“贱婢！都是你害了我，如果没有你，如果没有你……一切都不会发生，你将他害得好苦啊！”
婢子吓得不轻，但她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独孤杏这个样子，颤颤巍巍走到梳妆台前，拿出放在菱花铜镜后的小盒子，将盒中丹药喂给了独孤杏。
独孤杏的声音忽然消失，君娉婷悄悄眯开一条眼缝，发现她好像失了魂魄一样呆呆坐着，彻底安静了下来。
难道，这才是她所谓的失魂症的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