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烛开始慌了。
一开始的豪情壮志现在全部化为了脑门不断往下流的汗,现在的周烛只想一巴掌抽死五分钟前的自己,狠狠的骂他:“你还真是个小可爱啊!”
无奈之下,“车到山前必有路,没路我再爬过去”的周烛只能选择了接受现实,况且那三个透着死亡气息的问号从“惩罚”二字来看也知道是什么下场。
唉,周烛抹了把脸,长吁了一口气,顿时感到身上衣服黏糊糊的,低头一瞧原来是刚才的连番折腾吓得浑身都是汗,面如死灰的挪步向卫生间走去。
不过,被热水从头到脚清洗过后,浑身清爽的周烛也冷静了不少。毕竟无论小说还是电影的套路开局任务都不会太难,当然除了某个国家近些年的热血漫。
一想到这里,周烛对活下去的念头活跃了起来。
首先是要判断这个事件的大致意思,从它的标题是“事件”而不是“任务”或“试炼”这种程度更深的词汇来看,难度应该像自己想的那样不会太变态。
其次是查找事件的内容。虽然不知道现实中的杀人案件和这台相机发布的事件为何对应,但总归可以查找线索,了解情况。
现在是科技发达的电子时代,互联网的传播速度难以言喻。很快,周烛就从本地报纸的发布的帖子和贴吧中熟悉了案件的大致经过。
详细地点是没办法知道的,毕竟性质这么严重的案件警方不会坐视不理,能让消息透露出去已经是信息化时代的特权了。
大致是男子酒后熟睡被溜进家里的小偷发现,翻找柜子时惊醒了男子。之后二人争执时小偷用随身携带的弹簧刀割破喉咙,待断气时又刺了几刀,临走时不知出于何种动机还带走了尸体的部分器官。
看到这里,周烛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转眼间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明明梦中看见的是妻子身份的女子谋杀丈夫的场景,而网上介绍的经过却与梦里大相径庭。
周烛继续刷新帖子,连评论区的内容也不放过,试图找到更多详细的信息。
之后,他又了解到死者名叫唐厉,是个脾气暴躁的中年男子,平日好吃懒做,直到家里实在没钱了才会去打份零工。他的妻子叫莫敏,体弱多病,育有一女,目前是刚上小学一年级的样子。
整理完这些信息,周烛有些犯难——全部都是匿名贴发的文字资料,五花八门,可信度很难保证。线索太少也很难串联起来。
事件完成要求是拍摄“全家福”,但是从现实来看,这个家庭的男主人死亡,妻子女儿也处于极大的情绪波动中,阴阳相隔的情况下根本就是个死局。
不对,周烛眯着眼想到梦里的场景,从那三幅画面不难判断出这是个畸形病态的家庭。换句话说,即使这台相机能够找出鬼的身影,沟通也是个难题。
而最大的问题是凶手根本不是什么出逃在外的小偷,而是那名妻子身份的叫莫敏的女子。
看着外面冉冉升起的朝阳,和煦的阳光洒进屋内,周烛苦笑着脸却感觉不到半点温暖。人世间最难受的怕不过知晓了自己死期到来。
迷茫片刻,他做出了一个胆大至极的决定:夜探天河小区!
一整天,周烛都心不在焉地在店里营业,以至于给顾客拍证件照的时候还挑错了背景颜色,裁剪的时候把客人半张脸划拉了下来。虽说客人满不在乎,没有计较,但周烛依然讪讪的赔笑连声抱歉并重新打印。
到了傍晚六点,周烛在大门上挂上了暂停营业的招牌,转身径直向自家小楼走去。
乒乒一阵声音,周烛翻箱倒柜的乱找一通,发现了当初大学时采风摄影时背的大号登山包。看着熟悉的物件,心里不由得涌起几分怀念。
不过说起来,自己这次好像也是去采风拍照,只不过种类有点特殊罢了。
白天在店里闲暇时候,周烛一直在网上搜索驱鬼的秘诀,即使往日里看着可笑的方法他也会驻留几分钟,思考其实用性和真实性。
最终换来的结果就是:三包精盐、带电击效果的强光手电、96%的酒精和多功能工具锤。
最后将这些道具全都放进背包,并把那台自称'灵'的相机放在最上面,方便拿出来。看着跟相机一起送来的卡片,突然想到了一开始提示的独有职业,当时自己只顾着看事件却把它忽视了。
莫非这是个身份证一样的东西?
周烛的心脏开始不规则的悸动。
兴奋?紧张?刺激?都不足已描绘他此刻的心情。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刚过七点,外面的天色朦胧昏黄,天地间正处于光与影的交接,黑夜与黎明的转换即将完成。
虽然同样位于燕河市北区,但周烛所在的小区是一片低矮平房的集合地,既没有名字,也不存在物业,很有年代气息。而老街的天河小区更靠近北区中心,在上个世纪是燕河市繁荣的象征。
思来想去,周烛踱步来到附近的公交车站,想着打一辆出租车前往目的地。车站背后是一排商店和小吃街,人群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晚上七点正是马路上车流量的高峰时期,不过北区早已失去了过去的人气,路上车辆仍然不急不慢的开着,丝毫不担心堵车的样子。
眼瞅一辆显示空车的出租车路过,周烛眼睛一亮,赶忙上前拦下钻了进去。
“哎,小伙子,大晚上的穿一身黑衣服背黑包,神神秘秘的,差点儿都没看见你。”司机是一位健谈有趣的中年大叔,对周烛的打扮打了个趣。
“呵呵,我比较喜欢黑色而已。欸,师傅,麻烦送到天河小区。”周烛做贼心虚,趁着夜色笼罩遮住了自己尴尬的表情。
“天河小区?这名字咋这么耳熟呢?”司机大叔拍了拍脑袋“对了!不就是这两天报道过发生凶杀案的小区吗?那现在可不太平啊?!”
周烛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对啊,就是闹了这事朋友害怕想让我去陪他。”他试探性的问:“师傅你对这件事知道多少啊?”
“也没什么,就是今天从那地方载了好几趟搬家的,估计就是凶杀案吓的。”问归问,司机大叔也没闲着,掉头开始驶向天河小区。
一路上二人东拉西扯的,虽然大部分都是司机在聊,周烛脑子由于过度紧张而懵圈,连续几次的诡异回应让司机觉得年轻人的脑回路就是不走寻常,自己还是落伍了。
很快到达了天河小区南门,司机看着拉开车门准备下去的周烛,好心的劝说:“你要是走的时候尽量避开从大门左侧的楼,我记得那些搬家的都是从这个方向来的,小心撞上不干净的东西。”
周烛的脸绷得紧紧的,皮笑肉不笑的回应了司机的关心,心里想着:我还真是要去找不干净的东西。
哪怕心里早已给了重重暗示,可来到现场的那一刻,周烛的腿还是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他拍拍脸,告诉自己这只是来到陌生环境的正常反应,没什么的。
天河小区,是早期燕河市大力发展经济时修建道路的拆迁补偿房,历史跨度长。全范围内总共有十四座楼房,分为南北两部分,按照司机的嘱托凶案现场应该就在小区的西南位置。
虽说是个政府拨款建造的小区,但它的环境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
通行路铺的还是早年的水泥路,坑坑洼洼的,能明显看出后期随意修补的痕迹。两边的灌木向着周围空间肆意发散,乱糟糟的。生锈的路灯闪着微弱的光芒,洒下阴森扭曲的影子。
冥冥之中,周烛感觉整个小区笼罩在一股不安的气氛中。天色已晚,他凭借路灯的光依稀能辨认出前方的几座平房,楼上灯火稀疏,很是冷清。
突然,脑子里不断回忆起昨日梦中的画面:
支离破碎的桌椅、嘈杂的人声、光怪陆离的视角转向,周烛瞬间觉得脑子如同大摆锤被疯狂转动,身体软绵无力,像是踩在了松软的沙滩上。
“扑通”一声周烛瘫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这幅模样把路过的一个拎着菜的大妈给吓了一跳:“小伙子,你没事吧?”
周烛无力的摆摆手,他也搞不清为什么会这样,难不成是自己天天窝在家里身体素质太差了吗?
大妈见周烛一身黑衣,脸色惨白,心里咯噔一声:莫不真是撞上鬼了。
恢复了些力气,周烛缓缓起身,看着想赶紧跑的大妈,试探性的问:“那个......请问......”话音还未落,大妈抄着装菜的塑料袋飞快地跑了。
这下轮到周烛傻眼了,他没想到自己只是询问问题就引起这么大反应。看来死亡和鬼怪对于常人还是很可怕的,他慢慢的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栋楼走去。
老式的楼房中一楼总会带有一小块自带的空地,居住的人可以用来种菜、搁置杂物。所以,要想上楼还需要绕到院子背后正门走楼梯。
站在十号楼的一楼门口,黑暗浓郁的仿佛要蔓延出来,使人窒息。恐惧打乱了周烛的心理预期,他抓紧了手中的相机,平复慌乱的呼吸,一鼓作气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