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教。
夜七和夜明被留在了童生台,正式做了板正先生的学生。
夜良辅欢喜下山,他要立刻给国君夜文报喜,并且在苦舟城就此住下,方便随时保护两位神子。
论语殿内,夜七和夜明换上和其他学子一样的黑色儒帽,青色宽口长衫,坐在最后排的两张案桌前,挨得很近。
板正先生名字叫板正,长得很板正,教育学生更是板正。
他每次坐堂前,都要花费几乎半个小时洗手洗面,整理衣衫一定要整整齐齐,左右对称,褶皱尽量少。
最后还要再闭眼盘坐半个小时才愿翻开书本,说是翻书前要摒弃一切杂念。
甚至学子们晚上在后堂睡觉,他也在这里静静坐着,几乎是寸步不离。
“子曰:学而实习时,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板正闭着眼睛摇头晃脑。
“子曰:学而实习时,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下方十几个学子也跟着摇头晃脑。
夜七虽然也在晃着,他对所朗诵的许多内容早已在初中时,就已经背的滚瓜烂熟。
这个世界还有论语?难道他们还知道孔子孟子这些人?
他一边跟着读,一边这样想着。
古中国以儒立国自汉武帝开始就已经有两千多年了,夜七刚开始听说儒教时,也没有将他和地球上的儒家划等号。
可等真正来了这里上了一节课,才发现儒教其实就是儒家,连四书五经都知道。
这不能不让他再次起疑这个世界和地球的关系。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夜七摇头晃脑读着,脑中乱七八糟想着,忽然瞥眼看见侧前方一个小胖子。
虽然同样戴着儒帽,穿着青色宽袖长衫,但他实在太胖了,两个脸蛋直接向两边突出来,再加上帽子斜看尖尖的,他整个脑袋侧着看就好像个洋葱头,很是搞笑。
这小胖子此时正认真朗诵,但却鼻青脸肿,到处都是青一块紫一块,两只耳朵硕大通红,明显是被人使狠劲拧的。
似乎是觉察到了夜七的目光,那小胖子回头瞪了他一眼,又赶紧回头。
啪——
但就这一下,一把黑色戒尺直接飞了过来,在他右半边脸上狠狠敲了一记,而后旋转着又飞回板正身前的案桌上,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哎呦!”
那小胖子惨叫一声,两条鼻血从鼻孔冒了出来,他赶忙双手捂住。
“这么狠?”
夜七吓了一跳,再不敢乱瞟。
啪——
他正这么想着,那条戒尺又飞了过来,也在他脸上狠狠来了一下。
“哎呦!”
夜七的半张脸立刻肿胀起来,两条鼻血也流了下来。
侧前方的小胖子回头冲他嘲弄一笑,但是鼻血滴了下来,他赶紧又用手捂住回头。
“板正先生,我......”
夜七捂着鼻子站起来解释。
啪——
可他还没说完,戒尺又飞来,直接在他嘴上又来了一下。
这下好了,夜七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捂着嘴巴,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得坐下龇牙咧嘴。
“殷日天,夜七,藐视课堂,不敬圣贤语,罚抄论语为政篇一百遍,夜七堂内发圣贤语之外的杂音,再加一百遍!”
板正先生闭着眼睛道。
殷日天?
正常人怎么会叫这么个名字?
夜七看着前方的小胖子,脑中充满疑惑。
“嘿嘿......”
前面的小胖子回头偷笑,不小心发出声响来,又赶紧用手紧紧捂住。
“殷日天,再次藐视课堂,也加一百遍!”
夜七和殷日天同时脸黑。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板正刚一走,同学们立刻聚拢在殷日天身旁。
“日天,这你能忍?还嫌挨揍挨的不够多?”
“这你是被那新来的暗算了!”
“......”
夜七吓了一跳,心说这下糟了,这帮兔崽子要欺负新人了!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夜明,夜明立刻转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啪!”
果然,殷日天受不了其他人起哄,站起来走到夜七身边,重重一拍案桌。
“小子,找死是吧?”
他本就鼻青脸肿,此时再面露凶狠,更显可笑。
“殷日天?你知道你这名字啥意思吗?”
夜七抬头笑着问道。
“你管我什么意思,今天你死定了!”
“你想怎么样?”
“上课没事看我,害的我抄写二百遍论语什么为政篇,这二百你给我写了!”
殷日天很凶狠。
夜七闻言,盯着他呆住了,这一刻,他居然想起了母老虎和麻小静。
想起母老虎是因为这殷日天的体型和凶狠劲头有点母老虎的意思,而想起麻小静,是因为自己也曾因为五份试题这样威胁过她。
夜七呆呆出神,深深陷入回忆中。
“怕了?”
殷日天以为他怕了,哈哈大笑,“怕了就赶紧写!”
夜七反应过来,用麻小静当时的话回应道,“你小心我告诉板正先生,到时候可能就不是二百遍,而是八百遍了。”
这句话果然有用,殷日天听他提起“板正先生”四个字,明显吓了一跳,身体一个哆嗦。
“我......算你狠,我记住你了!”
最后居然只留下这样一句狠话就回去了。
“怂包。”
夜七嘟囔一句。
又过了几天,夜七终于发现为什么这殷日天老是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了。
因为他实在太笨了,几乎每堂课都要挨揍,不是背不出来圣贤语,就是被发现搞小动作。
而他自己也不没好到哪里去,上课总是分神想其他事情,但每次都会被板正抓个正着,紧接着就是戒尺招呼。
几天下来,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和殷日天半斤八两。
而这几天他攒的抄写任务,已经突破一千遍了。
但这也让夜七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板正先生真的是在下死手,要是再这么下去,就算是自己服用金刚丹后身体强壮,恐怕日后也得交代在这里。
他决定改变,变成让板正先生喜欢的好学生。
至少能少挨揍!
板正的这股子狠劲让夜七想起了自己的爸爸台书,但相比于板正先生,台书根本不够看。
好不容易挨过了十天,学子们可以下山了。
板正先生规定,上十天课可以休息一天,其余时间都在童生台,就连睡觉都是男女分开,睡在课殿后面的大通铺。
夜良辅这一天早早在山下等候。
见两位神子下来,他急忙上前,见夜明好好的,夜七却鼻青脸肿,当即大怒。
“小夜,谁欺负你了?!”
夜七没说话,夜明嘴欠道,“夜叔叔,是板正先生揍的。”
“额......”
夜良辅无语,一声不吭带着两人回酒馆。
酒馆三楼,这里相挨着三间上房,被夜良辅长期包了下来。
本是说好的休息一天,但夜七和夜明谁也没有出去。
夜明在看论语,而夜七在忙着补那一千多遍抄写任务,不然第二天上学还得挨揍。
夜良辅来到夜明房间。
“殿下,这十天跟着板正先生,你有什么收获?”
“夜叔叔,我觉得论语这种圣贤书真的很奇怪,我每读一遍,都能感觉到体内的胎好像有一股气息进去。”
夜良辅闻言大喜。
“殿下好样的,儒教修行讲究罡气,你感觉到的那股气息就是罡气!”
他又来到夜七房间。
“皇太子,这十天跟着板正先生,你有什么收获?”
夜七低头不停笔,继续奋笔疾书,闻言没好气道,“什么什么收获,净是读一些之乎者也的陈词滥调,夜叔叔,你不要打扰我,今天不写完,明天我还得挨揍!”
“额......”
夜良辅无语,“皇太子,你再好好感受一下,当你读书的时候,有没有感觉一股气息进入了你的胎体?”
他循序善诱。
夜七抬头看他一眼,“胎体?夜叔叔,我连胎在哪里都感觉不到,怎么能感觉到什么气息?”
同为神子,差距不应该这么大吧?
而且这皇太子可是在比试中赢过夜明的,按理说应该是更强才对,怎么会这样呢?
夜良辅看着奋笔疾书的夜七愣愣发呆。
他也不想多问了,从身上摸索出一个白瓷瓶,倒出一些白色膏药,小心地抹向夜七脸上的伤。
夜七吓了一跳,看着那双同样被黑袍包裹的手,急忙接过白瓷瓶。
“夜叔叔,还是我自己来吧。”
“好吧,皇太子,你安心读书,我先走了。”
夜良辅起身离开,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