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世子陆兆临长相阴柔似女子,脾气却暴躁极了。同人交谈闲聊,常常因为三、两句话的事情说不到一处就要上前去揍人。
但是他又家世极好,旁人轻易不敢招惹他,只能捧着来。
夕阳西下,天上一轮红日慢慢的落下。霞光万道,映照的整个天空都成了一片瑰丽的红色。白云覆盖上霞光,更是漂亮极了。
阮清川到达前院花厅时,陆兆临正脸色阴沉着坐在圈椅上喝茶水。
阮清川也没有管他,径直找了位置坐下,“大过年的,你又怎么了?”
文泉拎起茶几上的茶壶,给阮清川倒上热茶后,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阮清川不提及过年还好,一提起来陆兆临就一肚子的气。
他仰头喝尽了盏碗中的热茶水,说话的语气糟糕透顶:“我早说了看不上镇国将军府的女儿,我母亲偏偏让我和她相看……还私自定下了大年初三的日子,让我过去镇国将军府……表哥,你说这不是胡闹吗?”
陆兆临比阮清川小了两岁。
“你年纪也不小了,若真的遇到合适的,也应该要成个家了。”阮清川说道:“姨母她也是为你好。”
陆兆临:“……”
他之所以感觉自己特别和阮清川投脾气,就是因为阮清川也和他一样,迟迟未成家的缘故……
不对,阮清川已经成亲过了。
“瞪着我做甚?”阮清川温和的开口:“我难道说错话了?”
陆兆临冷哼一声,“你当然没错。是我错了,我就不应该过来给你诉苦。”
阮清川抬眼看向陆兆临,笑容清冷,“青云,你若真的不想和镇国将军府家的女儿相看,不如直接和姨母说清楚原因,她会理解你的。”
青云是陆兆临的字。
“她才不会。”陆兆临只要一想起母亲整日的催他成亲,心里就烦的要命。
他赌气说道:“我就是一辈子不成亲,难道还碍着别人什么了吗?”
“当然不会。”阮清川十分的心平气和:“但是成了亲你就能体会到成亲的好处了。”
陆兆临:“……”
他大半晌才说道:“阮清川,你是在炫耀吗?”
不能怪陆兆临这样说,他能想到的,也确实只有这一句话了。
阮清川不紧不慢的开口:“你非要这样理解,也可以。”
陆兆临:“……”
他气的站起身就走,但是走到门口又给折了回来,和阮清川说道:“皇上快不行了,差不多也就这两、三天的功夫吧。”
阮清川点点头,“我知道。”
“这是真的,消息是我亲耳听到的,你还别不信。”陆兆临看阮清川答应的很快,以为他不相信自己呢,“是我母亲大年初一去宫里拜访皇后娘娘后,回来和父亲说的。”
“我相信。”阮清川沉默了一会儿。他也有专门有打探消息的人,知道陆兆临说的话属实。
陆兆临“嗯”了一声,“我知道你是太子爷的人,早些着手准备吧。”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太子爷也不是个善茬,你自己心里要有个底。”
等皇上驾崩,登基的便是太子爷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总会出些变故的。
“多谢你提醒。”阮清川笑了笑:“我会注意的。”
皇上那样多疑的人,都认定了太子爷朱由卿是下任君王,为他做尽了打算。这样的人,当然不是个善茬。况且他又跟了朱由卿几年,心里自然也有些底在,但陆兆临特意过来告知他,这个情分是该记住的。
陆兆临说完了话,这次是真走了。
阮清川去送他,难得和他开了句玩笑:“你这么早就回去?不再留下来用个晚饭?”
陆兆临翻眼皮看了阮清川一眼,“不回去做什么,难不成吃完晚饭还要在你们阮家留宿吗?还是算了吧,我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好去镇国将军府家里和他们的女儿相看。”
阮清川甚是稀奇:“你又同意了?”
“当然……不是。”陆兆临恶意满满,“我要彻底搅黄明儿的相看。”
阮清川看着陆兆临坐上了陆家的马车,才转身回来。他没有立即回去蘅华院,而是过去了前院的书房碎遇居,又让文泉去请了宋民、张继承、胡语过去。
和宋民一样,张继承、胡语也是阮清川眷养在府里的幕僚。张继承不到三十岁,一副书生相,却对历任朝堂六部的各个官员的来历、家世、甚至于平生都如数家珍。胡语是个瞎子,但是最擅长揣摩人心。
外边的天色慢慢黑了。罗嫂子过来正房问苏姝晚饭要不要摆上。
苏姝刚睡了一觉起来,浑身都懒洋洋的。莲儿拧了湿帕子给她擦手。恰巧这时候阮清川也从外面走进来内室。
苏姝抬眼去看阮清川,下意识笑了笑,又和罗嫂子说话,“把晚饭摆在右侧室吧。”
过年的油水多,大部分都是油炸的吃食。油条,鸡肉丸子,小酥肉,红烧鱼块等。
苏姝倒是很喜欢吃油炸红薯丸子,她自己足足吃了小半碗,还要再吃时却被阮清川给拦下了。
“姝姐儿,你不能只挑了喜欢的吃,别的菜肴也都要吃一些。”阮清川拿筷子夹了藕片和鱼块放到苏姝面前的碟碗里,“……都吃下去。”
苏姝笑盈盈的应“好”,她虽然对喜欢的会多吃一些,却也不偏食。
一顿晚饭吃完,苏姝有些撑了,她拉着阮清川的手去廊庑下遛弯消食。
苏姝问道:“夫君,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
“我最近吃的比以前吃多了。”苏姝有些忧愁,“再这样吃下去,等我生完孩子说不准就会变成胖子了……”
阮清川忍俊不禁,“姝姐儿,你就是胖二十斤也不会是个胖子的。”
妻子都怀孕了,腰肢都还瘦的一把手能揽住,不吃的多一些他都担忧营养会跟不上。
“胖二十斤?”苏姝很明显怔住了,桃花眼都睁圆了,“我不要。”
阮清川低头亲了下妻子的额头,压低了声音哄她,“你胖一些好会更好看,真的。我会更加喜欢的。”
“骗人的吧?”苏姝第一次对阮清川产生的狐疑,她问道:“男人不都是喜欢窈窕的女子吗?”
“别的男人是别的男人。但是我能保证,我这一辈子只喜欢你。”
俩人离得近。苏姝甚至能看到阮清川眼里的炙热,还有深情。她怔了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好像什么话也不必说。阮清川有多死心眼,对她有多好,她其实前世就知道了。他这样的人,对着她,也永远都不会撒谎的。
苏姝趁着没有人注意到她和阮清川,伸胳膊圈住他的脖子,微微用力迫使他低头,然后踮脚主动去亲阮清川的嘴角。
她口齿不清地:“夫君,谢谢你。”
蜻蜓点水一般,苏姝却在离开的时候被阮清川按在了怀里,颇为激烈又缠绵的一个吻。
结束的时候,俩人都是气喘吁吁的。苏姝红透了脸,都不敢看阮清川了。
夜空很美,一闪一闪的星星点缀其中,发着微光。像夏日的萤火虫。
晚上洗漱完,夫妻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就准备睡觉了。苏姝困的很,连着打了几个呵欠。
外间守夜的秋香过来内室通禀,“夫人,莲儿过来了,说有事情要见您。”
今夜在外间守夜的是秋香和问菊。
“……让她进来。”苏姝坐起身,右眼皮霍霍地跳,跳的她心都有些慌了。
阮清川也跟着坐起来,察觉到妻子的异样,把他搂在了怀里。
莲儿很快就进来了。
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说话的声音带着哭腔:“夫人,秀儿姐姐发了高烧,已然昏了过去……”
“什么?”苏姝伸手掀开了大红绣海棠花暗纹帷帐,焦急的很:“秀儿到底怎么了?”
她莫名就想起了前世,秀儿也是莫名就生病死了。
“奴婢也不清楚,一开始秀儿姐姐只是说她很疲累,说很想睡觉。”莲儿眼里噙满了泪水,“……奴婢也没有多想,甚至于秀儿姐姐没有吃午饭时,还以为她只是在睡觉。但是秀儿姐姐连晚饭也没有吃,刚才奴婢不放心,特意去她的房里看她,才发觉她都发高烧了……奴婢怎么都唤不醒秀儿姐姐……”
难不成秀儿还要像前世一样死去吗?
苏姝止不住的发抖。
阮清川轻抚妻子的后背安慰她,“别怕,她不会有事的。”
他说罢,立即吩咐莲儿,“赶紧去请元大夫过去给她诊治。”
莲儿连声应“是”,起身就往外边走去。
苏姝也反应了过来。
她努力压下心里的慌乱,唤了秋香进来伺候她穿衣起来,又交待进来内室的问菊,“你先过去照看着秀儿。”
问菊屈身应“是”。
苏姝执意要过去后罩房看望秀儿,阮清川也没有出口阻拦,只是要和她一起过去。
后罩房里,灯火昏暗。
秀儿躺在床上,脸色通红。她似乎是难受极了,眼睫抖动的厉害,却一直没有睁开眼睛。
后罩房的屋子都是一间挨着一间的,元大夫和苏姝等人过来的动静大,各个房间的灯火也逐渐点亮了。跟着苏姝过来的罗嫂子、吴婆子,以及蘅华院的管事婆子也都穿上衣服过来秀儿的屋子。
元大夫先给秀儿把脉,随后又从药箱里拿出一排长针给秀儿扎上了。
大约几息的时间过去,秀儿慢慢睁开了眼睛。
苏姝紧紧攥着帕子的双手一下子松开了。
她长吁一口气,走过去了床边,唤道:“秀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