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姝叹口气,心里也不好受。
她想起过世的贤太妃,贤太妃这一生,活着的时候享够了荣华富贵,临死前却未曾见到朱由原的最后一面,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
贤太妃的前世如何,时间久远,她已经记得不大清楚。好像也是死在了朱由原造反登基之前。
苏琪与却是点点头,“姐夫说的有道理,我也是这样打算的。”
苏姝看着弟弟,又给他盛了一碗枸杞鸽子汤。
她笑了笑:“姐姐都听你的。”
“这鸽子汤尝起来真鲜。”苏琪与低头端起碗去喝,赞了一句。
苏姝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吩咐罗嫂子,“你待会儿熬一份老母鸡汤给老夫人送过去。她最近吃不下东西,这个是最滋养人的,对她的身体也好。”
她最近常常去青崖院陪着阮老夫人说话,就是怕她承受不住打击……白发人送黑发人,真的太苦了。
罗嫂子屈身应了“是”。
阮清川伸手拍了拍妻子的手背,言语温和:“姝姐儿,辛苦了。我不能在母亲身边尽孝,多亏了你。”
他要去衙门上班,事务繁多,每日里忙的根本停不下来。唯一的闲时候就是和母亲一起去寿康宫给二姐吊唁的那会儿,他一直搀扶着母亲,母亲哭的撕心裂肺,他的眼圈也红了。
那个记忆里最疼爱他的二姐死了,他再也见不到她了。但是能怎么办呢,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就只能往前看。
家国天下政.治这所有的所有牵扯着,他连难过都不能表现的太明显,谁知道朱由卿又在忌惮着什么。
“都是一家人,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更何况我是母亲的儿媳妇,也应该这样做。”苏姝扭头去看丈夫,安抚他:“母亲的精神比着前几日已经好多了,姑太也一直守着她,你尽管宽心便是。”
苏锦绣的医术很好,有她在阮老夫人的身边待着,大家也都放心。
苏琪与吃了晚饭就要离开阮家了。苏姝舍不得弟弟,和阮清川一起直送他到前院影壁。
苏琪与笑着让苏姝回去,“长姐,你送的再远,咱们总还是要分别的。”
苏姝“嗯”了一声。她收起离愁别绪,冲着他摆手,“……长姐看着你走。”
苏琪与转身走了,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他快步折了回来,看了看她的肚子,问道:“长姐,我外甥是不是要出生了?”
他刚才就想问的,结果和长姐一说话就给忘记了。
苏姝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像小时候那样,“大概是下月中旬。”
她算着日子呢,肚子里的孩子长到九月十五那天差不多就满十个月了。
到底是嫡亲的姐弟俩,苏琪与眉眼弯弯的模样和苏姝有几分相像。
他又惊又喜:“这么快。”随后,很快又说:“等我再从西北回来的,一定给我的小外甥带礼物。胡人擅长的弯刀看起来就很不错,锋利的很,我弄来一柄,小外甥若是喜欢了,以后也可以跟着我习武,长大了直接去兵营里当差。”
阮清川俊眉微皱。
他的嫡长子怎么可能去习武,然后再过去兵营?满燕京城里也找不出来一个,爹是阁老,嫡长子是一介武夫的。
苏姝却是满脸欢喜的应下了,“只要是你送的,就什么都好。”
她刚说完话,就有些疑惑,“与哥儿……你在西北怎么会见过胡人的弯刀?”
女人有时候总是格外的敏锐,问题更是一个接着一个:“还是说你是在战场上认识的?”
苏姝不敢再往下说了。
战场是什么?要死人的。
难不成与哥儿已经上过战场了……
“长姐,你想多了。”苏琪与选择了隐瞒,他不想长姐做无谓的担心。他左右也是要上战场的,而且已经去过了,就不必要再说出口了。
他面色不改的说道:“我也是听别人说起的。”
苏姝松了一口气,拉着苏琪与的手嘱咐:“你在西北要照顾好自己,那战场凶险,一定不能去的。”
苏琪与点头,“长姐放心,我知道的。”
送了苏琪与离开,阮清川夫妻俩回去了蘅华院。
苏姝坐在临窗的罗汉塌上和阮清川说话,感慨万千:“与哥儿真的是长大了,比在家里时稳当可靠多了。”
阮清川坐在妻子的身边,捞起她的双腿放到自己腿上,双手轻轻的按捏。
他不喜欢听到妻子夸赞苏琪与,最主要的是这一晚妻子都在夸赞苏琪与。他心里十分不舒服,以至于语气也淡淡的。
“出去见了世面的人,自然会和一直待在家里的有些区别。无论是谁,都会变的懂事起来。也不是与哥儿一个人是这样的。”
所以,也不用一直夸他。
偏生苏姝没有听出来丈夫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她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阮清川的手指停顿了一下,他决定换个话题。
人不能给自己找不自在不是。
“姝姐儿,你的小腿和脚都肿的太厉害了,可有感觉到不舒服吗?”
苏姝仔细的想了想,摇摇头:“也没有吧,除了小腿肚会酸胀些。”
“苏大夫是如何说的?”
“姑太说好多怀孕的妇人到快生产时都会出现腿脚肿胀的情况,不碍事的。”苏姝有些口渴,她吩咐莲儿倒一盏红枣熟水递给她。
即使听妻子这样说了,阮清川的心里还是很忐忑,具体为了什么他又说不上来。
又过了两日,朱由原准备赶赴西北了。他回来燕京城是为了给贤太妃奔丧的,却连贤太妃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成。
他临走之前,来大兴阮家见了阮清川和阮老夫人。
朱由原先见的阮清川,就在阮清川原来的书房——碎遇居。苏琪与当然也跟着来了,不过他这次是站在外面守门的。
文泉是认识苏琪与的,哪里敢让他站着,特地去搬了圈椅让苏琪与坐下。
苏琪与却笑着拒绝了,“你不必忙碌,我现在是英亲王殿下的亲随,护卫他的安全是应该的。”
就算苏琪与这样说了,文泉也不敢真的把苏琪与同英亲王别的普通亲随看作是一样的人。他看着天气还炎热,立刻给苏琪与捧了一杯倒好的凉茶过来。
苏琪与被文泉弄的哭笑不得,也只好喝下了那杯凉茶。
房内的阮清川和朱由原各自坐在圈椅上,相对无言。俩人都不是话多的人,而这一次的见面,却是异常沉默。
朱由原整个人看起来都很落拓,他抿了一口茶水,到底还是说话了。
他唤阮清川,“舅舅。”
“自父皇死后,燕京城发生了许多事情,大多都是冲着我来的……您知道是为什么吗?”
阮清川抬眼去看朱由原,清隽的脸上神色平静。
他没有回答朱由原的问题,却反问道:“你觉得呢?”
“大抵是皇上看我不顺眼。又或者只是在找机会挑我的错处,然后再弄死我。”
朱由原这话说出来,其实是很大逆不道的,但是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就像是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一样。
阮清川眸子锐利一眯,他看了朱由原一会儿,倒也没有避讳,“你知道就好,自己也好防范些。”
朱由原冷笑一声。
防范?
他能防范什么?
朱由卿要真的想弄死他,他可能就必须死了。
“舅舅,我不求您别的事情,但求您……”朱由原话说了一半,却不再往下说了。
朱由卿是九五至尊,他想做什么,舅舅也是帮不上忙的。
朱由原安静的喝完了一盏茶水,他起身和阮清川告辞,要去内院看一看阮老夫人了。
阮清川送他出了碎遇居,临分别的时候和他说道:“我会护住英亲王王妃和你的儿女,朱由卿不会动他们的。”
这是他能保证在不和朱由卿起冲突的情况下,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
朱由原抿了抿唇,拱手给阮清川行了礼,“多谢舅舅。”
朱由原再是亲王,也属于外男。他自己进去阮家内院也是要提前打发人去通禀的,更别说他还带了几个亲随。
很快,管家就过来给朱由原复命了,说是阮老夫人请他过去青崖院。
朱由原和苏琪与几人都过去了。
青崖院里。
阮老夫人特地在堂屋见的外甥,她看了一眼朱由原,眼泪忍不住就往下落。朱由原还开口安慰她。
这会儿正是上午。
天空很蓝,太阳也大,徐徐清风吹过,是难得的凉爽。
阮兰溪过来青崖院看望祖母,穿过一进又一进的院落,却看到了站在廊庑下的苏琪与。
她愣了一下,觉得自己看走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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