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说佛教,只是部份原因而已。
“倭国禁酒断屠,那我们的酒岂不是不好卖了?”
倭国的养殖业其实技术水平和规模都非常一般,尤其是当废除部民部,转推行班田制后,其实整个倭国社会,是向着单一的种植业发展的。在过去部民制时代,一般还有专门负责养殖的部,但改成以户为单位的班田制后,便都变成单一的种植户了。
供给端的削减,必然也就导致了需求的大增,如果朝廷不加以限制,那么百姓都改养殖等,无疑会打乱他们的部署。
“之前我们的酒在这边挺受欢迎的,但现在这个新禁令出来,估计会受影响,我们希望公子也能跟倭国王世子好好谈一谈,希望能够解除些限制,保留一些额度。”
上到倭王,下到公卿豪强,都喜欢投入巨大财力人力挖坟修墓,反正以前,每到农闲季节,那些贵族豪强就会征召自己的部民,让他们天天去修坟,一修可能就是十几二十年。
等到墓主死后安葬时,不仅要埋进去许多精美的器物陪葬,甚至还要杀许多牛马、奴隶殉葬。
如今大化改新,禁止再修这种大墓,也禁止牛马、奴隶殉葬,禁止把金银铜钱,铁器、绢布等好东西陪葬了。
部民们分了班田,每年也仅需为官府做二十天免费劳役,但不再是修坟,而是修水利设施为主了。
这种风俗,让倭国的财富极大的消耗在了这里面。
所以别看倭国的天王、贵族们好像高高在上,可平时却很节俭的,吃个饭菜团子,就觉得挺满足了,哪怕是天王,日常的膳食,可能也就是煎几条小鱼,能吃上一块鹿肉,都算是加餐了。
尤其是以前倭国的王室、贵族豪强们又都喜欢建大墓厚葬成风,所以在之前的倭国也被称为古坟时代,因为倭国的坟墓建的非常大,甚至比中原秦汉魏晋的皇陵都要大的多。
大家把更多的时间投入到农业生产中去,首先要让大家能吃饱饭。
葛城皇子愣了一下,然后便摇头。
秦俊道,“王世子不要急着拒绝,不如先听下我们愿意给的租金再考虑如何?我大唐的上好官田,亩租不过六斗,你这片地,有海滩、有山陵,还有大部份是荒地,五万亩倒有起码三万亩是不能耕种的土地,但是呢,我们愿意东面以江为界,西面以山为界,把整块地都租下来,且愿意一次性租很多年,至于租金,可以付粮食,也可以付钱,甚至是你们想要的唐货都行。”
秦俊也明白,完全的禁酒令肯定也不可能,毕竟酒这东西本来就是贵族豪强们消费的,秦家的酒是从外面运来的,并没消耗倭国粮食,所以谈一谈,应当是可以的。
一顿简略至极的晚餐。
秦俊知道并非倭国轻慢后,倒也没什么不高兴,入乡随俗,粗茶淡饭倒也无事。
“今日我在博多湾转了转,发现西边有许多我大唐商人在那边买地置业,如今已经形成一个坊区了·····”
秦俊也没拐弯抹角,直接提出了把整块地都租下来的打算,言明就按大唐在林邑的唐租界例。
“那块地我看过了,据说是三万亩左右,我打算全租下来,把后面的两座山也一起租下来,就按五万亩算个整数吧。”
当秦俊这个租金一提出来时,连中臣镰足都不由的轻吸了口气。
五万亩地,哪怕按亩收六斗来看,这就是三万石粮食啊,这是一年的租金。
而现在那大块地,虽说就在博多湾,但也还距太宰府有二十来里,此时太宰府城外就是大片田地,秦俊要的那块地,仅有几个小渔村,然后就是唐人或买或租了几百亩地聚居。
更多的地都是荒地,更别说那片山陵了。
既没矿也没什么猎物,就是片荒山,秦俊居然也愿意按每亩每年六斗的租来付,两万亩荒山,这可就是一万二千石粮啊。
倭国虽然早就开始种植水稻,但是水稻产量其实不高,亩收一石都未必能保持的了。
更何况,倭国此时推行班田制,规定,年满六岁公民授田,男子每人两段(当时约合11.9亩),女子为男子的三分之二,私奴婢各为男女的三分之一,授予户主,口分田终身使用,死后收回。
而授田者每段田纳稻二束二把,约为当时产量的百分之三做为租,充地方财政之用。成年男子还要纳绢或丝、棉、布做为调,每年服役十天,做为庸,可用布代。
调和庸充做中央政府财政之用,另外规定杂瑶六十天以下。
总的来说,此时倭国的地租仅为三十税一左右,另加上庸调役。
如果按亩产一石算,那实际一亩租仅三升左右,而秦琅愿意给六斗的租,这相当于是给了二十倍的。
秦家愿意一年付三万石粮租这块地,这实际等于是百万亩班田的租粮了。
中臣镰足差点想掏出算盘来仔细确认一下了,可这数字确实简单好算。
中大兄皇子也望向了中臣镰足,两人都被这位秦家大公子的豪气手笔给惊到了。
中大兄皇子也被称为葛城皇子,因为他得了葛城这块封地。葛城原本是苏我氏的根据地,后来成为了天皇的直属领地,苏我马子权势最盛时,曾经就要求外甥女推古女皇把葛城重新划给苏我氏。
但被女皇拒绝,后来苏我马子强占葛城县。
苏我虾夷时,还建祖庙于葛城,又大兴土木,强征各贵族的私人部民,为苏我氏家族修建两座大坟,一座是他自己的,一座是给儿子入鹿的。
后来中大兄皇帝听中臣镰足的建议,迎娶了苏我氏的女儿为妾,分化拉拢苏我氏,最后成功于宫廷中诛杀苏我入鹿,并迫苏我虾夷**,除掉苏我虾夷、入鹿父子后,中大兄也将葛城县给收回,做了自己的领地。
葛城位于奈良附近。
但一年的地租也没有秦俊给的多。
“一年三万石的租,要粮要钱还是要货都行,绝不拖欠,我们希望一次能签约一百年,租约不得因任何原因毁约。其二,签下租约后,我们希望设立唐租界,如林邑唐租界例·····”
良久。
中臣镰足在与王子轻声商议后问,“如果租约折钱,怎么算?”
“我大唐贞观以来,粮价稳定,两京粮价一直是米斗二十钱,而荆扬苏杭广益登诸商埠大港,粮价一般在斗米十二三钱之间,至于说江淮、广交这些重要的粮区,每斗也仅在十钱上下。”
中臣镰足马上道,“我们都知道大唐地大物博,而且天下安稳,朝廷对粮食极为重视,设有转运使,各地有常平仓,对粮食实行价格保护,丰年之时,以斗米十钱收购粮食,抬高价格,保护农民收益,不让粮商压价打压百姓。而灾年之时,各地常平仓又放平价放粮,不让粮食价格高涨,两京以及诸重要大城的粮价一直都十分稳定。”
秦俊笑笑,“没错,我们大唐的粮食价格,其实是要偏高一些的,比如说林邑的粮食,产地收购价只要是丰年时,折钱不超过三钱一斗。甚至有些地方还更便宜,只要两钱一斗。”
“而我们大唐有常平仓保护粮价,使的米价最低不低于十文,粟最价不下七文。”
“倭国的粮价我们知道比林邑高点,但只要不是灾年,也才三五钱一斗的。”
中臣镰足想不到对方这么了解倭国粮价,但还是提出,“太宰府乃是西海道中心,这里贸易量大,商品价格也高。”
“呵呵,所以如果你们想要地租折钱的话,我们愿意按每斗米十文这个价格折算,若是折绢,大唐转运司的官方兑换价格是匹绢是五百五十文钱,一匹绢折五石五斗粮。”
“怎么相差这么大?”中臣镰足问。
秦俊笑了笑,大唐贞观初年,粮食最贱时是二三钱一斗,而当时绢价是匹绢斗米,当然那是不稳定时期的价格,后来稳定后,大致在匹绢二百钱。不过随着大唐越发安稳,尤其是海贸大兴后,做为丝织品的绢价开始上涨,而做为农产品的粮食价格虽没再下跌,但也基本上保持了十多年的稳定价位。
出现这种情况,一来是天下太平,粮食产量大增,粮食储备丰富,价格自然就低廉且常态化。
而丝织品在早期是兼作货币的,虽然绢只是其中一种较普通的丝织品,但随着贸易的繁荣,唐朝的丝织品价格也不断上扬,尤其是在唐规定,禁止直接出口生丝之后,绢绸缎等各种丝织品价格不断上涨。
从匹绢二百钱,到如今的匹绢五百五,基本上稳定下来。
一匹绢,在洛阳长安,能卖两石多米,而在荆扬广交这样的大城能买五石半米,若是在林邑等粮区,甚至能买上十石米。
说白了,就是绢的贸易属性更强,粮食不利于运输流通,不是稀缺货品,绢却能够贩卖到世界各地,如波斯、罗马、法兰克诸国,那些高品质的高级丝绸,卖的跟金子一样贵。
这说白了,其实就是割韭菜。
粮食只有在动荡、灾荒的时候才会稀缺贵重。
交粮,三万石粮食,折钱,三千贯钱,若是折绢,只有五千多匹绢。
中臣镰足与葛城皇子都不由的犹豫起来,粮食最多,但他们并不愿意让秦家从吕宋或大唐运粮过来,因为这粮食在贸易时不受唐商欢迎,也没有什么再加工增值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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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富都聚集在王室、氏族贵族和地方豪强们手里,但是这些人,其实跟中原大唐的贵族豪强们比,也差远了。
用过餐后,上茶点心。
边喝茶边谈事。
因此他们最后只好一禁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