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三天,张季和常青便在严推的陪同下,在彭山转了三天。
这三天里,还真找到了适合茶叶种植的地方!
本来彭山、眉山等地就有适合茶叶种植的地带,即使是到了后世,这些地方也都有茶叶种植的。
等再回到那座小寨里,严推面上颇有些急切的等着张季说话。
张季点点头,喝了口自己带来茶叶泡好的茶水,这才说道:“彭山的情况倒是和铁山差不多!虽然产不出上等茶叶,但中下两等还是没问题的!”
严推闻言心中一喜!
“如此说来,我们彭山也可以和铁山一样,可以种茶采茶?”严推忙问道。
张季微笑不语,只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手里的茶。
严推先是一愣!
然后立刻反应了过来!
“神使,你有什么条件,不妨说来听听!”严推立刻便说道。
张季缓缓开口道:“某就想知道,你们为何突然就断了给官府的赋税?而且还聚兵一处?这是要做什么啊?”
严推闻言,倒也不觉得意外!
人家大老远来到彭山,要是不问问这些,那才真的奇怪呢!
严推也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只觉得有些苦涩。
“我们本无作乱之心!只是官府赋税年年加重!我们这些僚洞实在不堪重负!三月前,税吏来彭山,竟然将今年的夏税突然增加到了八成!我们僚洞本就是在山地,耕种之田本就稀薄,产出就少。可官府竟然增加了这么多田税,我们如何承受得了?而且,税吏还说必须在这个月,就是现在六月前全数缴纳!我们也是在无奈之下,才抗税的!这也是无奈自保而已!”严推皱着眉头解释道。
张季听了严推的话,心中便大致明白怎么回事了!
这怕不是这眉州或者通义县加在僚人身上的赋税太重,僚人们不堪重负,这才不得不奋起抗税,聚兵自保!
严推的话,张季是信的。人家没有必要在这一点上哄骗于他。
现在张季对于僚人的印象已经有了不小的改变。
僚人在他心中,不再是蛮荒无礼之辈,至少这些熟僚还是能够与之沟通的。
虽然这些熟僚身上还有不少蛮夷习惯,但是也已经吸收了很多大唐汉人的东西。
“神使,你若真是神使,那你可要为我们眉州僚人做主!”严推又开口道。
张季看着严推,开口道:“你若是真的当某是神使,那你就不会如此说了!某不妨告诉你,某既是朝廷的宣德郎!也是僚人的神使!所以,你不用担心这一点!如果是官府做事有差,那某定会为各山各洞僚人讨一个公道!”
又过了两日,严推又亲自将张季等人送下了山。
“郎君,这次我来彭山都没帮上什么忙……”
下得山来,常青看着张季说道。
张季笑笑道:“谁说你没有帮到忙啊?你来就是对某最大的帮助了!有了你这个僚主,某这个神使才会被人相信的嘛!”
常青听了张季的话,虽然听出来这是张季在安慰自己,但心里还是舒服了些。
其实常青这一趟来彭山她自己也发现了。
那严推和那些彭山僚人,对自己这个所谓的僚主并不是那么的认同!
甚至是有些抵触!
这种情况让常青心中有些沮丧!
不过她也知道,想要得到眉州僚人的认可,还需要等多的努力才行!
回到通义县,张季先去求见了那吕刺史。
“使君,彭山僚洞暂时已经安抚住了。但是某想问问使君,给眉州各僚洞增加了夏税,,可有此事?”张季在与吕刺史见礼寒暄之后便直接问道。
吕刺史看了张季一眼,点点头道:“是有此事!因为前些年那些僚人的税赋都是朝廷多次减免!所以之前的税赋很低的!这几年只是在一点点的恢复的正常赋税而已!今年的夏税也只是我大唐正常百姓夏税的八成!这决算不得是加说!”
张季点点头,人家吕刺史说的也是实情。
但是张季也知道,僚人的赋税却不是这么收的!
自大唐立国后,对于蜀地剑南诸僚和西南诸僚,采取的都是恩威并施的政策。
对于敢于反叛的僚洞,那也是坚决出兵清剿。但是最后还是采取怀柔之策。
所以,无论是生活在正州的僚人,还是羁縻州的僚人,他们的赋税就从来没有说要完全按照全额征收的!
无论是朝廷,还是下边各地州县,这一点都是很明确的。
可是,现如今这眉州却是想一点点将僚人的税赋恢复到与大唐百姓一样的地步,虽然从法理上来说没错,可是这绝对是会激起僚人不满,甚至是反抗的!
难道这些眉州州县官员都不清楚吗?
“使君,若是将僚人的税赋与我大唐百姓齐平,怕是不妥!”张季开口说道。
“哦?不妥?有何不妥?那些僚人也是我大唐子民,同样深受当今陛下恩泽,那就自然要与其他大唐百姓一样正常缴纳税赋啊!这又有何不妥?”吕刺史面露不悦之色说道。
张季看了吕刺史一眼,继续说道:“使君,那些僚人聚居之地乃是山区!那里地少且贫瘠,产出本就有限。若是使君调高他们的赋税,只会让他们无力承担,最后不得不起兵反叛!”
吕刺史面色一冷道:“宣德郎的意思是说,那些僚人反叛是老夫逼的喽?荒唐!那些僚人本就是些化外之民,不服王化!造反作乱对他们来说就是常事!这你怎好攀诬到老夫的身上?”
张季强忍心中不忿,还是施了一礼道:“某不是这个意思!某只是以为,若想要蜀地剑南诸僚不再有反叛之心,不仅仅是要有强军压制,更是要引导他们富裕起来!若是一味的严刑苛法,实在是适得其反啊!”
“哼!”吕刺史冷哼一声道:“这些还不用你来教训老夫!老夫一州刺史,自然知晓如何代天子牧民!你且去吧!”
张季回到驿舍,心里憋闷的紧!
“郎君,那吕刺史如何说?”
张季一回来常青,程处亮几人就忙上前问道。
张季面色阴沉,冲着众人缓缓摇摇头道:“没谈拢!”
常青还没说话,程处亮就气的一拍大腿道:“这个迂腐的老东西!这是要坏我们的大事啊!”
程处亮经过铁山的磨练,对如何才能真正安抚僚人心中也是有了数!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常青一脸忧虑的问道。
“既然吕刺史不给某面子,那就别怪某不客气了!”张季沉声说道!
“四郎,你打算如何做?某能做什么?”程处亮在一旁忙问道。
张季看了程处亮一眼,露出一个笑容道:“某这里还真有事需要二郎去办!你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张季在程处亮耳边小声交代了一番,程处亮听罢双眼一亮!
“嘿嘿!还是四郎你有办法!某这就去办!”程处亮说罢转身就去了。
常青好奇的看着张季,扑闪扑闪着大眼睛问道:“郎君这是给程二郎出了什么主意?看他高兴的?”
张季也是笑笑道:“这个……不可说!不可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常青直接白了张季一眼,却是不再问了。
张季接下来又安排人去了铁山,去接种茶师傅过来眉州。
就在张季这边忙碌的时候,吕刺史也在召见俞长史和张别驾。
“那个长安来的宣德郎,今日竟然来教训老夫!说老夫对那些该死的僚人税赋苛责!真是岂有此理!老夫如此做,不也是为了朝廷!不也是为了当今圣人?他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懂个什么?”吕刺史在堂内面带怒色的说道。
“使君莫要动怒!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俞长史在一旁忙开口劝说道:“那个宣德郎不过是个小小七品下的散官!使君又何必与他一般见识?若不是宿国公派他来,咱们谁会把他看在眼里?他真以为自己是哪个什么僚人的‘神使’,就把自己当成僚人了?”
“是啊!一个七品文散官,竟然敢对使君不敬!不过,他这一趟,反正也把那彭山僚给压制住了,这也算是替咱们办了一件好事!回头赶紧打发他走了就是!”那张别驾在一旁也是开口说道。
“对对!反正彭州僚的事情也已经算是平定了,赶紧把他送走才是正理!”俞长史也忙说道。
吕刺史手抚胡须沉思一下点点头道“嗯!那就赶紧送走!省的老夫看到他生气!”
张季在驿舍里,把事情都安排好了之后,便和常青去了通义县城里闲逛。
晃晃悠悠的,他们就到了通义县的坊市之内。
“郎君,这里的僚人也不少啊?”常青看着周围,对着张季说道。
张季看了看四周不时走走过的僚人,点点头道:“是啊!这里的僚人比成都和泸州可要多多了!”
张季这话倒是不假!
通义县城里虽然是大唐汉人聚居的地方,但是,这里的僚人数量绝对不少!
这里的僚人除了那些背着背篓来买卖各种物品的之外,还有不少是在这县城里做工的!
另外还有一部分,则是被卖到城里的僚人奴仆!
只是那些奴仆僚人,一个个都是面带菜色毫无生气!
常青看在眼里,不由就想起了当初自己在纳溪县是的情形。面色顿时就不怎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