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总, 晏老师。”吴导看见两人进来，主动打了声招呼。“叶总坐里边吧，位置都给你留着呢。”
叶清宁没推辞, 坐在了陆少商右手边的空位。
陆少商眉心稍稍舒展开，放下了调料瓶。他环顾一圈, 这一桌坐的是主创团队, 人员基本上都到齐了，除了女主角没来。
女主角, 好像是他天悦的艺人来着。
“苏落微怎么没来？”
收工之后吴导就没见到她, 于是扭头看向女二的演员，“刚才收工之后卸妆，在化妆间你看没看见她？”
这个女演员还是个新人，众人的目光突然聚焦到她身上, 她心底一紧, 神色也略显拘束。
“卸妆的时候落微姐也在, 助理跟她说过陆总请客了，但落微姐近期身材管理比较严格, 晚上只吃水果，所以应该不会来了……”
吴导没说什么，陆少商听罢有些不悦。
“不来也不知道打声招呼。”
听他这句话里有些不满的意思，其他人都沉默了。
吴导心里一阵奇怪, 陆少商对苏落微这么上心，怎么还因为这点小事在众人面前落她面子？看来霸道总裁的偏爱也不是这么容易消受的啊。
鉴于陆少商没看到苏落微的离谱演技，况且这又是他第一天来探班，吴导暂且不提片场的事情。
陆少商从刚才问过苏落微之后，就再也没提起她在剧组的事情，话锋一转问叶清宁探班情况。
“叶总今天在剧组呆了一天, 感觉如何啊？”
叶清宁：“陆总明天还在吧？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建议陆总明天亲自看看，毕竟你们天悦也是投了钱的。”
陆少商渐渐习惯了叶清宁这么不给面子，或者说上学的时候他就该习惯陈清宁不给他面子了。于是很快重振旗鼓转了话锋问：“听说钻石少女演唱会一票难求，还挺喜欢这个团的，当时节目断断续续也追了一段时间。叶总，以咱俩这关系，下回开票的时候你通个水呗，给留一张。”
叶清宁：“好说，好说。一场演唱会而已，肯定用不到一万八。”
内场票黄牛价好像是一万二左右。
“……”陆少商语塞，“叶总最近很忙？”
“嗯。”叶清宁有点纳闷，这一桌十来个人，陆少商怎么就逮着她搭话，没看见导演他们都尴尬了吗？
“那钻石少女的演唱会，叶总自己去看过吗？”
“视频看过，现场没有。”
“好歹是你们wa运营的团，叶总怎么能不去现场看看？”陆少商来劲了，兴致勃勃地说：“这样，出钱，下回咱俩一起去看！”
“再说吧。”叶清宁看看桌上其他人的表情，没直接拒绝他，但婉拒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显了。
副导演埋头苦吃，硬是压抑着嘴角才把姨母笑憋回去。
吴导皱着眉头，好像看出了什么，又有点没看懂。
“陆总，别光顾着说话，今天您买单，您自己也吃点儿。”
陆少商回过神，才察觉到众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轻咳两声拿起筷子，“吃着呢，吃着呢。”
…
这一晚上陆少商又失眠了，脑子里全都是叶清宁跟晏回时一起进门的样子。
这女人身边哪儿来这么多小白脸似的男人？
他顶着乌青的黑眼圈起床拉开窗帘，磨磨蹭蹭挪到卫生间，一边洗漱一边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
倒也没多差，就是眼圈黑了点，鼻翼上还爆了个红肿的痘痘。
陆少商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原本能打满分的颜值因为睡眠不足已经掉到九点八。一分扣在黑眼圈，一分扣在痘痘。
他给一位心理医生朋友发了个微信。
【陆少商：兄弟，最近一个月老是失眠，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一高中同学，你说这是抑郁了还是焦虑了啊？】
【孙无策：？】
【孙无策：你哪个高中同学，男的女的？】
【陆少商：叶清宁，以前姓陈，就往包倒奶茶那个疯婆娘】
【孙无策：……】
这一沉默就是五分钟，时间久到陆少商都怀疑他在写诊断报告了，结果就等来短短一行字。
【孙无策：兄弟，你这是相思病啊】
陆少商：？？？
他眼睛睁大了一圈，手机都差点掉马桶里。随即怒从心生，骂骂咧咧把人拉黑了。
【陆少商：你放屁】
【陆少商：庸医，滚吧】
孙无策再给他发消息时，只能看见绿框框左边多出一个可怜兮兮的红色感叹号。
呸，谁是庸医，感情迟钝的傻逼。
陆少商关掉微信之后，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凝望良久。然后扭头打开某度，搜索：相思病的病症。
…
上午十点半，天空阴沉沉的。今天天气不好，天气预报说午后会下一场雨。
好在今天的戏份大多是在室内拍摄，演员不会受到太大影响，就是辛苦了跑进跑出的工作人员。
叶清宁今天买了一车水果，准备中午发给工作人员，这会在拉线范围外看演员拍戏，傅誉丞和晏回时的发挥都挺稳定，不需要她操心。
苏落微的戏份在后面，这会人还在化妆弄造型，估计十一点过来，也正好轮到拍她。
身后不知道是谁小声说了一句：“陆总来探班了。”
红线外工作人员都纷纷回头伸长脖子往外看，果不其然看见陆少商带着秘正往这边走来。
室内不比室外，一点动静都有可能被现场收音录进去，影响收音质量，所以在发现工作人员骚动之后叶清宁第一时间用眼神警告了旁边的剧务负责人，让他维持片场秩序。
她自己则是起身离开古朴的厢房，看向刚准备进门的陆少商。
“清宁，你这么早就来了？”
叶清宁发现他换了称呼，心里感觉到一丝诡异，但还是正常地回应了一句：“刚到不久，里边傅誉丞正在拍戏，现场收音，你注意别大声说话。”
“好。”陆少商说完就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不再出声了。
叶清宁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可以进去看看。陆少商于是轻手轻脚迈过门槛，看向正在拍戏的现场。
奇了怪了，这人一向爱拧着来，今天这么这么听话让闭嘴就闭嘴？
叶清宁眼神中不自觉透出一分疑惑，但没说什么，走到另一边回廊下，苏宓刚替她接了热水泡了一杯玫瑰蜂蜜，她拿过保温杯喝了一口。
“这部戏开拍有半个月了，预算有超吗？”她喝完拧好瓶盖，低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用手机查看文件的苏宓，沉声一问。
苏宓拖动文档仔细查看了一下，回道：“超了一点点，苏落微拖了进度，后续场地可能还要多租几天。”
说完她面露迟疑，有些担忧地说：“叶总，看目前这个情况，苏落微的演技比起其他演员真是差了一大截，先不提进度的问题，就她这个情况，将来播出肯定会影响口碑啊。”
“她是天悦塞进来的，这话得跟陆少商说去。”叶清宁没好气地说。
选角之前陆少商硬生生把这人塞进来，她就知道苏落微会拖后腿。但好在这是大男主戏，女主角戏份占比不重，影响也不会太大。
有预料是一回事，亲眼看到苏落微勉强的演技又是另一回事。
她现在很怀疑苏落微能不能撑到杀青，毕竟后面还有感情更激烈的戏份，只怕到时候苏落微和吴导之间至少逼疯一个。
苏宓叹了口气，“待会陆总亲眼看到苏落微的演技，不知道会作何反应。”
“苏落微的戏份已经拍了有七八场了吧？”
“是。”
叶清宁若有所思，“要是陆少商也看不下去，换角的可能性有多少？”
“这不好说。”苏宓思索着说，“之前圈内一直传闻苏落微是陆少商亲自签进天悦的，关系不一般。但是看陆总昨晚……倒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偏爱她。”
叶清宁脑海中又响起了晏回时那句惊人之语。
——苏落微跟你长得有点像。
紧接着她又想起陆少商这段时间不正常的态度，还有在素食餐厅那天，他像是受伤的表情。
虽然这样想有那么一点点自恋，但她现在真的有点怀疑，陆少商是不是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
这个发展，有点恐怖了吧！
叶清宁神情略有些复杂，再抬头陆少商正好从拍戏现场房间出来了，正大步朝她走来。
陆少商：“你怎么不进去？”
叶清宁收敛神色，平静地说：“他们演的挺好，没什么可盯的。再说里面人多空气不流通，出来透透气。”
这时苏宓看见了不远处一抹浅粉色的身影，提醒道：“陆总，你们家女主角来了。”
“什么叫们家女主角，她没名字吗？”陆少商不悦地说，随后才回头看一眼来人。
苏落微今天换了一身戏服，是浅粉色的交领古装，比昨天的形象更添几分闺中少女的娇憨，单看她这一身形象，美是美的。
“她这桃花妆挺好看。”叶清宁客观地评价。
“哪里好看？脸红的跟中暑了一样，还有修容是打了没打，怎么身材管理不包括脸吗，连双下巴都出来了。”陆少商像是来抬杠的。
叶清宁无语地瞥他一眼，“陆总，这是你们公司的演员。”
“这人从不徇私。”
“……”
苏宓心底暗道：这什么老板啊，跟个黑粉似的。
陆少商看起来不打算过去跟苏落微打招呼，但苏落微显然看见他了，提着裙摆望这边走来。
“陆总！”苏落微越走近越加快了步伐，三步小跑上台阶到回廊下，“哎呀陆总，昨晚陆总请客没去，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小赵姐要减肥的，不让吃火锅。对了，陆总是来探班的吗？”
陆少商疑惑，他跟苏落微有很熟吗？
“嗯。”他照搬了叶清宁惜字如金那一套。
叶清宁目光在两人身上徘徊一阵，大抵猜到了一些。
通常来说，老板对自家的艺人会格外给面子。
苏落微对陆少商热情，陆少商总不好意思对她冷漠。回头人探完班走了，剧组里还流传着陆总对苏落微的‘格外关切’，就凭投资方偏爱这一点，苏落微就能得到不少优待。
“苏小姐，下一场该拍你的戏份了，今天你们陆总看着，别让他失望啊。”叶清宁面上带着礼貌的微笑，指了指她手里的剧本说。
苏落微今天的状态似乎很好，听到叶清宁的提醒之后，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叶总放心，没问题，争取一条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