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启国京城,皇宫。
太极殿内有一金龙宝座,置于九级阶梯之上。宝座通体金黄,乃是黄金铸成。宝座两侧的把手乃是两个张牙舞爪的金龙。金龙摆尾,交汇在了椅子后背。金龙宝座上坐着一名男子,头戴紫金冠,身着五爪金龙大黄袍;脸色落在屋子里的阴暗背光之处,教人看不清具体面貌。不过,大殿里弥漫的一股压抑的气氛昭示着眼前之人的脸色并不好。
并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坐上金龙宝座。大启国皇城内能够有资格坐上宝座的当然也只有一人,那便是大启国的皇帝陛下陈无双。
偌大的太极殿平时虽然人数不多,但太监、宫女和侍卫也不是少数人。此刻的太极殿只有寥寥三人:端坐宝座上一脸杀气腾腾的陈无双,近伺太监总管王喜和天龙卫暗探步仇天。其余太监宫女和侍卫都被他遣散了出去,这是有大事密事要汇报了。
随伺陈无双一旁的大太监王喜,手握拂尘但面色苍白,细密的汗珠挂在脸上。一缕透过窗棂而来的阳光恰好照射在他的脸上,汗珠上折射出明亮的光辉,显得有些缥缈。没有半点谪仙人的风貌,倒像是少见阳光的魑魅因突然暴露在阳光之中而显得有些胆怯。
王喜的手在轻微的颤抖。不止是手,饶是极力控制,他的身体也在不自觉的颤栗。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近伺太监王喜深谙自己有多么不容易。虽是太监头子,贵为大总管。一些小太监还会非常敬畏的称呼他为大爷爷或者王爷爷,但他也只是皇帝陛下陈无双的近侍而已。说好听一点是总管大人,说得不好就是一家奴而已。
陪伺皇帝陛下多年,他见过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的龃龉。因为一点半点小事便被拖出去砍了头颅的例子当然不多,但是受到严重惩罚而生不如死的人那是比比皆是。王喜即便身为皇宫大总管却也尽职尽责,小心翼翼。这么多年能够成功活下来而且在大总管的位置上不动如山,他如履薄冰的性子可帮了大忙。
眼下皇帝陛下神情阴沉,即便没有任何表态,他大总管这点眼力劲没有,难道看不出来?这个时候可不是在皇帝陛下面前刷存在感的时机。况且自己都身为皇宫大总管了,乃是太监的首领。自己功劳再大,还能有提升的余地?王喜眼观鼻鼻观心,不言不语,甚至连眼珠转动一下都极为小心。生怕自己的一举一动会惊动皇帝陛下。
面对金龙宝座是单膝跪地的侍卫步仇天。这侍卫胆子大。胆子不大能在皇帝陛下面前叫自己仇天?皇帝陛下乃是上天之子,你名字叫仇天,是仇视皇帝的老子?这个愣头青最开始进入皇宫的时候应该是打点不到位,竟然没有提点他一句。但凡有人跟他说上半点他也不会顶着仇天的名字进入了天龙卫。
步仇天的名字当然引起过一点波澜,当然也只是一点波澜而已。有人状告步仇天有不臣之心,名字里的仇天就是明证。要不然,哪个二愣子敢叫仇天。
皇帝陛下陈无双听到之后也愣了一下,也仅仅是愣了一下而已。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哪里不知道这个新入天龙卫的新人是被人给坑了。当然,他陈无双也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即便说不上雄才大略,胸怀广大能容五湖四海,但也算得上是大启国的中兴之主,难道没有一点容人之量?他又不是什么昏君,怎么可能因为一个人的名字便将其入罪了?
陈无双只是笑了笑,“身为自己的天龙卫,叫个仇天有什么了不得的?更何况他姓步,明明就是不仇天嘛。”
皇帝陛下都这么说了,手下喽啰哪能不摇旗呐喊?悠悠众口当然就不会对步仇天口诛笔伐了,反而成了步仇天忠心耿耿的明证。刚刚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甚至还会连累自己的家人惨遭株连的步仇天跪在地上直呼“陛下万岁”“陛下英明”!有这事,步仇天那还不会对皇帝陛下忠心耿耿,死而后已。
只是比起随侍太监的举动,步仇天的举动显得更加不堪。他冷汗涔涔而流,一身衣衫已经因为汗水而湿了大半。因为太过紧张,仇天的身体似乎都有点往打摆子的方向发展。只是他咬紧牙齿,控制得非常好,才没在皇帝陛下面前出丑。
“言语中伤,谣言四起不好使了。就敢直接对君家三子出手,后又有血衣诬陷,现在更是厉害了,敢直接在京城动手了!真是好大的胆子。欺我陈无双年老体衰,不中用了是吗?”皇帝陛下陈无双冷声说道。虽没有表现出十足的愤怒,但知道他的人都知道,陈无双已经是何等震怒。
“陛下息怒!”大太监王喜和天龙卫步仇天异口同声道。
单膝跪地的步仇天马上变成了双膝着地,以头触地,不敢再多说半句话。
大太监王喜更是大惊失色,慌忙跪了下来,诚惶诚恐道:“陛下乃是真龙之身,威加海内四方,春秋鼎盛,龙威万里。万不可这样说自己。奴婢斗胆,敢请陛下收回方才之言。”
说完话,王喜忙不迭磕头不止,只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已有了淤痕。
“滚起来!又不关你的事,你是想让别人说我是昏君么?”陈无双冷冷说道。
“奴婢不敢!”王喜慌忙站了起来。起来的时候还不忘故意滑了一跤,摔了一下。
“你个不中用的老奴!”皇帝陛下说道,似乎怒气已经消了不少。
王喜暗喜。他知道,皇帝陛下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对自己还是很关心的。当然,即便陈无双不是什么喜好别人拍马屁的昏君,但是有人拍马屁难道不是自己的魅力大么?千穿万穿马屁不会穿。
“大将军王有没有受伤?”陈无双问道。
“回禀陛下,大将军王没有受伤,他跟王爷夫人都安然无恙。”步仇天当即说道。
“真以为这样就能挑拨朕跟大将军王的君臣和睦了?简直太幼稚了。”陈无双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