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婚礼】
婚礼的日子是家里开会好不容易才定下来的,爸妈那一辈信八字,让师父对比了一下两个人的八字盘,最后择了几个不错的日子。
但这么好几个可选的,一时间竟然不知道选哪个。
正在进行一些理智分析的时候,纪浅忽然想到了什么,她马上起身跑到房间找到自己珍藏了好久的塔罗牌,已经很多年没算过了。
十几岁的时候倒是很喜欢算塔罗。
本来纪浅也算得很准,所以身边的朋友同学都喜欢找她。
她自己听到大家那些认真的反馈也很开心,会感觉到自己的技术被认可,没有人不喜欢那种被认可的感觉。
后来纪浅就不算了。
这一切的结束也来自于和程予有关的事情。
十八岁生日那次程予没来,她自己感觉自己消沉了好一阵子,毕业以后收拾东西发现自己抽屉里还有塔罗牌。
其实那个时候她是可以给自己摆个牌的。
就一张牌。
她和程予之间,还有没有别的可能?
按照纪浅以前的做事方式,有的事情她想算一算,就一定会算,但那次她没有算,甚至打算后来都不算了。
她开始变得不想看到某些结果。
如果会得到的是那个不好的结果,她不想看,只要没看到,偶尔还能自己骗自己。
后来的重逢,她以为自己好像是忘记了那份喜欢,却也忘了十八岁的自己,其实一直留有退路,她的内心深处一直有一丝念想。
想,她和程予还能不能再继续。
后来上大学、工作,太忙了也没时间搞这些,而且她的塔罗牌就是放在南溪这边家里的没带走,回来以后也没什么要算的事情。
这次拿出来,大家都愣了一下。
胡婉感叹:“嗯?我还以为小浅早就不玩这个牌了。”
“是好多年没见了。”纪升荣也跟着感叹。
纪深的眉眼淡淡的,在那边轻笑,还是一如既往的听着有几分不屑的语气。
虽然纪浅知道纪深也不是那个意思。
“多大的人了,还玩这呢。”纪深笑了一声,但顺手就把桌子旁边的东西收了一下,给她让出个好摆牌的位置。
程予微微笑了声,“我记得小浅算这个挺准的。”
“你也算过?”纪深挑眉,一脸嘲讽,“你一个大男人,还信这套啊?”
纪升荣轻咳了一声,胡婉直接给了纪深的后背一巴掌。
胡婉说,“怎么了?怎么就这套了?我们小浅玩这个牌,的确很准啊。”
爸妈都信的。
纪浅翻了个白眼:“就是,你不信你滚出去。”
纪深:“?”
“算过。”程予没否认,“高中的时候,小浅帮我算过一次。”
“算什么了,算能不能考上军校啊?”纪深说,似乎是确定了程予算的内容,“你还能对自己的成绩水平有没把握的时候?”
程予顿了顿,摇头:“不是。”
纪深:“?”
“我当时算的感情牌。”程予垂眸,还笑了,回忆起来,“其实是挺准的。”
“?”
纪深本来在翻旁边的本子,这会儿手都停顿了一下,他皱眉:“你算感情牌?”
“啊。”程予应着,“她们小姑娘都算这个,那我也算那个。”
“跟风?”纪深轻嘁,“人家小姑娘算什么你就算什么是吧?合着你也是小姑娘?”
胡婉:“……”
胡婉看了自家儿子一眼。
怎么回事呢,都是一个爹妈生的,一个家里养出来的,怎么这兄妹性格差别能这么大的?
纪深有时候说些话,她这个当妈的都是受不了。
瞧瞧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胡婉还没来得及怼上去,倒是纪升荣先开口了,一家人的想法果然高度统一。
纪升荣说,“你看人家小程那个身材和体质,你说他是小姑娘?”
胡婉笑,跟着纪升荣怼了纪深一句:“小程是小姑娘的话,你自己算什么?小姑娘中的…羸弱小孩儿?”
纪深没忍住,吐出一个字:“操。”
纪深的身体跟羸弱这两个字完全不沾边,他平时也健身,身材管理倒是挺不错,但毕竟…
人家程予是特警。
这不是能比的。
纪深本来是说程予,这会儿程予还没反驳,纪深这是被自己亲爹亲妈给怼回去了。
纪浅这边把牌摆好。
她先看了程予一眼,突然问:“所以当时真的是跟风大家一起算的感情牌玩玩吗?我可是很认真帮你算的呢!”
程予看着她,眉眼温柔。
他的声音很轻,有些无奈:“小笨蛋果然是小笨蛋。”
“……?”纪浅看着他,“怎么又说到我笨啊?小心我哥、我爸妈都怼你!”
刚才是怎么怼纪深的没看到吗!
这可是在她家!她可是小公主!
纪深嗤道:“他说得对。”
纪浅:……算了,纪深还是排除在外吧,这人不会帮她的。
反正谁说妹妹是笨蛋,纪深就是跟谁一个站队的。
爸妈这次也没说话,似乎在等着程予说完。
有时候纪浅都觉得,以前她在这个家是地位最高的,怎么程予来了以后,爸妈有点偏袒这个女婿的意思啊?
程予笑了好几声,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里都带着笑:“我当然也是认真问的。”
也只是,找了个跟风小姑娘们的借口而已。
他那会儿也在偷偷喜欢着她。
他也同样,在那一个时刻希望听到一些好的消息。
平日里这种话听得多,纪浅也只是心绪微微一动,但今日当着大家的面,爸妈也都还在,程予说这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她突然觉得脸红。
啊啊啊啊啊那这样大家都知道了!!
知道他们俩高中的时候那些互相喜欢的小动作,自己听着是浪漫,不知道在别人耳里听了是什么。
会觉得幼稚好笑吗?
纪浅赶紧洗牌,把话题挪开:“好了好了,那我们现在开始算日子,到底要选哪一个啊。”
她这会儿太急了,也忘了自己算的是自己跟程予的结婚日子。
这个话题是不可能完全错开的。
所以在她洗牌的间隙,胡婉慢悠悠地开口,问:“当时小浅给你算了什么啊?”
“她没详细说。”程予回忆道,“只是跟我说,虽然可能会有些困难的时刻,但是我也会有很好的结局的。”
纪浅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跟着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颤动。
她没想到程予竟然还记得挺清楚的,不管多少次,她都还是会惊讶于某些细节,程予记得的很多细节。
她会在程予的话里验证无数次——
关于他们分开的那些年,程予一定也在心里回忆了很多遍,关于他们俩之间发生的一切小事吧。
“哈哈哈那我们小浅的确算得很准呀。”
程予是有很好的结局,他算的感情牌是这样。
他们在那边聊着,纪浅还在试图错开话题,她清了清嗓,说:“好啦,我要开始选牌了,大家都帮我进行跟牌之间的感应哦。”
需要安静地等待,默念想要计算出来的问题。
纪浅洗好牌抽出来。
日子定下来是1.13这天,只是抽了一组牌,但是大家都没有异议。
就靠着纪浅这个塔罗定了日子。
日子定下来就开始张罗婚礼相关的事宜,后来发请柬的时候,很多人这个日子怎么定下来的。
亲朋好友总会多说几句。
因为当时算出来的几个日子里,七八月这样的热门时间也有,就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最后选了一月,一月的南溪决定算不上暖和。
偶尔有些年份天气冷,一月还会下雪。
胡婉笑笑,跟她们说这是孩子自己选出来的日子,他们当爸妈的也没打算干涉那么多。
也有人说,“怎么不干涉?你们可是爸妈呢,这孩子能不听爸妈安排的?”
“是啊,这结婚的日子定到冬天也是挺麻烦的,这儿都多冷了,而且是年前最忙的时候。”
“哎哟我就说这日子怎么选的那么奇怪,要是给你们大人选,怎么会选到这天?”
有人发出这些不太和谐的声音,后来胡婉还跟他们生了次气,发了火。
“本来小浅小时候我跟他爸就因为生意场上的事情不常在家,很多事情都是哥哥看着的,小浅这孩子从小就懂事,也不让我和我家那位操心。”
“既然小时候就不干涉她的那些事情,硬要说,本来在小浅那些人生决策中,我和她爸就没参与,现在孩子要结婚了,硬要必须听我们的来挑日子,这不是耍流氓吗?”
这不是对孩子道德绑架吗?
胡婉不太喜欢那样,她从来不觉得这俩兄妹要回馈自己和丈夫什么,特别是陪伴。
总不能小时候放养小孩儿,长大了又逼着他们回归家庭。
胡婉那次真的生气后,再也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过觉得这个日子不好的话。
倒是程予,还问过纪浅,是不是就确定要这天了,毕竟那个季节的确挺冷的,到时候穿婚纱肯定会冻着。
纪浅倒是很倔强。
“不要!那个日子是上天给我的旨意!”她说,“既然定了这天,就要这天啦,我又不介意冷一点。”
程予无奈地叹了口气,也管不住这小姑娘。
“好。”他应着。
“而且下雪的话更好啦…”纪浅思考着,“下雪的日子里结婚多浪漫啊,这一天稍微冻一冻也是值得的。”
程予拿她没办法,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知道了。”程予说,“到时候你多贴点暖宝宝,里面穿厚点。”
“我会努力的!放心啦,我又不是啥子,放着自己的身子不管呀?”纪浅笑笑,“反正不改,我塔罗算出来的时间改了的话,以后就没有这样的灵气了!”
既然相信这个,就要一直相信。
程予往后靠了一下,手揽着她的肩膀,轻声道:“的确挺准的,不过…”
“嗯?”
“你当时是不是有什么没跟我说的?”程予挑眉,“藏着那么几句吧?”
“啊。”纪浅眨了眨眼,“就是算到一些东西,但不知道要怎么说,就跟你说了一下大概的走向啦。”
“嗯?”程予一副要问出来的样子。
“就,就是算到,你最大的阻力是来自于家庭。”纪浅眯了眯眼,开始回忆,“不过翻第三张的时候能明显看到一个退潮的迹象,说明这个暂时涨起来的潮水也会下去的。”
纪浅也没想到自己记得那么清楚。
一般来说,算完牌就忘了,不会记得的。
但是她现在连程予抽的是哪张都还记得,是正位还是顺位也记得。
“海水涨潮嘛。”纪浅轻声说,“这个意向就像是,到了某个时间点一定会发生的事情,你看潮起潮落也是每天都会经历的。”
“嗯。”程予回忆了一下,“某个时间点一定会发生的?”
“是哦,就是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看似突然的涨潮,突然没过一些能清晰看见的东西,其实都是有迹可循,到了那个时间一定会发生的。”
“那应该是高考后。”程予自己结合出来了,“高考后一定会发生的。”
当时是很突然的变故,但就像纪浅说的一样,其实这些事早就有迹可循的。
只是他自己没有发现而已。
“嗯!不过当时的牌面说,问题会出现在你的家庭层面,最后的解决也是从这里解决的,是一个解铃人也是系铃人的牌组。”
程予笑了一声,“知道了。”
他决定再抓一下这散落的光,也离不开母亲说的那番话,说——
选择权在她们自己身上。
不会后悔的。
如果会后悔,那最后悔的只会是你在身边的时候,我没有抓住你。
明明,其实对方也是愿意的,只是自己帮她否认了。
回忆着,程予转过去,抱着她,声音很轻:“是啊,还是我们小浅厉害。”
“是吧,我算塔罗一直是很可以的!嗯哼,我现在重操旧业了,以后有什么要算的找我啊。”纪浅还挺骄傲的。
程予低声笑,随后摇头,在她的颈间轻轻蹭了蹭。
“别的就不算了。”
“啊?”纪浅愣了下,“不会是嘴上说着我算得好准,实际上并没有承认吧!你不会觉得我是在故弄玄虚吧!”
这东西是相信的人就相信,不相信的人也能用科学的方法解释。
就是——
其实本质上是给人一种心理的引导,让他们觉得很准而已。
但纪浅一直是相信的那一卦。
程予侧头,咬了一口小姑娘的脖颈,还觉得有些软乎乎的,他说:“当然不是。”
“我还敢不相信你啊?”程予轻叹,“小笨蛋说的话,我能敢说不同意的?”
“那为什么拒绝得这么快!渣男发言!”
程予很无奈,贴在她耳边,声音温柔绵长。
“因为别的,我觉得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能掌控。”程予说,“工作和生活就算也是充满了变数,但我觉得自己可以处理。”
“嗯?”说得有点道理。
很多人算这些东西,其实是因为对自己的未来很迷茫,一些没有安全感的体现,或者有什么犹豫不决,怕自己走错路。
但程予呢?
程予也不怕走错什么路,他有自己坚定的目标和方向。
就像他瞄准敌人的时候可以一发致命。
他自己很清楚要怎么做。
程予会自己拿捏好自己的人生。
“但是感情牌…”程予顿了顿,自己都在笑,尾音拖着,又是无奈之意,“但是感情我能控制吗?”
纪浅从他怀里挣扎了一下,转过去看他。
这会儿还伸手捏了捏程予的脸。
程予就看着她,说:“感情是我无法控制的,就像我一开始的掌控是…我无法给你带来那样的安稳,当断则断,可我也控制不了自己喜欢你。”
纪浅听着笑了,“然后呢?”
“我也不能掌控你是不是喜欢我。”
“要是我不喜欢你呢?”纪浅说。
“那就说明你算得不准。”
纪浅:“……!!!”
“那你这也有点逼迫我的感觉了。”纪浅说,“我肯定不会觉得自己的算法是错误的,哼!”
“也没有。”程予挑了下眉,“毕竟没有这个可能性。”
“?”
“你本来就喜欢我——”
“?”纪浅翻了个白眼,“把你能的。”
“嗯,我的确挺厉害的。”程予靠过去,咬了一口她的唇,“毕竟能把你骗到手上。”
现在是他女朋友。
再过一些日子,就是他的妻子了。
以前的程予一定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不会觉得那两个字是很温暖的,但是他现在一想到“妻子”这个词,就觉得心绪都软乎了起来。
他的小姑娘,他的妻。
那是他的纪浅。
…
一些短暂的闲聊,两个人洗漱完就躺上床睡觉了。
纪浅怎么也想不到,她当时那么简单省略说得一句话,那一句“你也会有很好的结局”这一句话,支撑着程予走过了很多很艰难的岁月。
纪浅入睡得很快。
她在程予旁边睡得安稳,但程予这天没有很快睡着。
他侧着身,看着面前呼吸均匀平静的人,偶尔纪浅在梦中睫毛会轻颤,不知道梦到些什么的时候会下意识抓紧他的衣服。
有些时候纪浅晚上做噩梦,都会抱紧身边的人。
程予的睡眠其实很浅,其实早些时候睡眠质量是不错的,后来在家里,因为妈妈的身体状态不好,他睡前担心,也很难睡个好觉。
再后来…
学校经常临时集合演戏。
到现在工作也一样,如果有紧急发生的事件,他们必须马上醒来去集合执行任务,随叫随到,就连睡觉的时候都一样。
所以现在他的睡眠很浅。
每次纪浅在梦中稍微一动,他醒来就会马上哄着小姑娘继续入睡,时间长了,现在纪浅做噩梦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每天睡得像个小猪一样毫无动静。
不过她能睡好就行。
程予就这么看着她入睡,伸手理了理她散落下来的碎发。
他也突然回忆起某个瞬间。
大学时期在野外训练,大一刚开学,一部分人刚开始都坚持不下来,可他从未说过一句不行。
教官说——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必须要有信念。
不管这个信念是什么。
程予也认真想过,他的信念是什么呢?是…
是想帮父亲完成没有完成的事业吗?
可后来脑子里就出现了一个身影,对他说,你会有很好的结局的。
他必须坚持下来。
才会有很好的结局。
也时常在很想她的那些时分,会想——
既然决定了离开,不再打扰她的生活,那就不要再想了,可是还是会想,会留着那么一丝的希望。
他算的是感情牌。
可他从始至终喜欢的人都叫纪浅。
如果她真的算得很准。
那他们真的会迎来好的结局吗?
程予,你要坚持下来,努力再次走到她的面前,以现在这样的姿态走到她面前。
这样,才会是有可能的。
不要把那点可能性自己亲手泯灭。
纪浅翻了个身,程予抬起手,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滑过,小姑娘压根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他的声音很轻,低声呢喃。
“你也是我的信念啊。”
“小笨蛋。”
***
婚礼的前一周,天气预报就说从1.11到1.13都有降雪的可能,并且因为今年这阵袭来的寒潮影响,今年这几天可能会格外冷。
特别是1.11这天。
大家都在说1.11这天下雪也是挺应景的,以前都说双十一是光棍节,结果这几年开始搞一些购物节,很多人开始把仇恨转移到了1.11这天。
心好冷的一天。
真是给本来就心冷更加雪上加霜了!
但是纪浅特别开心,当天看到下了雪,马上给程予发了信息。
【程予哥!!真的下雪了!!希望下大一点!要下到可以铺起来!!】
虽然还有两天就要结婚了,但他们俩今天都还在上班。
程予这会儿刚好是有空的,回得很快:【哦?不怕冷。】
【纪浅】:当然啦!!我就想这次下雪下大一点!已经很多年没有下过大雪了!不知道南溪那边情况怎么样欸,问下我爸妈。
婚礼是先在南溪办。
青宜的雪是下得挺大的,不知道南溪那边是怎么样的。
【程予】:下个雪这么开心啊,怎么都要嫁人了还是傻乎乎的?
【纪浅】:?
【纪浅】:我不仅要嫁人了还傻乎乎的,说不定以后我当妈了也还傻乎乎的。
她以前还要反驳一下,现在是直接接躺平承认。
那好嘛,她就是傻乎乎的。
【程予】:?
【程予】:好。
【程予】:那以后带孩子的事情,还是我来吧。
【纪浅】:什么意思?
【程予】:意思是,怕跟妈妈呆一起太久了,家里就有两个笨蛋了。
纪浅:……
【你说话好难听哦,跟纪深说话一样难听!】
程予这次没回文字,他发了个语音,人在笑,隐约还能听到背景里录进去旁边有别人的声音。
——“程哥什么事儿这么开心啊?笑多久了。”
那要结婚了的男人,能不开心吗?
程予的语气悠悠的,还是他的声音占主要,纪浅听到他说;“那不一样的,如果是纪深,他这会儿只会说,这样你们家里就是三个笨蛋。”
【纪浅】:哦,你说得对。
毕竟纪深把程予也当傻逼的。
这边聊了几句,程予就说忙去了,等会儿有个计时训练。
之前纪浅也在想,他们真的每天都能这么忙吗?真的每天都有那么多事情要出去执行任务吗?
后来才发现,他们是训练安排地太满了。
偶尔还有解救人质的实训。
程予去忙了,纪浅这会儿没什么事做,给胡婉发微信问家里那边有没有下雪。
胡婉回她语音:“下啦,现在眼看着雪越来越大了,刚才跟你爸一起看了眼,家里外面的小院子都有点开始积雪的迹象了。”
“家里那边好多年没有积雪了吧?”纪浅也用语音回复。
“是啊。”胡婉回忆这,“上一次还是你上高中的时候,那年你还跑到外面堆了雪人呢。”
纪浅的思绪一下子拉回去,想到了那个自己堆得丑丑的雪人。
因为雪不够大,她只能堆一个小小的。
还是因为为了发给程予看堆的。
“现在总不堆雪人了吧?”胡婉问她,“现在是真的一个大姑娘咯。”
纪浅沉默了会儿,回她了一个字:【堆!】
怎么不堆呢!
年纪再大,也无法抗拒要堆一个雪人的诱惑。
而且这次的雪人,她一定要堆给程予看,要让程予亲自看到!
第二天,他们终于开始休假,纪浅收拾了东西,先回到南溪家里,按照他们那儿的习俗,婚礼当天程予是要从青宜这边过去接她的。
早上八点接亲,程予凌晨就要出发。
今天纪浅自己回南溪,程予只能把她送到车站,分开的时候,纪浅下车,松开拉着行李箱的手。
“抱抱。”她小声嘟囔,“再抱我一下我再走。”
程予轻笑,但很快迈步上来,抱紧她。
只是安静的拥抱,纪浅认真地听着他的心跳声,她感觉今天的程予人有些在发抖。
“怎么了?”纪浅开口问。
程予说,“提前紧张。”
“嗯?”
“第一次结婚,也没经历过。”
纪浅听了笑,往他的后背上拍了一巴掌:“谁不是第一次结婚啊!”
“那你紧张吗?”程予反问她。
“……嗯。”纪浅的手收紧了点,“但是结婚对象是你,我觉得可以放心,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嘛。”
“嗯。”
纪浅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两个人紧紧拥抱许久,最后放开手的时候,她伸手重新拿好行李箱,转身,走了两步。
她又突然回过头。
“程予哥!”
程予的眸子敛了一下,看着她:“嗯。”
“那我等你来接我啦。”纪浅偏了下头,“这次我会乖乖等你哦。”
程予一声轻笑出声:“好。”
每次都会去接她,但这次的意义完全不一样了。
程予在某一个瞬间也意识到为什么婚礼的仪式一定要一步都不能缺,因为这种在慢慢构建完整拼图的感觉,是别的任何东西都无法带来的。
他站在这边,看着纪浅走远,背景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随后才回头去上车,他人刚上车,段时誉的微信消息就来了。
【段时誉】:程予,明儿结婚了,什么感觉啊?
【程予】:?
【段时誉】:紧张不丢人,我娶时笛的时候也紧张。
【程予】:……
真不知道这人是真的来说好话的还是怎么。
【段时誉】:没事儿啊,到时候你家姑娘把手放在你手上的那一刻握紧点就行了。
程予笑,回他:“知道,我开车了。”
程予也没想到。
他结个婚,会紧张到这一晚都没睡着。
还好第二天开车的不是他。
伴郎是队里的小兄弟,跟他在队里关系也挺好的,段时誉人已经结婚了,他也属于有点英年早婚。
今天来,就是当个亲友团。
段时誉坐在后面,还跟程予感叹:“草,刚才觉得程予这人结婚,怎么感觉亲友团少了个人啊?”
程予:“?”
“我心想,怎么程予结婚,纪深那傻逼不来的?还是不是兄弟了?”
程予:“?”
他就听着段时誉在那边说,段时誉说着说着,自己还挺意味深长地补了两句——
“抱歉啊,忘了。”
“忘了你娶的是他妹妹了。”
-
到南溪那边的时候,快到纪浅家里。
这条路他们都很熟悉,以前就走过很多次。
段时誉又在后面啧声。
“说实话,我有时候还是觉得你挺畜生的。”他说。
程予笑了,从后视镜里跟他对视了一眼:“我怎么就畜生了?”
“以前叔叔阿姨,对我们不是当亲儿子的?”段时誉往前靠了点,压着声音,“你还住这儿呢。”
旁边一个队里的小兄弟认真听八卦,这会儿也不敢出声。
有时候说错话没少被程哥收拾。
这旁边这个叫段时誉的,一看也不是好惹的主。
“怎么了?”程予挑眉,等段时誉继续说。
“你跟人小浅住一个屋檐下,跟亲哥也差不多了,除了不是一个爹妈生的,当时那关系,不得算上一个异父异母的兄妹吗?”
“所以?”
“所以你他妈的这不是妹控吗?”
段时誉一副真的在控诉他的样子。
“嗯。”程予看似认真地想了想,“是啊,叔叔阿姨对我们好,所以我也得想办法改口叫爸妈。”
“?”草。
这他妈都是些什么歪理?
还能这样的?
“而且叔叔阿姨照顾我们,怎么说也要知恩图报。”程予一脸认真,“所以我对小浅好,把小浅娶回家,有什么问题?”
段时誉嘁了一声,懒洋洋地靠回去:“得。”
反正他怎么说都觉得自己是有理的。
已经快到了,这会儿段时誉懒得跟他继续说,要是battle起来,可以往三天三夜的说的。
但程予没打算就这么结束战斗。
他挑眉,补了句:“谁以前跟时笛爸妈说,我给时笛当亲妹妹看的啊?”
“?”
“谁说的,我这姓去掉,叫时誉。”程予睨了他一眼,“所以是真的当妹妹看的。”
段时誉被程予说中,甚至不反驳,他直接啊了一声,随后说——
“哦,那我还真是妹控。”
平时笑程予是妹控,回头看看,原来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妹控。
妹控竟是我自己?
但如果是时笛的话,可以认,都可以认。
车拐进最后一个拐角,已经可以看到他们家的院子,这两天如纪浅所愿,南溪这边真的下了很大的雪。
刚才来这边的时候,路边也全都是积雪。
现在院子里也是。
程予一眼就看到,她家院子里竟然有一个雪人,竟然还贴心地给这个雪人戴了围巾。
但怎么说…
的确不怎么美观,严格来说的确是有点丑。
程予笑了笑,等到车停到他们家门口,他下车的第一件事是抬头,看了一眼纪浅房间的方向。
平日里,纪浅都不拉窗帘的。
高中的时候每次来,都能从偌大的落地窗那儿看到小姑娘在房间里折腾什么,或者在写作业。
有时候她会注意到他来了,站在那儿跟他挥手。
但是今天窗帘紧闭,一点空隙都没留,倒是旁边纪深的房间窗帘是拉开的,而且他人站在那儿,就跟刚下车的两个人对视。
段时誉也抬头看到。
“啧。”段时誉轻声,“你自己看纪深今天这眼神,是不是要把你杀了?”
“?”
“夺妹之仇不共戴天啊。”段时誉笑,“虽然平时纪深那吐不出什么好话的嘴,天天都是说什么,谢谢你把家里这祸害收走了,但恨不恨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程予无奈,冲着纪深给了个眼神。
纪深今天确实没搭理他。
“没想到,你们俩的关系还是会因为纪浅破裂。”今天的段时誉废话有点多,“我也是第一次跟纪深站敌方,都是因为你这小子结婚。”
纪深结婚的时候当然是程予去当的伴郎,段时誉也在那边。
那会儿三个人站在一起还是一个队的。
现在…
程予拍了拍段时誉的肩膀,学着纪浅的样子:“誉哥?”
段时誉:“?”
你妈的。
“跟我们小浅学的。”程予说,“一会儿呢,你去牵制住纪深,我去隔壁把小浅带走。”
这结个婚的确搞得跟在抢亲似的。
段时誉早就料想到自己今天的工作是这个,最后也只能答应下来。
“知道了。”段时誉轻嘁,“最后还是得你爹来挑大梁。”
程予没否认,在结婚当天还是要能屈能伸的。
“嗯,谢了。”程予应了一声。
他们分头行动,但是是刚进门就被拦住了,门口堵着很多小朋友,跟他们要红包。
这个任务是交给伴郎的。
“好了好了,都来哥哥这儿拿红包啊。”小兄弟抓了一把出来,在这些小朋友面前晃了,“这儿这儿,每个人都有份!”
本来一开始程予找他当伴郎的时候,程予还担心这人会不会不同意。
其实现在喜欢当伴郎伴娘的很少,挺辛苦的。
没想到这小子直接眼神发光。
“伴郎吗?是不是可以掌控发红包大权的那个角色?”
程予说是,他马上答应下来,“我一定好好发红包!”
在别人的婚礼现场当一次伴郎,也算是一个梦想中的职业了——
这边上楼倒是挺快的,但是要进纪浅的房间就有点困难,因为纪深就等在外面。
程予给了段时誉一个眼神。
段时誉还一脸不屑,脸上就写着“欸,不就是拖着纪深吗?”
这事儿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很轻易。
段时誉往前走,三两步上,先程予一步,打算把纪深拖着。
“哟。”段时誉过去,搭着他的肩膀,“晚上玩游戏?”
“?”纪深看了他一眼。
他今天嫁妹妹,还有心思打游戏?
“这话也只有你的嘴里吐得出来。”纪深说,“你们夫妻俩的确挺行的,眼里除了打游戏还有什么?”
段时誉和时笛结婚也挺好笑。
接亲现场还在打游戏。
段时誉嗤了一声,勾着纪深的肩膀,试图把他人往旁边儿带。
程予也刚上来。
一切看起来都顺利得不能再顺利的时候…
纪浅房间的门突然自己开了。
一道人影一闪而过,突然出来,突然关上门。
她人往门上一靠,往那边看了一眼正勾着纪深的人。
“段时誉啊。”
出来的人是时笛,她朝着段时誉勾了勾手:“你干什么呢?”
段时誉:“……”
“好了啊,你跟我过来。”时笛反手就是一个锁门,随后把钥匙拔了,只有从里面开锁才能开门。
她径直往段时誉那边走,段时誉直接缴械投降。
搞定纪深是挺好搞定的,但是他搞不定时笛,他们还藏了这手的话,的确是没什么办法的。
但毕竟接新娘子这事儿,还是得新郎亲自来。
程予笑了笑,也只是让段时誉一边去,他跟纪深面对面站着,一阵莫名燃起来的火药味。
看来,今天的确是兄弟情破裂的一天。
…
接亲这边折腾了好久,最后婚庆公司的人实在是受不了了,过来催流程。
“那个,新娘的家属啊,差不多可以放人了,不然一会儿仪式的时间都赶不上了。”
他们这才差不多把这个环节收了尾。
纪深侧开一些身子,程予去轻轻敲门,里面一道女声传出来,是程和静的声音。
“谁呀?”她问。
“是我。”程予应着。
“哦,程予哥啊,那不开了。”程和静说,“虽然你也是我哥,但是今天开不开门这事儿要听深哥的。”
“我姓程也不能开?”
“不能!”程和静的立场也很坚定,“毕竟你今天要带走的是我的小浅,虽然咱俩一个姓,我也觉得你是我亲哥哥,但是呢,就连你这个哥哥都是小浅帮我捡的。”
程予:……
嗯,捡的。
他没什么办法,最后还是只能“求助”纪深:“嗯?”
纪深这才靠过去,有节奏地敲了两下门:“好了,开吧。”
“来啦!”程和静马上起身。
程予都听到她跑过来的脚步声了。
他们几个的计划倒是真的挺缜密的,甚至敲门的这个节奏都是提前设置过的,纪深平时是怎么敲门的程予当然知道,今天这明显不一样。
还要对暗号。
看来是为了防止他们用点什么别的手段。
程和静过来开门的那几秒,程予叹了口气:“纪深,你可是真把我防得挺狠的。”
纪深没否认。
看来啊,不管怎么样,不管是不是觉得妹妹跟他相配。
要把妹妹嫁出去的时候,这人还是舍不得。
到了这一天,他还是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妹妹留在这个家里更多一些时候。
程和静过来开门,程予敛眸:“谢谢小静。”
随后顿了顿,还侧头跟纪深说:“放心。”
虽然这句放心听起来好像是无用的强调,但无论多少次,他还是得跟纪深强调。
放心,放心地把妹妹交给我吧。
程予进门以后马上加快了步伐,走到床边,把坐在床榻边上的小姑娘抱起来。
“答应好你的。”
“我来接你了。”
他的动作太快了,甚至纪浅都没来得及反应,她本来也在自己的心里偷偷演练了很多遍,想着一会儿程予进来的时候要怎么样。
要不要伸出手,问他“好啦,你来接我啦?”
因为他们说好的,那天走的时候说好的。
但是这些话根本没来得及问,她就感觉到自己人已经腾空了,直接被程予抱起来,快步往外面走,他的臂力很强,抱着她一路小跑都不会颤。
纪浅靠在他的怀里都只会觉得很稳。
下楼梯的时候,她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说:“走这么快干嘛呀,我们又不是赶不上。”
她可是也有认真在看时间呢!
“我比较着急。”程予微微低头,还在人群前亲了她一口,“娶你这事儿能不急吗?”
纪浅没说话,只是笑。
等到到门口的时候,纪浅捏了捏他,跟他说:“程予!你看到门口雪人了吗?”
“看到了。”
“我堆的!昨晚连夜堆的!”有人婚礼前夕还在连夜堆雪人,也是只有纪浅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嗯,能看出来。”
纪浅:“?”
虽然程予话没说完,但是她已经猜到了。
猜到了程予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只有她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就是说只有她才会堆出长得这么丑的雪人!
“那可是我认真为你堆的欸。”她说,“反正你可以觉得不好看,但是你不能嫌弃它哦。”
“不会。”
纪浅笑了笑,人被程予放进婚车里,后面的其他人也跟着上车,要跟着他们一起去婚礼现场的。
纪浅嘴里碎碎念,是她十七岁就想说的话。
她说——
“程予哥,看到了吗。”
“是我给你堆的雪人。”
此时此刻,程予在她的身侧,轻轻地握着她的手,说——
“看到了。”
“我很喜欢。”
和喜欢她一样喜欢。
…
程予抱纪浅走的时候很急,甚至没有认真看她,只是匆匆一眼。
上车以后才认真看了好一会儿。
纪浅试婚纱的时候程予没去,她是让程和静陪她去的,程予倒不是抽不出时间去,而是纪浅不让他去,说要是早试婚纱的时候就让他看到了,那结婚那天就没有什么惊喜了!
她还是想结婚那天有点惊喜的,至少要让程予看到她眼前一亮。
所以程予完全不知道纪浅选了什么样的婚纱,他当然猜过,小姑娘喜欢粉色,会不会选粉色的婚纱?
或者…
她之前看到别人鹅黄色的婚纱也说很漂亮。
毕竟结婚这件事,还是一件时间线会拉得很长的事情,期间纪浅对很多婚纱都发表过喜欢的看法。
程予都是从那些她说过喜欢的款式里猜的。
他怎么都没想到,最后纪浅选的是中式婚纱。
鲜艳的正红色。
因为之前没有确定,他准备的礼服也是西装,别人的婚礼,新郎和新娘都是穿一套。
他们俩倒是挺好,一个中式一个西式。
像两个今天同一天结婚,但是自己的新郎和新娘都逃婚了,他们俩凑合一起结个婚的样子。
程予在车上看了她很久,纪浅问他。
“干嘛一直看我呀?”纪浅戳了戳他的手背,“又不是没看过。”
“当然没看过。”
纪浅:“?”
程予的眼神一直放在她身上,“没看过你穿婚纱。”
纪浅笑:“那是什么感觉呀?”
“是——”程予的尾音勾着,有些荡漾。
“我的新娘好漂亮。”
…
到婚礼现场的时候,差不多仪式已经要开始了,控场催他们俩准备好。
纪浅和程予没有站在一个地方。
仪式,是要由新娘的家人把新娘子带过去,把新娘的手交给新郎。
意义是——
要从这个男人手上交给你啦,以后她的人生就是归你管了。
别人结婚都是爸爸带过去,但是纪浅结婚是纪深带过去的,这件事胡婉和纪升荣当时也商量了很久。
最后其实是纪升荣自己提的。
他说,“这么多年一直都是阿深,所以等小浅婚礼的时候,也让他来完成这件事吧。”
他们俩呢,就还是安静地看着就好。
胡婉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的,她觉得这样也好,以前也经常开玩笑,说纪深就跟当爹似的照顾妹妹,那妹妹婚礼的时候再当一次吧。
婚礼缓缓进行到这一步,进行到要走过去的那一步。
纪浅和纪深站在长廊的这一头,而程予站在那一头,主持人说:“那么现在请我们的哥哥,把自己心爱的妹妹牵过去吧。”
他们的步伐很慢。
纪浅把手轻轻搭在纪深掌心的时候,一阵情绪往上翻涌。
还好这个长廊真的很长,她还能跟纪深说一些话,背景的音乐声很响,他们俩之间的对话只有他们俩能听得到。
纪浅忽然开口,叫了他一声:“哥哥。”
是她小时候很喜欢用的称呼,后来年纪越来越大,总觉得哥哥这个称呼有些矫情和幼稚,她就开始只叫一个字。
只叫“哥”。
纪深的脚步忽然顿了一下,应着:“嗯。”
“你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牵着我了。”纪浅说,“没想到这一次是我结婚欸。”
她尽量说得很轻松,但语气依旧是带着哽咽的。
回忆起来…
是真的好久了。
大概是小学的时候,她那个时候还很小,帮人出头,结果被人推倒在地,膝盖擦破了皮。
纪深知道了这事儿,把推人的那人教训了一顿。
她那个时候就是牵着哥哥的手回家的。
因为爸爸妈妈不在身边,她每次摔倒了,或者不开心,遇到什么事情…全都是这样牵着哥哥的手走的。
再后来,后来好像就只剩下了两个人之间的斗嘴。
青春期好像是个分割线。
但现在纪浅忽然回忆起了那一切。
纪深没说话,但纪浅知道他听到了。
在走向程予的时候,纪浅吸了吸鼻子,说:“哥,我也很爱你的。”
纪深这次应答了。
他只说了两个字:“知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这一段路好像很长,又好像很短,最后停在程予面前。
仪式在户外,虽然很冷,还飘着雪。
但没有一个人说冷。
主持人在调侃:“哈哈哈,在座的各位应该都有所耳闻,我们今天的新郎呢,其实跟我们新娘的哥哥是很好的朋友,都是兄弟相称的。”
下面一阵起哄声。
“所以啊,别人结婚是爸妈要改口,这场婚礼比较特别,可能…以后兄弟变哥哥,得改改口吧?”
“大家想听吗?”
程予手上也拿着话筒。
他平时这一声倒是喊得挺顺,今天却也哽了好几秒。
其实也就是一个单字。
沉默数秒后,才缓缓吐出一声——
“哥。”
平日里的纪深都会不屑,甚至会骂程予恶心,但今天纪深回答了。
他也只是一个字。
“嗯。”
两人之间的对话不过两个字,却抵得过两百句话带来的意义。
他们之间,本来也有这种默契。
纪深笑了一声,抬手,把纪浅的手搭在程予的手上。
纪深把话筒垂了下去,在交给他手的时候,特地嘱咐了一句:“记得轻点。”
那可是他家的,最娇的小公主啊,以后,这个宝贝就正式归程予了。
程予的目光温柔地落在纪浅身上,眼底映着那片红色。
她站在那里。
在这个铺满雪,白茫茫一片的世界里,她一袭红衣站在雪地中。
那是他的公主坠落凡间。
——【全文完】
酥皮泡芙/2022.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