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啼抬眸看着对面的人,表情似笑非笑。
无意间的提醒就像是江河,面上看着虽然十分平静,谁又知道底下是怎样的暗潮涌动呢?
季幼卿手指轻轻扣着桌子,一声又一声,仿佛要敲进人心里去,接着她淡然开口:“大祭司不用提醒我也清楚,毕竟在这里我只能算是外人,你放心我不会过多管你的,但前提是你也不要破坏我的好事儿。”
天火她是一定要拿到的,谁要是挡她的哭那就是她的敌人。
乌啼仍然是那句:“天火的位置你们已经知道了,想要的话就自己去拿。”
君无殇也好,季幼卿也好,在乌啼的心中都不过是可以被拿来利用的棋子而已。只要一切还在他可以控制的范围里就行。
季幼卿站起身来:“好了,我要走了。”
“诶,你今天来不是想要问我一些问题的吗?可你这也没问什么啊?”
这小丫头难不成是来拿自己开涮的吗?跑来跟自己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可实际上却什么问题也没问。她这心里又在打什么小算盘呢!
季幼卿莞尔:“不用,我差不多已经知道了,我自己心里有数。临走之前我也有一句话想要提醒大祭司,有些事情错不得,因为错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当然,我也就是那么一说,听不听全在,你就当是我突然大发善心,多管闲事说一句吧。”
季幼卿走后乌啼陷入了沉思当中,人本来就有太多身不由己的时候,怎么可能每一次都能及时回头呢?
……
“不可能!”皎皎气愤地拍桌,“无双是医师,虽然他脾气古怪,可是心地善良,绝不是那种会在背地里残害别人的坏人!”
她没有想到君无殇他们会在密室的最深处发现尸骨,还不止一具,而且他们居然还怀疑到无双的头上了。她绝不相信无双会是这样的人!
苏燕燕赶紧安抚她:“你不要激动,我们也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真的确定就是他做的。”
“你们是没有确定,可是你们在怀疑他!”皎皎没有办法忍受无双遭受这样无端的猜测,哪怕只是猜测对于无双而言,也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君无殇无视她情绪激动,只是淡淡一问:“可是那里那么多尸骨,看样子并非一日两日的事情了,你又作何解释?”
皎皎一噎,答不出来话,只好跺着脚说:你们等着,我一定会找出证据来给你们看的。无双绝不会是你们那样猜测的人!
苏燕燕还没有来得及挽留,她就已经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她有些担心皎皎:她现在情绪这么激动,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君无殇起身,淡淡道:我去找幼卿。
诶?怎么又走一个啊!
李大宝拉住了苏燕燕,说:你就别瞎操心了,我相信她自己知道分寸的。
我……
李大宝直接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你还不明白吗?君无殇根本就是故意的,他故意激怒皎皎,就是为了让他去试探江岸舟。
苏燕燕一愣:“你说什么?他是故意的?那万一皎皎出事了怎么办?”
李大宝表情非常的复杂,接着重重叹气:“好歹跟他也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还不知道他的性格吗?除了自己人,其他的一切都可以利用,旁人的死活他可一点儿都不关心。”
君无殇这样天性冷漠的人想要靠近不容易,想要成为敌人也难,因为一般的事情对于他来说都是不痛不痒的,很难让他放在眼里。谁要是得罪了他日子不会好过,可谁要是亲近他日子也未必就好过了。
苏燕燕一时无言。
李大宝见她不说话了,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戏谑道:“怎么了,善心大发了,觉得不该牵连皎皎进来?”
“也不是。如你所言,相处这么久君大哥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自己心里都有分寸。他对别人再狠再怎么算计,君大哥可从没有亏欠你我万分,而且他还要帮你振兴李家呢。我知道他不是个坏人。况且当初皎皎诱惑幼卿他们,本来也只是利用他们,想要逃出这个地方。现在反过来被利用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经历这么多,苏燕燕她也成长了起来。皎皎当时明知道底下有危险,还是竭尽所能地诱惑他们下来,又何曾顾过他们的死活。
苏燕燕捏了捏他的手:“我只是担心,如果皎皎试探不成功反而暴露了,江岸舟应该也能顺势察觉我们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只不过是在演戏骗他。现在撕破脸皮可不是什么好时机。”
李大宝冷哼道:“撕破脸就撕破脸吧,反正江岸舟这种人人得而诛之的叛徒我也早就想教训教训他了。而且你放心,想杀他的可不止我们。”
苏燕燕:“你说风间流云?”
“当然了。”李大宝笑得高深莫测,“像他这样的人另投别处,聪明的人都会留一个心眼,防止他以后算计自己。虽然寻找天火是长生殿交给他的任务,但是他现在可是自己打起了天火的主意,你觉得风间流云会允许他随便打歪主意吗?”
苏燕燕若有所思的点头,说得好像是有道理啊,接着她突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李大宝。
李大宝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苏燕燕缓缓摇头:“我记得以前君大哥说过,修为高低不论,你是宰相之大才,所以他才直接跟你摊开了说,希望你能助他一臂之力。子烆,你真了不起。”
他心思通透,总能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在别人眼里的纨绔子弟,其实一直都是在假装。明珠纵然蒙尘,也总有些绽放光华的时候。
李大宝故作姿态地点头,“当然了,我聪明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难不成你才发现吗?”
苏燕燕被逗笑了,抬手就给了他一拳,“去你的,说你胖你还真的喘上了!”
李大宝抓着她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他们总会离开这个地方,回到裕国,到时候又是不免陷入朝廷争端。
其实做个单纯的修行人,一辈子做个闲云野鹤倒也乐得自在。
但李大宝胸有沟壑,如君无殇所言,他之御下必有其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