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如今林狗官和林小狗对于两淮盐业的管控越来越严了,兄弟们出盐越来越难,可教主还让我们聚集扬州,这是为何?”
“为何,自然是聚众闹事,威胁官府!”
“啊,教主,若是论江湖厮杀,兄弟们谁也不惧,但是要聚众闹事,不少兄弟心里没底啊,听说那林小狗武功高强,手下精锐之士甚多,又有河营守备千户、漕标千户两家的支持,我担心……”
“民是怕官,可民多了闹事,官也怕!更何况啊,张长老,你还不明白吗?咱们闻香教此时手头有六千多人,这扬州城才多少人那,不管什么官来咱们这边,都不敢对咱们怎么着!”
“何止是扬州!咱们当年没起事的时候,在长安城有多少教众?官府还不是视而不见?”
一座隐秘却有精致的院子里,屋子中四名大汉站着,一名老者坐在当中,悠然自得的喝着茶水。
这老者正是闻香教的教主,魔皇夜长空。
而那四条大汉,自然是闻香教的四大长老。
魔皇夜长空今年五十八岁,三十年前闻香教起事之时,他就已经成为教中光明使者,如今三十年过去了,他武功更加精进,经营的势力更加强大,对于此次聚众进城,也有通盘的把握,对于众人忌惮的林昭,夜长空也没放在心上。
因此言谈举止间自有高人一等的气度。
边上几个长老说话间都是附和着,客气敬畏,奉承完一句,边上一人低声说道:
“教主高见,只是这林小狗也不是一般人物,河营守备和漕标那几千士卒倒也罢了,只怕和废了没什么两样,但是他借助管理码头之极,很是收拢了一二百人,再加上巡盐御史衙门的那些盐丁,各个精明强悍,只怕是太险了。教主,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提早做些防备才是。”
刚才那个表达担忧的张长老又开口道。
夜长空悠然自得的笑了笑,开口说道:
“怎么没有预备,每曰里让你们派出去盯梢的人不就是个预备吗,别看那林昭武功高强,势力强大,但也别忘了他年纪小,杀了人之后他心里也是怕的,杀了卫家的人不过是一时的血气,所以必定是怕了。否则看着那帮富可敌国的盐商,岂不是早就接着下手了?”
“我们不是一直派人盯着的吗?你道巡盐御史衙门为何不驱赶他们?那林如海是官,自然注意官声,做出这等莽撞事,定然在上面吃了训斥。所以那林小狗收拢了这么多人手来,证明他林家人怕了,所以弄这些人来护着!!”
听到教主这么说,大家都觉得有些道理,不由得点了点头,便是那个张长老,也是一脸赞同。
看着大家已经心悦诚服,刚要说话,却看到正门猛地被人推开,一名青壮汉子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小霍,你怎么了!”
几个人同时喝问了出来,正是闻香教教主夜长空的弟子,教内最有权势的护法之一霍东飞。
那霍东飞平素里的凶悍模样全然不见,慌张无比的说道:
“教主、各位长老,林昭领着大队人马向着咱们这边来了”
“什么?”
正侃侃而谈的夜长空,只觉得自己脸上被结结实实的打了狠狠的一耳光。
不过此时谁还顾得上这个,闻香教在扬州城内势力越来越大,官府却不闻不问,本以为会像以往一样慢慢积攒势力,侵占盐务,没想到那个林昭毫无征兆的突然发难。
“快关上大门,召集教众!!”
夜长空立刻做出决定,高声喊道。
虽然屋门关着,但是夜长空内功精湛,声音早就传到了门外,外面的教众赶紧关上大门。
屋中一干人都是站起,紧张的看着外面,那夜长空的一双眼睛满是怒火,盯着那关闭的大门涩声说道:
“他一个小小的盐务芝麻官,真以为身手了得就肆无忌惮吗?就不怕咱们闹吗?”
“两江都转盐运使司衙门办差,快把大门打开!!”
几乎就在大门关上的一瞬间,密集的脚步声在外面响起,有人在外面中气十足的大喊道,院中几十个青壮教众顿时脸色大变,此时都不知道如何是好,齐齐的转头看向屋门这边,但夜长空这些人又能如何?
他们当然可以奋起反抗,那闻香教岂不就全部暴露在官府面前?
要知道,城内可是有六千多人啊!
“顶上大门,便让他们进来!”
霍东飞高声叫道,语气当中尽显惊慌失措,看样子已经完全失去分寸了。
“轰隆!”
这座宅院的大门猛地震颤了下,轰然大响。
几百斤重的厚木做的大门顿时被撞开,林昭负手而立,大踏步走了进来。
他眼睛扫了一圈,院子中每个人都是情不自禁的后退一步。
看样子,这重大几百斤的大重门,竟然是被林昭随手推开的。
此人内功深厚,竟至于斯?
此时屋门已经大开,夜长空带着手下走了出来。
而林昭深厚,也涌进来一群手持长矛和刀盾的盐丁。
“林都尉,我们兄弟是守法良民,更与你两江都转盐运使司衙门无恩无怨,你这大张旗鼓过来,以势力压我,所谓何事?”
夜长空冷冷说道。
他说这话有着充足的理由。
因为为了聚众闹事,他已经停了所有的私盐买卖,进入城内的教众都是官面上的清白之人,没有几个与官场上照过面的,但是却都参与过江湖厮杀,各个精明强悍。
“夜教主,你们这群结社之人,是不是守法良民,你们说了不算,大周律法出于天子和朝廷,决断于大理寺,你们这群有着谋反前科的结社之人,有没有犯罪,由大理寺和天子说了算。”
此言一出,闻香教众人尽皆默然。
林昭这般做足了朝廷官员的样子,谈不上目中无人,却也是盛气凌人,让闻香教众人几乎无话可说。
林昭说完这话,不再多说,眼睛扫向身后。
跟在他背后的顾海全会意,踏前一步喝道:“现在你们已经被包围,所有人跪在地上,不然以谋反大罪论,格杀勿论!”
话喊的明白,闻香教这些香众看到这么凶神恶煞的官兵,早就是吓破了胆子,本来还不知道该怎么做,听到这话,各个跪在了地上。
只有夜长空和几个长老、护法脸色狰狞,怒不可遏。
顾海全大手一挥,立刻有几十个官兵将那些教众捆起来,生拉硬拽带走,另有几十人手持长枪大刀,围住夜长空等人。
一个长老闷声道:“林都尉,且不说我们都是良民,就算有人诬陷我们造反,那也是扬州知府、江都县衙的责任,你们盐运衙门,凭什么抓我们?就算抓了我们,我们也不服,只怕扬州百姓不服,你越俎代庖,只怕扬州官府也不高兴吧!”
林昭看着他们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微微一笑:“我们盐运衙门,确实只负责盐务,但是我看你们这群闻香教死剩种脑后有反骨,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必有走私官盐之举,顺手杀了也不是什么坏事。”
林昭大义凛然道:“如此一来,本官与朝廷有个交代,六千教众也能收拾了,扬州官府一颗心也放在肚子里,岂不妙哉?”
夜长空满脸阴鸷的抬起头,涩声说道:
“林都尉,我闻香教教众六千,你就不怕群情激愤,闹得扬州大乱吗?”
“不怕,杀得光的!”
林昭语气平淡的回了一句,不理呆若木鸡的几个人,只是对顾海全说道:“除了几个领头之人外,把这宅院中人都捆起来赶出城去,然后全城清查,今后城内不得有一个信闻香教的!”
夜长空身后一人大急道:“你这狗官,嘴巴好臭好臭!满口都是胡言乱语,以你颠倒黑白的手段,要怎么说不行?你一点证据都没有,空口白话,纸上无凭,随你怎么说都行,我闻香教要去扬州知府,去两江总督府击鼓鸣冤!”
虽说邪教分子击鼓鸣冤有点可笑,但是人家真要这样办了,也得依据规矩办理。
“哈哈!”林昭放声大笑:“只要牵扯到两淮盐务,我们盐运衙门就是王法!”